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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犯浑(1 / 1)

曲何一个星期在家住不了几天,经常会跟着武叔住三楼,隔间有个不小的内室,日式装修,榻榻米炕。中间有一木桌隔开,四周是白格子的壁纸,很简约,住起来也舒服。

已经是晚上九点,曲何没去晚自习,照例帮武叔带孩子,许慕齐回家,他留在这。反正老师也不怎么管他。

“明早开车送你,我顺路去趟朋友那拿个杯子。”

“嗯。”

“今年高三了?”

“嗯。”

“高中要上几年啊?”

曲何反应了一秒,才明白武叔是不知道,“正常是三年。”

“那不正常呢?”

“不正常就或多或少。”

“以后打算干啥?”

“不知道。”曲何不反感武叔问这个,只是他自己还没打算。

“我可能在这待不了多久,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要去s市。”

“你要走?”曲何扑腾坐了起来。

“躺下!”

“哦。”曲何直愣愣躺了下去,手脚僵硬,神色紧张。

“没定呢。”武叔拍拍枕头,嘀咕了一句真硬啊,“是有这么个意思,所以问问你的打算,到时候你也成年了,你家里那两个喘气儿的玩意也不能影响你。你要是上大学就报个s市的,学费有叔叔我,不上的话也好办,直接跟我走,我开店就缺人,你一个顶好几个,工资不是问题。”

“谢谢武叔。”

武叔听得出他声音有些哽咽,暗骂自己嘴贱,心道这还一年呢,是不是说早了,这孩子敏感又谨慎的,还指不定多想了什么,他叹了口气,“你别多想,时间也来得及,就是怕中间有什么变故,让你有个准备。”

“嗯。”曲何翻了个身,觉得巨大的未知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看不见的未来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自己紧紧束缚住了。

“武叔,你真是好人。”

“废话,你武叔好的不能再好了。不过你可不能这么轻信其他人,这个社会还是很残酷的,有些当不能上,有些亏不能吃,一次就要人命。”

“武叔你受过骗吗?”

“我?”武叔哑声,好一会儿才闷闷不乐道,“受过一次,现在都没缓过来。”

于是他等着旁边的人好奇的问他怎么受骗的,这样他就可以打开话匣子朝着曲何大吐一通苦水,谁知曲何问完这句就没了声。

武叔:……

唉,算了。有些时机真是不能赶。

武叔那番话的确影响到了曲何,接下来好几天曲何都在一种微微的焦躁不安中度过的。

道馆是他另一个家,确切的说比他的“家”重要的多,不难想象,一旦武叔不在h市了,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那糟心的妈遭瘟的后爸,成问题的衣食住行……

曲何看着手里的《茶经》发呆,几分钟也没翻一页。

“曲何,曲何?”

“啊?”曲何反应过来,眼前映入一张汪朵的脸。

“发什么呆呢?”

“没。”曲何往后缩了一下,“怎么了?”

“老师说最近要开一次家长会,你……”

汪朵不是没听过那些传言,她虽然不信,但这两年多曲何的爸妈一次都没来过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她给曲何提个醒,是怎么办也好有个准备。

曲何果然愣了一下,“哪天?”

“这周五。”

“我知道了。”曲何垂下眼睑,“谢谢。”

汪朵没说话,担忧的离开了。

怎么办,也好办,逃课就行了。别说不会有人来,就是他们想来曲何也不会同意,他丢不起这个人。就像他不想把最后一块遮羞布撕开,最后一片自己能待得住的净土给玷污掉。

曲何大课间去厕所回来,就看见桌上有一杯奶茶。

包装特别精美,上面印着他没见过的标志。

班里一个平时挺能装逼的小胖子突然走了过来。

“哇,曲何,你这杯‘活色生香’是刚才买的?”

“什么?”

“就是这杯每天限量的奶茶,36一杯!而且一天只有50杯,多一杯都没有了,有时候提前三天都不一定预定的到,你卖我吧,我给你100,我还没尝过啥味儿呢!”

曲何眉头紧促,“这不是我的。”

“有人给你的。”旁边一个男生说道。

“谁?”

“不知道啊。”那人说,“反正就告诉我给你的,还说他们关哥有话要……哎?怎么不听我说完就走了?”

