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所射的飞镖,直直冲着顾晏后心处。徐婉突然出声,顾晏几乎同时感受到身后杀意,他立刻侧身闪避,却在即将彻底闪开时,惊觉徐婉就在身前。
这只飞镖的速度,非是高手绝对无法避开,顾晏可以立时闪开,但徐婉在他对面就是活靶子。
顾晏顿住,硬生生接下了那只镖。
他的手生得好看,提笔执剑十余年,虽有薄茧依旧是好看的。这只极为好看的手就这样接住了无比锋利的飞镖,利刃擦破他的手指,有鲜血自他手中滴落,一滴滴染红了顾晏身上这件素色外衫。
“王爷真是怜香惜玉,为了护住佳人竟能空手接飞镖。”一人抚掌大笑,自顾晏身旁的那桌走出。
“是你?”顾晏凝眉冷哼。
这个人便是早前几次提议出手的刺客,也是顾晏在皇族影卫营中的同僚。
顾晏扔下飞镖,正欲出手拿下那人,突然察觉自己脑袋剧痛了下,接着眼前便开始迷糊。
“镖上有软筋散,你手指破皮染血,便已然沾上了这毒。”刺客狂妄的笑,满以为自己即将得手。
顾晏跌坐在徐婉身前,将她挡在身后,“陈隐,七年前你叛逃离京,既已苟且偷生数载,何必再来找死?”
他确实是找死,既然出了手若是不能取顾晏性命,定要被他反杀,可即便得手,顾家的暗卫也不会放过他,他逃不出鄞州城便要给顾晏偿命。
酒楼中的人群早在打斗声响起时便慌忙逃窜,此刻这里除了顾晏徐婉,仅剩酒楼店家和陈隐两人。店家唯恐波及自身缩着身子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声。
陈隐提剑走向顾晏,“你杀了越平公主,我要你偿命!”
顾晏嗤笑:“呵,愚不可及。”
陈隐与顾晏同出皇族暗卫营,不同于顾晏本身就是镇国公府世子爷,陈隐只是个阉人。他被先帝安排到越平公主身边负责护卫公主安全,打从出影卫营就入了飞鸾宫,是越平身边最忠心的狗。
当初顾晏杀入京城,越平公主被囚,陈隐也销声匿迹。
顾晏话落,陈隐眼中的恨意更浓,他提剑一步步逼近顾晏。
徐婉被顾晏护在身后,强忍住惧意,借着顾晏身体挡住的阴影,将他方才扔在地上的飞镖,缓缓送到顾晏手边。
顾晏察觉到她将飞镖递至手边,神色不动,只暗地里将那只镖拿在手中。
陈隐距两人越来越近,在仅剩半步之遥时挥剑欲杀顾晏,他浑身杀意四起,顾晏冷笑一声,拼尽余力将手中飞镖射向他的喉间。
顷刻之间,陈隐重重摔在地上,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喉间那只淬了毒的飞镖。临了还是不甘心,硬撑着要去摸自己的剑。
徐婉扶着顾晏起身,抬脚就将陈隐掉在地上的剑踢远。
陈隐眼睁睁看着剑被人一脚踢走,眼神含恨瞪着徐婉。
顾晏将那只飞镖一寸寸踩进他血肉内,飞镖被血肉盖住,陈隐渐渐没了声息。
这一踩之后顾晏也脱力倒在徐婉身上,“婉婉,将我腰间的信号弹取出点燃,唤暗卫过来。”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徐婉着急忙慌的在顾晏腰间摸索,找到了那支信号弹后便照顾晏的话点燃,信号弹点燃,本就距此处不远的暗卫们陆续赶来。
在等着暗卫来的这段时间,徐婉神色很是焦灼。那只镖有毒,眼下顾晏的样子又如此虚弱,徐婉唯恐他有性命之忧。
墨影最先赶来,见到自家主子倒在女人怀中,一副很是虚弱的模样也是惊得厉害。
“快,他中毒了,赶快带我们去寻郎中。”
墨影听了徐婉的话,立刻就去接过顾晏,“知道是什么毒吗?”
“软筋散。”
此言一出,墨影嘴角抽搐,马上将顾晏又放回徐婉怀中。瞧自家主子这副模样,他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剧毒呢,原来就是软筋散。
这软筋散,只是让习武之人暂时失去功力,无法发挥实力,却并无性命之忧。也正因如此,陈隐刚刚才会在顾晏中了镖上的毒后提剑上前杀他。
况且这软筋散药效持续的时间并不久,这般时间下来,只怕都散的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墨影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寻郎中倒是不必,不然郎中一来就得穿帮,可主子装晕明显是借苦肉计坑夫人,他该如何替主子圆场呢?
墨影挠头思索,徐婉在一边干着急:“你干嘛呢,还不快请大夫!”
“额,不用不用,不用请大夫。这,这毒十分罕见,寻常郎中无法可解的。”墨影瞟了眼自家主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啊?那可怎么办?怎们救他啊?”徐婉急得掉眼泪。
“这毒倒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会让主子身子虚弱,我们一路小心看护,待到了京城去寻柳神医解毒即可。”墨影继续编。
“那会虚弱到什么地步?可会留下后遗症?”徐婉胡乱抹了把泪,仍旧很是担忧。
她一心惦记着顾晏的安危,全然不知躺在她怀里的男人正暗中偷笑。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需得柳神医看过之后才有定论。”墨影支支吾吾的答话,只觉自己快编不下去了。
幸亏这时顾晏“醒”了过来,“咳咳。”他掩唇连连咳嗽,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处理干净,然后备辆马车,先回徐府。”顾晏吩咐墨影,并用眼神示意他快些下去。
墨影接受到他的示意立刻应诺退下,他出去时不仅照顾晏的吩咐将陈隐的尸身带了下去处理干净,还极为上道的支走了酒楼掌柜。
酒楼中只剩下顾晏与徐婉两人,顾晏佯装痛苦的靠在徐婉身上,在她耳畔低语着。
“婉婉,我好疼。”此刻四下无人,顾晏可真是半点脸皮不要。一点点皮外伤就哼唧喊痛,也不知当初身受三箭被着徐婉逃命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