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膨胀的道修,反倒是秦珩摇摇头,在宁无忧疑惑的目光中去厨房端出一只白瓷碗。
“喝了我们再走。”
宁无忧闻着缭绕在鼻尖苦涩的味道,心里十分抗拒,但秦珩直接勾起一勺喂到宁无忧嘴边,没等他拒绝,苦涩的味道就弥漫了整个味蕾。
宁无忧拉拉秦珩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早点做掉他们,早点回来?”
不得不说,今早厚实的符箓使得宁无忧安全感爆棚,讲究‘两项基本原则’的他第一次要求主动出击。
道修脸都青了,五官皱成一团,他在秦珩的目光中强忍着没有吐掉,忍着恶心咽了下去,顿时变得脸色恹恹。
他道修上辈子就没吃过这种苦……字面意义上的!
拍拍宁无忧的手,秦珩脸上露出一个慰藉的表情:“放心,是我们门派基础的炼体呼吸法,没事。”
闻言,宁无忧才算松了一口气。他可是第一天就从神婆的记忆里得知这个世界的修行功法是有多宝贵,虽说这个世界比起新时代找寻功法容易的多,但它同样强调‘法不可轻传’‘道不传六耳’!
眼看着几人吃完,宁欢欢作为小女主人很自然的把碗筷收拾到一边的盆子里,宁无恙作为男生力气大,一人把盆子端到厨房。
“嗯?”
宁无恙放下手上的筷子,看向自己亲大哥,脸上显而易见有些许疑惑。
如此,宁无忧怀揣着一胸口的安全感和秦珩来到大堂的八仙桌,弟弟妹妹早已在此等候。
宁欢欢见了大哥有些兴奋,她今天穿上了宁无忧昨日为她挑选的青色绣花长裙,看着倒是明艳照人:“哥,快来吃饭!”
秦珩微微眯起眼,语气有些迟疑:“完成了?”
手上结束动作,宁无忧肯定的点点头,二十一张五雷符加持的‘北斗降妖阵’plus版本就算是升级换代成功了。这次不同于之前的草率布置,此次宁无忧在其中加持了足足二十一张五雷符,等闲后天武者闯入只有化为飞灰一个结果,普通先天没有专注于炼体的,也有那么亿点点概率要陨落于此。
宁无忧轻笑间手腕翻飞,手指之间夹着的一众符箓翻飞出去,隐秘在小院的角落。
宁无忧和秦珩在桌前落座,今天早上一桌子的菜肴,白粥、咸菜、大肉包、煎饼,宁无忧胃口小,吃了一个包子,就着咸菜喝了白粥,摸摸七分饱的肚子,和两人商量今天的安排:“欢欢、无恙……”
“今天我要和秦大哥出门,找寻一样事物,你们两个还是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跑,知道了没?”
宁无忧听了心里惊了一下,道修思虑的远,他在桌子底下的手拉拉秦珩的衣摆,头凑到他身边:“你们门派的呼吸法就这么教给欢欢、无恙,没事吗?”
咽下嘴里的包子,宁欢欢略带撒娇的拉拉宁无忧衣袖:“哥,我们不能一起去吗?”
一边的秦珩喝掉碗里的白粥,用手帕擦擦嘴角,开口:“今天这件事有点重要,你们两个就乖乖呆在家里,练习我昨晚教你们的呼吸法好吗?”
真是个‘平平无奇降妖阵’!
道修满意点头。
秦珩看见宁无忧吞下去了,满意的颔首,又兜出一勺喂在宁无忧嘴边,示意他继续吞服。
而此时被喂药的道修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在弟弟妹妹面前的形象,心如死灰、拧着脸蛋吞服下一整碗的中药,武者和服侍主子一样帮他擦擦嘴,又塞进一块方糖蜜饯。
一缕缕甘甜驱散口中的苦涩,道修的味觉开始恢复,宁无忧面色不善的拍了秦珩一下,而后换了一副面孔,语气颇有些委屈:“好苦……”
武者无动于衷地拍拍委屈巴巴的小脑瓜子,随后把碗放到桌上:“补气血的药,没办法。”
一盏茶时间后,演技精湛的道修数次撒泼打诨,均是没有见到成效,道修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这个工具人没法要了。
最终,两个人从原本兴高采烈的出门变作了一个脸色淡漠,一个脸色苦恼。
宁无忧因为身娇体软,这次两人出门还是赶着骡子车。他坐在后座想到这样的药还要喝上一个月,内心涌起一丝、两丝、三丝、四丝……绝望。
宁大天骄第一次想念现代胶囊,那裹着糖衣的西药,效果不知道,但好歹‘好吃’啊……
秦珩坐在前面,手上拿着鞭子,‘有雀剑’架在盘着的双腿上:“今天我们去哪?”