曲何拎着奶茶下楼,二楼整个楼层都很安静,教室里的学生能看到不是看书就是在做题,偶尔有学累的放松一下也只是滴几滴眼药水或者站起来伸个懒腰。

曲何在楼道徘徊着不敢靠的太近。这种氛围对他来说太过于庄严神圣,让他不自觉的拘谨。

关栩个子高,坐在前排靠近窗户的位置,不挡后面学生看黑板,视野又很好。

此时他正懒洋洋的坐在那里记笔记,冬天的窗帘拉的没夏天那么严实,外面的光束投射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曲何的心脏毫无防备的跳动了一下,他敲了敲窗户。

关栩往这边看了眼,然后笑了笑,走过来打开窗,“怎么了?”

曲何把奶茶递给他,“你去校外了?”

“空投。”关栩挑眉,“担心我翘课?”

“我不要,你拿回去吧,我得走了。”

此时一班的同学都看过来,偏偏看到他把奶茶递过去,关栩接过来的一幕。

这要是换成曲何的班级,那群脑袋里都是黄色废料的垃圾们早就各种编排了。一班好了很多,但仍然释放出八卦的眼波,搞的曲何脸上阵阵发热。

没办法,这些学生很多都和外国朋友或者留学生接触很多,思维特别开放,西化的很严重。

如今看到一向不和人接近的曲何和来到这就没给过男男女女好脸色的关栩相互送奶茶……

曲何在来这之前很忐忑,一直以为关栩会和他推拒,但关栩只是接了过去,这场景就像……就像他给关栩买奶茶一样!

曲何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关栩说不定早就料到他不会要这么贵的东西,会趁着还没上课就给他送回来。

他有些生气,脸色有点难看。

“中午一起吃饭吗?”

“不,我走了。”曲何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转身就想走。

“曲学长!”

曲何停住脚,身后传来一阵响动,班里一阵哗然,他回头,瞳孔猛地一缩,这家伙竟然直接从窗户跳了出来。

“你干嘛?”

“你是不是讨厌我?”关栩穿着连帽卫衣,高高的个子很有压迫力。

“没有。”曲何垂着眼,声音有些低。

“我们不是朋友吗?”关栩的声音有些飘忽,“干嘛不让我对你好呢?”

“我们不是朋友!”曲何突然看向他,一字一顿,“不要再和我联系了。”

一个众人羡慕的优等生,老师口中的天之骄子,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人有可能做朋友吗?有可能和家长会都凑不到人来的差生做朋友吗?

曲何从没想过第一次知道云泥之别的意思,是通过这种方式。

“曲何……”

“走开!”

关栩的手刚刚碰到曲何的胳膊,就被狠狠一甩,关栩直接愣在了那里。

曲何脸色变了变,有风吹过来,衬得他身形更加单薄。

“抱歉。”曲何匆匆道了歉,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妈的。”关栩无意识的骂了句,有点心疼,还有点想笑自己运气太差撞到什么枪口了,明显曲宝贝儿这幅样子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了,他翻了翻曲何空间也什么都没写,不过很有可能是一年一度的家长会。

尤其曲何还高三了,估计这次家长会的阵仗还不会小。

如果真是这种事,关栩想帮都没地儿下手,要说男朋友他还能充个数,爹妈这种角色,难度系数太大。

关栩不是有长劲的人,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很多不能看对眼的也不强求,直接放弃了。就像曲何这样的,美则美矣,就是吃到嘴里铁定是个麻烦。如果他还想玩还想浪,他现在就不该继续招惹。至于其他的像盛筠之流,会和曲何有什么后续,跟他也全无关系。

就是有些不甘心。

关栩看着那杯已经凉掉只有余温的奶茶,浓重的不甘开始作祟,开始蠢蠢欲动。

自己不动手早晚便宜了别人,凭什么呢。

关栩的想法可以说相当成熟又相当幼稚,他不相信爱情,他看得到的就是实打实的利益。但有时候他又忍不住奢望能和哪个人共渡一生。所有的矛盾包容忍耐纵容,他都愿意去做。

周五那天,曲何打电话给老师请了假,他自然不想在家待着,又不想去那些消费场所浪费钱,最后想了想去道馆看看武叔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周五道馆人不算多,许慕齐不在,武叔正在那操练一群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

曲何直接换好衣服进去,纠正了几个小孩的姿势。

“逃课了少爷?”

“我有请假的。”

武叔把拳击套扔给他一副,“就你这中气十足的,什么理由请的假。”

“我说马伟成被砖头砸出脑震荡了,我去医院看他。”对这个便宜后爸,他向来不吝自己的诅咒。

“你动的手!”武叔冲他比了个开枪的姿势。他是人精,早就看出这孩子和父母关系不好,这么懂事的孩子,可想而知与其关系不好的父母人品该多么垃圾。因此他言辞间毫不客气,要是诅咒能当言灵术来用,估计曲何早就成孤儿了。

“可不是么。”曲何笑,杀人不犯法的话,他后爹的坟头草早就长了好几茬了。

“国庆怎么过,找朋友玩?”

