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的一个晚上,薛卉准备好了第二天去学校要带的东西和寒假作业,早早地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临睡前,她收到姜涵的微信:卉卉,我打听到了,季诚他没有女朋友。
生怕她不相信,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是你们学校高二年级的人说的,好像和他一个班。
薛卉无语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过了片刻,回复过去:女神,你对帅哥的执念真是深沉得可怕啊。
先不说赵琼不是九中的别人都不认识她,就凭季诚能陪赵琼吃饭的那层亲近关系,就算他俩还不是男女朋友,那不也是迟早的事情么。
姜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敢摸着你75b的胸发誓说你不喜欢帅哥吗?
“……”
薛卉被她说得脸一红,飞快地打字:女神,不早了,明天开学,我要睡觉了,晚安。
她一气呵成打完这句话,关了灯,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薛卉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三岁的小萝卜头,脑袋上扎着两个揪揪,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的小肚兜,下半身穿着一条开裆裤,赤着胳膊光着脚丫子,蹲在外曾祖父家后面那片山头上玩泥巴。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只蚊子,围在她耳边嗡嗡叫。她被吵得不行,丢掉了泥巴,开始去抓那只蚊子。结果抓了好半天,不仅蚊子没抓到,小胳膊小腿上还被它咬了好多个包。
她痒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挠得自己满身都是泥巴。
她一哭,那只蚊子就不叮她了,盘旋在不远处和她大眼瞪小眼。
哭得泪眼朦胧之际,她看到那只蚊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听到一个细微“咔嚓”声,蚊子的外衣脱落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的少年。
少年长得又高又帅,还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他的五官清秀俊朗,鼻梁高挺,最吸引她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得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她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眼神不自觉地往下移,然后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唇上。
啊,他唇的颜色好好看,就像妈妈前两天给她买的果冻一样,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和果冻一个味道呢。
她呆呆地想着,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少年笑了,慢慢朝她走近。
少年笑起来也很好看,她一时竟忘了他是蚊子精变的,是专门为了吸她的血肉来的。她被少年的笑容蛊惑了,直到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她身上的泥巴蹭了他一身。
她虽然年纪尚小,却还是知道她把他的衣服弄脏了。
她的声音也小小的,带着稚嫩的童音:“对、对不起……”
少年弯了弯唇,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胡萝卜,喂到她的嘴边:“小家伙,我终于找到你了,等把你养肥,就可以开吃了。”
漆黑的夜幕下,他抱着她越走越远。
而她毫无察觉,专注地啃他手里的胡萝卜。
……
薛卉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
睁开眼睛,少年挺拔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原来是梦啊。
薛卉心有余悸地坐起来,关了闹钟,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她今年的生日正好在过年期间,红包和生日礼物一起收到手软。再一想梦里的三岁小萝卜头,她觉得多半不是自己。
因为她肯定不会坐在地里玩泥巴,还把自己弄得那么邋遢!
可是那个少年……
一想到梦里少年说的话,薛卉使劲甩了甩头。
她真是魔怔了,才会把那个少年想象成了季诚的样子。
薛尧在外面敲门:“卉卉,起床了。”
薛卉飞快地把脸洗了,打开门,笑吟吟地说:“哥哥早安。”
薛尧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这么多年了,没有一次开学第一天她是主动起床的,尤其是寒假过后,每回都要他催促好几次,她才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薛卉伸了个懒腰,然后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说:“我昨天晚上睡太早,睡不着了嘛。哥哥,今天我们开学典礼,爸爸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九中作为s市赫赫有名的私立高级中学,从创办初期薛家就一直是最大的股东。
作为董事会里最有决策权的人,每年两次九中的开学典礼,薛翊再忙都是会抽空参加的。
薛尧摸摸她的脑袋,点头说:“爸爸在楼下等我们了,你换好衣服下来。”
薛卉乖巧地应了声,转身回房换衣服。
九中的校服只有春夏两套,都是制服式的,平时可以不穿,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是规定必须要穿的。
薛卉换好校服,又在外面披了一件大衣,背着书包下楼,同样换好了校服的薛尧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哇,我哥哥真是越来越帅了!”