这确是有事没事在找话题。
宁无忧回忆了一下昨天默默记下的地图,也知道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马虎不得:“瀑布的话只可能存在在有山有水的城东、城南、城北……城南多丘陵,容易遭埋伏;城北多高山,地势险峻,施法或搏斗都不易。我们还是去城东吧,那边山高却少,适合我们出手,树木也郁郁葱葱,不易暴露。”
秦珩听宁无忧一番分析,自然是赞同,两个人悠悠架着骡子车走城东的大门出城,或许是还早,一路上却是没有宁无忧来时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两人‘称兴而去败兴而归’,一路上宁无忧神念弥漫周遭百米,两个人顺顺利利‘游山玩水’下来,别说对他们图谋不轨的人了,人影都没见一个。
金乌低垂,两个人在城门关闭前回城,到了家中两人还面面相觑。
“这怎么……莫不是我们想错了?”
“不可能!”宁无忧下意思开口反驳,看神念扫过秦珩的脸色:“那陈诚的头顶就差挂一句‘你不对劲’了!不然你说他作为一个街坊邻居骗我们作甚?
昨天号称是有人居住的宅子我神念扫过里面可是杂草丛生啊……”
秦珩自然心里也是明了,他把骡子拉到后院小小的马厮,看着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宁无忧道:“反正我们还是保持警惕就行……总归我们是要出去勘探哪座山峰有流水的。”
轻声应是,宁无忧看着秦珩锁好马厮的门,又给骡子喂了一下马草、黄豆,两人转身离开马厮,回到前堂。
城东多宝商会顶楼,钱进手上把玩着一串天珠,目光随意的扫过楼下街上驾着骡子车的两人。
钱顺来站在三叔身侧,手中抱着斩风刀,看看下面路过的两人:“三叔,今日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钱进放下手上的珠子,轻笑着和自家天才侄子话语:“不急,十天后你二叔会押送过来一批货物,我们一并出手以绝后患。”
有些奇怪于三叔的谨慎,但钱顺来也没有发表别的什么看法,毕竟只是早晚的事。
反倒是钱进目光有些深沉,他深深吁了口气……
昨天还那么防备,今天还敢出门带着一瞎子游山玩水,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不知死活啊。
钱进甩甩头,他自觉这两个不像是没脑子的……
那莫不是他们以为对他们图谋不轨的只是几个后天……若是那般,那青年手持灵器倒是无所畏惧,但,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
心里有些思绪,钱进站起身来,目光眺望远方,手指轻轻一弹蹦碎身边昂贵的黄花木茶几……
管他什么算计,十天后以力破尔!
城北,私家宅院。
宁无忧和秦珩就过晚餐,坐在书房思虑今天所见所闻。
“莫不是猜错了,他们没准备对我们动手?”
宁无忧皱着眉头,心里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对,但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茗了一口手边的茶水,持杯的右手袖口内鼓鼓当当,“别想那么多,就当我们是去勘察地况的便是了……总归今天城东的山林已经逛了十之一二,也不算亏。”
秦珩点点头,他也清楚明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隔壁那位总归不会按什么好心。想想今天城东已经逛下来一片的山林,不出所料刚刚所到过的几座山要么没瀑布,要么瀑布后面是一面小小的石墙,‘九品白莲’的踪迹倒是一点也没见到。
但秦珩却不慎在意,毕竟秀水三面环山,一次性找到的概率到底是不高。
两个人合计一番决定第二天还是照常出门,一是引蛇出洞,二来毕竟大片的山林需要搜寻,马虎不得,指不定就是荒废了一两天便被无生道的外道找寻到了那桩重宝!
故,第二天,两人照样金乌初升便出门,夜晚趁着夜色而归……无事发生。
第三天……无事发生
……
第九天……无事发生。
第十天宁无忧照常起床,就着丰盛而又精致的早餐,半响和懂事的弟弟妹妹挥手道别,自己怀揣着一两二三打厚实的符箓登上秦珩牵来的骡子车。
看见两个小孩自觉的饭后吞吐呼吸法,炼化早上营养充足的早餐,打熬气血。宁无忧满意的颔首,神念扫过两小孩,又确保周遭的阵法运转正常便轻车熟路的出了门,身后的宅院自是又有一道波纹荡开。
已经是十天了,无事发生,宁无忧和秦珩两人心里的紧张理所当然的少了些。骡子车走在行人渐渐多起来的青石路上,宁无忧和秦珩有说有笑:“今天城东便只剩下最靠北的那两座山没有搜寻了吧?”