“没有朋友。”曲何抻了两下自己的黑带,考虑要不要升段。

“没朋友?这可不行。”要是一般人说这话多半是谦虚,武叔知道曲何就是那个字面上的意思,“中国就是这个社会现象,多个朋友多条路,没朋友可不行,别那么排斥别人嘛。”

“嗯。”曲何点头。

“是吧,没事儿交几个,带过来一起玩。”

“不要了吧。”

“怕什么,人都是处出来的,不相处怎么能知道好坏,怎么能叫做生活?”

“大叔,你又在和曲小帅讲经啦!”

有小姑娘聚在一起哄笑,眼睛明目张胆的往曲何身上瞄,一边瞄一边脸红,叽叽喳喳跟小鸟雀一样。

“我们少爷太高冷,不愿意交朋友。”

“哪有,是没人愿意搭理我。”曲何说。

这时候放在垫子上的手机很不应景的震动起来。

来电人:关栩。

曲何:“……”

武叔嗤笑,“刚说的没朋友,打不打脸?”

“一个学霸。”曲何蹙眉,“不是一路人。”

“能主动联系你的,甭管什么人,都是有胆子的。”

曲何没说话,对方有胆子打,他未必有胆子接。

“快接,一起叫过来玩,晚上去嗨歌!”武叔踢了他一脚。

“不接。”

上午十点,这时候按理说正是上课的时候,家长们要么刚刚离开要么还在和老师们互相讲述育儿心得,学生们还在上课,或者心情五花八门的忐忑不定,害怕老师家长互相告状,害怕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儿或有什么小九九要干的被一门心思识破。

曲何稍微放心,这电话顶多是关栩上厕所蹲坑无聊给自己打的,他来不了道馆。

这边正走神着,武叔手疾眼快的把电话接起来了,曲何想拦都没机会。

“哪位呀?”

“哟”关栩明显楞了一下,“大叔,这手机你捡的?”

“是啊,你过来取吧,x路x街加武跆拳道。”

关栩愣了愣,“大叔你来真的?”

“武叔。”曲何跳起来把电话抢走了。

“武叔开玩笑呢。”曲何说。

“你在那干嘛呢?”

“干活呢。”曲何说,“你好好上课吧。”

“不带我玩?”

“什么?”曲何愣了愣。

“我去找你。”

“不行!”

武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曲何立刻意识到自己情绪起伏的过分了,语气缓和下来,“今天不是家长会么,你好好上课。”

他不想让关栩来这里,这是他除了学校待的最多的、让他很有安全感的地方。关栩过来会让他有领地被侵犯的感觉,很难受。

不想深交的人,就不应该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消息和秘密。

“刚那大爷都把地址告诉我了,你等着我吧。”

“别……”曲何叹了一口气,“你要请假啊?”

“没意思,就想找你玩。”高中这课,他上不上还真没多大影响,今天日子特殊,他去曲何班稍微那么一打听,就知道曲何请假了。本来不干他屁事,他还是有点担心,不由自主的想知道曲何在干什么,曲何的心情是好是坏,反正他自己也没意思,闲着也是闲着。

“人家要来就来呗,不让啊?”武叔拿了两瓶果酒撬开了,“我说你这孩子,现在哪还有把朋友当债主一样往外推的,情商呢?”

曲何把地址详细了一遍电话挂了,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可不就是债主么。

“武叔,他不一样。”

“咋不一样,还能喜欢你?”

“……”

曲何抢过一瓶果酒直接对准瓶口喝了起来,闻言手腕一松,到嘴的酒差点喷出去,所谓毒奶也不过如此了吧。

“哎稳当点,有度数的!”还不低。

“下……下次早说。”曲何喝了一大口,打了个嗝,手背蹭了蹭嘴角轻笑,“骗人呢,都没感觉。”

武叔斜了他一眼,没告诉他这玩意后劲儿挺大,估计这小子深藏不露吧。

“哎,别喝了,你要喝咱一会儿去酒吧,在我班上也不怕带坏孩子,成何体统!”就这么一不留神就被他喝见底了。

“挺好喝的。”曲何坐到了墙角的沙发里揉了揉胃,“我看着挺贵,本着占便宜的态度,就一不小心喝完了。”

“那孩子有问题?”

