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画面继续。
只见丈六金身降服了恶龙,就屡次替佛门除妖伏魔,可谓是立下不少奇功。
但奇怪的是,他却始终无法修成正果。
殿内每日的念经声,逐渐麻痹坚定的意志,毫无进展的修为,开始冲击虔诚的佛心。
这天。
大雷音寺内。
盘踞在莲花台的至高佛祖,后脑勺悬着神圣的金色光晕,正在一如往常的坐而论道。
两侧的菩萨,佛陀,罗汉,他们听得如痴如醉,偶尔心有感悟轻轻点头。
其中,丈六金身双掌合十的低头,掩饰了痛苦的表情。
他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深陷于无法突破的怀疑,以至于听不进半句佛道至理。
宣法结束后,诸佛各自有序的退散。
m.
站在云端之上,丈六金身眺望着极乐世界的美景。
“阿弥陀佛,吾该当如何呢?”他低声喃喃道。
在这里,连最普通的原住民都六根清净,日夜参透禅法追究佛法。
而自己身为罗汉之首,至高佛祖的得意弟子,连完美无瑕的禅心都有了一丝裂痕。
产生怀疑,自责,恼怒,急躁等等负面情绪。
他觉得愧对师门,无脸待在这片净土。
“连我佛都会迷茫吗?”
看到这,世界各地的僧人都难以置信。
在他们眼里,佛教神明是没有瑕疵的,怎么会自怨自艾?
“嘿,或许我能体会到他的痛苦,正如上个礼拜女朋友质疑我的床上功夫一样。”
有位西装革履的老外,痛心疾首道。
精神画面变幻。
普陀珞伽山,紫竹林。
浩渺的乳白色雾霭袅袅涌动,天地间有五光十色在绽放。
“那是谁?!”众人心神震动。
视野内,是位盘膝在莲花台的白色倩影。
虽然看起来比较模糊,但是依然能辨认出一二。
她神态庄严雍容,头戴宝冠,身披圣洁的天衣,玉手托着净瓶,瓶内插着一枝碧绿杨柳。
无形中,流露出的宁静和坦然自若里,蕴藏洞悉世事难料的从容不迫。
光是瞻仰之下,全世界的人就受到感染。
那是种被深深的理解,以及狂躁的心得以抚平,如同春雨在缠绵万物,大地逐渐走向复苏。
“善哉善哉,”
无数位僧人强忍着眼泪,激动道:“这是佛经记载里的活菩萨啊!”
显然,神话投影展现的一切,不断冲击所有禅修的心灵。
他们怀着朝圣般的赤诚,屏住呼吸的观看画面。
“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菩萨双眸平淡,开口道。
正前方,有位身披袈裟的丈六金身,单手竖在胸前施礼,
“苦修千余载,却始终无法证道果位。”
“究竟为何?”
他低眉垂眸,虚心请教道:“敢问,是佛抛弃吾了吗?
“凡夫与佛,在于心境,在乎一念之间,若能打破内心的执念,虚妄,精进修行,就能达到佛的境界。”
浩渺的声音宏大平和,响彻在茂盛的紫竹林。
端坐在莲花台的菩萨宝相庄严,不徐不疾道: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神通不敌业力,个人因果个人负。”
“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须一切法。”
“众生皆有成佛的潜质,何来抛弃一说?”
闻言,丈六金身恍然大悟,惭愧的道:“阿弥陀佛,是在下愚昧了。”
“汝是佛祖的座下弟子,是天赋最出众的罗汉。”
“之所以不能得成正果,其实是七世的尘缘未了,汝可下凡普度众生,了结未了的尘缘。”
菩萨轻声慢语,她手托净瓶,瓶子里的一截绿柳随风摇曳。
“谨遵教诲。”丈六金身若有所思,感激道。
瞬间,神话投影变得模糊起来。
金帐国宫。
赵麻子屏气凝神,沉声喝道:“红尘历练,证我佛心!”
轰隆隆,石像摇晃的幅度陡然加快,金色绚烂的光晕浩荡方圆百里。
整片天穹都是神洁的金光,衬托得宛如诸佛要临世。
在众人的精神脑海,俨然展开了全新的画面。
南宋建炎四年。
这是个经济极度繁荣的朝代,夜市能开到很晚,生活条件无比发达。
哪怕是平民,都不愁吃不愁穿。
在天台县,扎根着一个李氏家族。
人丁谈不上兴旺,可也历世仕宦,家境富裕,称得上是望族。
烈日当空,蝉儿鸣叫,小县的街道如往常般热闹。
孩童嬉戏玩耍,手里摇着拨浪鼓。
商贩摆摊叫卖,鼓弄出各种新奇的花样。
榕树下,坐着几位相互寒暄的老者,他们手里拿着蒲扇,面前还摆放着茶水糕点。
“李茂春李大人,年近四荀,至今还未有子嗣,真是造化弄人啊。”
有位老者吹了口茶水,慢悠悠的饮了一口。
“哎,李氏家族世代信佛,按道理并无不妥之处,李大人怎会如此?”
旁边的老者靠在藤条编织成的躺椅,手里轻轻摇着蒲扇,语气惋惜道。
“李大人性格敦厚,不慕名利,不贪钱财,在市井的口碑极好,如今辞官归隐,整日虔诚拜佛,外界都快传疯了。”
另一人摇摇头,对着骄阳眯了眯眼。
国清寺内,摆放着佛门金身,门口的香客络绎不绝。
蒲团上,有位身穿青色袍服的中年男人,双掌合十闭着眼。
整个人嘴里念念有词,满脸的虔诚之色。
即使旁边的香客来来往往,他都如同泥塑般保持跪坐。
过去良久后。
有位身披袈裟的老僧凑了过去,单掌施礼道:
“李施主,何苦呢?”
半晌,那位中年男人睁开眼,动作缓慢的站起身。
他两鬓斑白,下巴留有胡须,模样看起来一丝不苟。
“大师,吾日日夜夜祈祷,可为何还要承受无子之痛?”
“难道是李某的做法,还感动不了我佛吗?”
李茂春语气苦涩道。
“哎,一切皆有因果,李施主会得偿所愿的。”
“时候未到,不是不到啊。”
这位老态龙钟的国清寺主持,慢条斯理的说。
“好。”李茂春眼神黯然,失魂落魄的走出寺庙。
他眺望着煌煌炎日,袖袍里的拳头握紧,脑海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
明明秉性敦厚,恪尽职守,从未鱼肉过百姓。
怎么会落了个晚年无子的下场?
一个礼拜后。
李茂春的妻子被大夫号脉出有喜脉,这下府邸全都陷入了巨大轰动。
“吾终于有后了,吾终于有后了!”
大堂内,李茂春激动得大呼小叫,还跑去供奉的佛像频频叩拜。
他喜极而泣,恨不得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十个月过去。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屋内。
在外面等候的李茂春差点要晕过去,溢出的老泪纵横在脸庞。
门扉打开,接生婆红光满面的跑出来,“李老爷,贵夫人生出的是个大胖小子!”
“好,好啊!”李茂春兴奋的难以自抑。
于此同时。
国清寺的庙堂内。
有尊罗汉金身莫名其妙的倒塌,引起了前来香客的阵阵惊呼。
他们隐约,还听到高亢的龙吟声。
“主持,这是为何?!”弟子们面容惊疑。
“阿弥陀佛。”
那位老态龙钟的僧人双掌合十,若有所思道:“或许,这是有圣僧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