秦珩坐在前面驾着车,他轻笑一声,应了一下,眼看前面的门卫大哥对常年早上出门的两人也没什么余赘的检查,两人就在守卫诡异的目光中被放行。
左边给两人放行的消瘦守卫,目送两人出城:“啧啧……这些年轻人真会玩,一天天的出门,家里不好吗,非要去荒郊野外,蚊虫多多啊!”
边上的守卫轻咦一声,“这就是你老黄不懂的情趣了吧?”
身后又是传来一阵调笑。
秦珩耳聪目明,听见两个守卫的话不明所以。宁无忧则是因为神念没有再注意两位,不然以新时代道修的见闻,道修一定会喊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坚定誓言,顺带鄙夷一下以己度人的两名守卫。
坐在前面赶车的秦珩余光注意到身后一到荒郊野外,出了城门便变了一个人、满脸漠然警惕的宁无忧,顿感无聊,他努力找话题:
“小宁啊……”
“嗯?”
坐在秦珩身后的宁无忧停止摸索袖里的簪子,疑惑的神念扫向端坐前方的秦珩。秦珩微微转过身轻笑两声:“无恙的修为你难道没有发现一点变化?”
神念还是注意这周遭郁郁葱葱景色的宁无忧回忆了一下方才出来时弟弟的状况,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怎么了吗?”
秦珩无奈用‘有雀剑’剑端点了点宁无忧的额角,看着道修脸上表情变得生动,委屈的抱着头,这才兴致盎然的开口:“无恙昨天开始正式感悟到气血,开始百日筑基了!”
“什么?”宁无忧身子起来了一下,话语略带疑惑,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宁大天骄发问:“百日筑基,是武道的什么境界吗?”
秦珩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道修,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正常开口:“武者修炼第一道关卡就是感悟气血,天骄武者在短短数日便可以感悟气血,百日内将气血熬练,化作第一道内力,且打磨皮肉,这就是后天初期境界。”
随即,秦珩为宁无忧介绍了一番武道后天的实力分化。炼化出第一道内力,练皮肉小成,韧如牛皮是为后天初期;熬练筋脉,崩筋如弦为后天中期;打熬骨骼,锻骨为钢是为后天后期;后天大圆满则为体内筋肉皮骨用气血打熬到进无可进,与此同时身体内气血、内力达到巅峰。
宁大天骄对比了一下出窍的修行,左右是采纳灵气,化作神识,海平面定修为,他有些意兴阑珊:“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眼见宁无忧对后天武者修行不怎么上心,秦珩总结收尾:“你只要知道你弟弟是个天才便是了!”
“是吗?!”
宁无忧兴致高昂了些,他也觉得身为天才的他,‘胞弟’天资应该也不会差,但还是秉承有比较才有选择的思想,看看身前挺拔青年俊朗的侧脸:“哥,那你是练习呼吸法第几天感受到气血的啊?”
“不多不少,也就三天!”
“嗯……”
发觉身后的人没有发出想象中的赞赏,自鸣得意的秦珩有些无奈,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一脸弟弟不争气的宁无忧,心里有些悲愤。
毕竟他也是门内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好吗,请给他个面子!
秦珩没有收获想象中的赞美,内心有些无奈的同时开始转移话题:“我再给你讲讲先天武者的划分吧……
打通天人之桥,打碎天人关窍,天人交感,内力化作先天真气始为先天初期;真气液化,熬练五脏六腑是为先天中期;打熬骨髓,脱胎换骨为先天后期;真气气血化作神台,化作连接天地玄关的秘钥,准备叩开凡人极限最后大关是为大圆满……”
宁无忧面上不显,实则十分在意的把这些划分一点点记入心中,两个人一路你说我听倒是悠闲,路边灿烂的夏花繁果更是为旅途增添几分乐趣。
两人眼看就要达到城东最北的山峦,一位负手而立的微胖男人却突兀出现在他正前方路上尽头。秦珩急急刹住车,宁无忧满脸无辜柔弱,但手却伸进袖中:“陈先生何故出现在此?”
钱进微胖憨厚的脸上微微一笑,脸上有些许疑惑,但却手腕翻飞,常年带着的圆润饱满的天珠手串粒粒崩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天花纷飞似的洒向秦珩面门:
“是啊,我为什么出现在此呢?”
宁无忧神情微变,神念察觉到正后方有一位脚尖轻点,自青松树上一跃而下,手持长剑的白衣剑客正极尽璀璨,手上三尺青峰带着锋利无比、削金断铁的剑意划向秦珩后颈,要将他一击毙命。
身边的树林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位其貌不扬的青年手持宝刀,率领一众黑衣武者围住了两人!
宁无忧神念扩散开,心里一动:好家伙,一前一后出现两位先天!
啧,是埋伏啊!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你!
刹那时,整间院子在白日里都隐隐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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