“谁?”曲何茫然,话题转移的太快。

“给你打电话那个。”武叔眯了下眼睛,“我怎么觉得你躲着人家呢?就因为人家学习好?不至于吧少爷。”

这事儿怎么说呢。曲何觉得有点热,就把道服脱了,剩下里边一件米白色的棉麻衬衣,过于宽松了,衣领的地方露太多,平时他还会觉得别扭,现在恨不得再解开几个扣子。

“这人……他来了你再看吧。武叔你觉不觉得热啊?”

“热再脱啊。”

“算了吧。”一会儿来那位毕竟是个弯的,可不敢光着,他站起来,“我去冲一下。”

曲何没换洗的衣服,好在他平时爱干净,基本贴身的衣服每天都换,洗的也勤快,就穿着这一身,道服裤子换成了自己的加绒运动裤,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慵懒的状态,配上那张已经微醺泛着潮红的好看脸蛋儿,美男出浴让人血脉喷张。

“武叔,他快到了,我去接他。”

“直接坐电梯上三楼,那清净。”武叔把钥匙给他,“我昨儿新买的烘焙机,小厨房有材料,冰箱里东西都是新鲜的,无聊就玩玩,好好对朋友知道不?”

“你呢?”

“我一会儿给他们讲完动作去找你俩。”

曲何松了一口气。

武叔拍了拍他肩膀,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曲何收到了鼓舞,hp上限增加了不少。他换鞋下楼去等。

这几天气温回升了,所以并不冷,空气中还夹着潮气,冷不丁打在人脸上,就像突如其来几丝雨一样。

关栩是打车过来的,穿了一件一如既往骚包式的白色卫衣,浅色牛仔裤,一双贵的掉金渣的鞋。这身行头少说也成千上万了。

“嗨。”他晃悠悠走过来,伸手打了个招呼,嘴里叼了根棒棒糖。

曲何没说话,抬头看他。

直到关栩走近了,“卧槽”一声,嘴里的棒棒糖直接掉了出去。

“鸿门宴啊?美男计?”关栩瞪眼,惶恐不安,“莫非有诈?!”

“你在说什么东西。”曲何无语。

“你穿成这样干嘛?”

“我穿什么了?”

“你穿这么骚干嘛?”关栩伸手指了指曲何脖子,“哎你锁骨露那么多要勾引我啊,我是不跟你说过我性取向……怎么还喝酒了?小脸红扑……哎别走别走!”

关栩又不敢伸手拉人,跟在曲何屁股后头上了电梯。

曲何直接和关栩保持了最远的距离,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喝那一瓶后劲十足的假酒,就知道低血糖喝果酒没用,反而越喝越晕!

“你没事吧?”关栩看出曲何的不舒服,也没了打趣开玩笑的心思,“我要不去附近给你买点醒酒的?”

曲何没说话,摇了摇头。

到了茶室,他换好鞋直接给自己泡了杯姜茶,也顾不上招待关栩,就怕自己万一失态出糗。他没有喝醉酒的经历,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什么样。

谁他妈知道果酒喝了还会这么难受,曲何你这知识量贫瘠见识矮小的土包子!

关栩站在玄关,学着曲何把鞋换了,然后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眼里有着担忧,“曲大宝?”

曲何瞪大眼睛,“你叫谁呢?!”

“这屋还有第三个人?”

“你神经病啊!”曲何把竹椅子放回去,坐在了挨着窗户的榻榻米上。

关栩没寻思他会有这么大反应,埋着头拳头撑着鼻尖笑。

曲何没理他,喝了几口姜茶还是晕晕乎乎的,没见好,他干脆倚在身后的软塌里,冲关栩道:“你怎么请假出来的?”

关栩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俩人中间隔了一个小方桌。桌上有一套陶瓷的茶具,是许慕齐自己做的,看起来很精致,功夫了得。

“没请假,我妈急着回去打麻将,就跟老师说有急事要办,我跟着顺出来了。”

曲何:“……”

曲何仰躺着,眼皮很沉,很困,三楼太安静了,安静的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你身上的味道……”关栩顿了顿,明显看到曲何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往后缩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这话题选的傻逼了。

“熏香。”曲何把脖子上的球拿出来,不能再这样尴尬下去了,真像关栩说的,小姑娘都没这样的,脸皮儿薄的跟他妈鸡蛋的卵壳膜似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实在没必要这么草木皆兵。

“这么风雅?”

“不是我自己弄得。”曲何半垂着眼,声音很轻,“是……这里的一个哥哥。”

“你是不是,喝醉了。”

“嗯?”曲何抬了抬眼,里面朦胧的闪着湿润的水光,他换了个姿势躺着,圆润的肩膀若隐若现。

关栩不知什么时候越过方桌靠了过来,手搭了搭他额头。

“要睡一会儿吗?”