薛卉拿了一只包子,夸完薛尧就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吃早餐。
高一(1)班。
薛尧和薛卉一踏进教室,罗南就抱着试卷和习题册迎上来:“班长班长,我有好多题目不会做,能不能请教你一下?”
九中是按中考成绩分的班,能被分在一班的学生成绩都不会太差,罗南是那种属于成绩尚可,并且特别勤奋认真型的。
上个学期他和薛尧薛卉前后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请教他们,然而过了一个寒假,没人给他讲题,他囤了好多不会做的,因为今天一大早就来教室守他俩了。
薛卉听他喊的不是自己,美滋滋地把这个差事留给哥哥了。
她出门前喝了一碗粥,又喝了一杯牛奶,没坐几分钟就忍不住想要上厕所。
“诚哥,你手上这刀疤是被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龟孙子砍的?老子替你去废他一只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嘚瑟!”
柏俊民一大清早就在校门口等季诚了,他一放假就被他爸妈带去老家过年了,直到前天才坐的飞机回来,季诚受伤的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季诚漫不经心地说:“是被城东的几个小流氓砍的,去吧,要是能活着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柏俊民一听是在城东,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城东是出了名的混混聚集地,那边房价低,治安也不太好,有很多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常年在那里流窜。
连季诚都被砍伤,他可不敢去。
柏俊民缩了缩脖子:“那还、还是算了吧,诚哥你要是手不方便,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告诉我。”
季诚轻嗤。
两个人走到教学楼,高二年级的教室在高一年级上面,他们不想一开学就见到老师,特地挑了靠近厕所那一边的楼梯上去。
“诚哥,我跟你说,我前几天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个魏翰好像看上了咱校董的闺女,寒假里拉着他一群狐朋狗友在商量怎么把她弄到手。”
柏俊民忍不住吐槽,“你说就魏翰长成那挫样,走在大马路上连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那种,要不是家里有几个钱,哪能有那么多人愿意和他一起玩。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咱校董的闺女那么漂亮,能看上他么!”
季诚低声重复他的话:“校董的闺女?”
“是啊,就是高一(1)班的薛卉。”柏俊民提醒他,“哥你忘啦,她爸是我们学校的大股东,刚门口那辆宾利就是他的车。”
季诚垂眸不语。
他不记得,柏俊民倒也不觉得奇怪。
从他初一刚认识季诚开始,他就是个不太爱搭理女生的人,和他说话他还能忍,要是谁敢对他动手动脚,他手上有什么东西都会往地上砸。
因此他很少在季诚面前提任何女生相关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次涉及到一直和他们作对的魏翰,他是不会提薛卉的名字的。
柏俊民见他似乎没什么兴趣,于是打算换个话题。
谁知还没开口,季诚冷冷地说:“继续。”
柏俊民一愣,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魏翰那事。
他挠挠头:“没、没了啊。”他就知道这么多,不是已经全告诉他了么。
季诚唇角微抿,面无表情地停下来。
柏俊民也跟着停下来。
跟在季诚身边那么久,柏俊民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的脸色绝对表示他的心情很不爽,并且多半也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这件事。
可是诚哥不是从来不把魏翰那厮放在眼里的么,怎么忽然间和他生起闷气来了?
柏俊民很不理解。
他们现在站在三楼的过道里,旁边就是女厕所。有几个高一年级的小女生上完厕所出来,无意识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红着脸走开了。
她们为什么会脸红,有季诚这尊大佛杵在这儿,柏俊民再蠢也不会觉得是对自己的。
看来不管是高二还是高一,他家诚哥这张脸随便往哪儿一搁,都能迷倒一片女生。
柏俊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卧槽!诚哥,你该不会也看上咱校董的闺女了吧?!”
他这一嗓子扯得有点响,正准备从厕所出来的薛卉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