“嗯。”他无意识回应一声,微醺的状态很舒服,像陷进了柔软的棉花里,浑身没力气,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打着转。

感受着头上的温度,曲何眨眨眼,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沉默寡言的父亲不会表达,在他发烧的时候会用粗糙温热的大手摸他的额头,然后大半夜背他去医院。

迷迷糊糊的,曲何猛地抓住了这只手,扣在了自己的脸上。努力的想把温暖留下来,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他永远不再醒来……

关栩怔在那里,感觉一瞬间呼吸都停了。他没想到喝醉的曲何是这样的,这么的……

关栩附身,凑近了曲何,把他衣领往上收了收。

曲何睁眼,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细弱蚊蝇,关栩干脆趴下来把耳朵对准他。

“糖……”曲何说话,声音里带着一丝糯软,“我想吃糖。”

关栩皱眉,一边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扒开,一边问他,“曲何,我是谁?”

曲何看他,眼睛再度眨了眨,“关,学霸。”

关栩把糖塞进他嘴里,恶狠狠的,像要怼进他喉咙里似的。

“唔……”曲何难受的想吐,把糖用舌头挤出去,“有病啊。”

“甜吗?”

曲何没理他,才发现关栩靠的太近了,热的他想脱衣服。

关栩忽然压下来,在曲何耳朵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曲何。”

“啊。”曲何揉了揉耳朵,脑袋是懵的。

“棒棒糖好吃吗?”

“不好吃。”曲何回答的很认真,“你塞的太用力了。”

“是吗?”关栩的呼吸声突然粗重了起来,他把头埋进曲何颈窝,闻着好闻的味道,一边用唇蹭着他的脖子,“那下次认真舔好不好?”就用这样的表情,这样认真又纯粹的,让人忍不住去欺负□□的表情。

“什么?”曲何躲了几下没躲开,侧过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推了推关栩压下来的胸膛,“你干嘛。”

关栩没动,唇齿间的气息滚烫暧昧,“曲大宝儿。”

曲何往后躲了躲,“关栩,关栩,你要做什么?”

“宝贝儿。”关栩被曲何声音里的一丝轻颤激的眼睛都红了,像条饿狼一样把曲何死死压在身下,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带响的,又使劲儿在他屁股上狠狠揉了一把,感受着身下香软的躯体,关栩那玩意早已硬烫如烙铁,他脑子一热,直接脱口而出,“我想干你!”

曲何像是突然醒酒一样,眼睛睁大,用力挣扎起来,奈何他浑身酸软用不上全力,一时间根本挣不脱成心想把他办了的关栩。

衣襟被撩了起来,滚烫的手摸上自己前胸,带着让人发麻的电流。曲何轰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关栩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曲何连滚带爬的挪到角落,紧张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喘息声却像拉风箱一样,他冷静了几秒钟,浑身还在轻微的颤抖。

关栩被这一砸什么念头顿时都烟消云散了,只觉得这下子八成脑震荡了,曲何下手挺狠,一点没留情。关栩那一瞬间有些动了真火,几乎就想把这人直接继续霸王硬上弓算了,反正自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可是当他看到曲何的样子,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傻在了那里。

曲何仓惶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不安的水光,泛红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残余的眼泪。整个人像深陷在梦魇里,害怕到了极致。

不至于吧。关栩摸着后脑勺,愣愣的看他。

“你……”

他一开口,曲何浑身一震,直接缩进了墙角,两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裤子,下唇被咬出了血痕。

关栩干脆利落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特清脆,“对不起。”

曲何没理他,头埋进膝盖,整张脸都遮住了。

关栩把茶壶捡起来放回桌上,用力搓了把脸,心道这叫什么事儿。人家不愿意自己还他妈硬来,丢人丢到下水道去了。

“你别怕,刚才是我犯浑了。”谁能寻思他妈的这么能打的曲何遇见这事儿跟傻子似的连躲都不知道怎么躲,完全逆来顺受的面孔让他以为这事儿能成呢。

“曲……学长。”关栩叹了口气,“我刚才真的冲动了,要不您把我绑起来吊打?揍一顿也行,我不还手。我傻逼了,对不起。”

“我没事。”曲何深吸了几口气,酒劲儿随着冷汗都排出去了,就是手脚还有些发软。

“疼吗?”曲何看他,“我刚才,使挺大劲儿的。”

能他妈不疼吗?疼的他想操人。

“不疼。”关栩摸了摸后脑勺,心头在滴血,“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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