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正当侍茶丫头双手碰着热气腾腾的油葱小面，急匆匆的赶往宫女的屋舍时，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男人猝不及防的从墙后转出。
“啊！”侍茶丫头胆子本来就不大，又是专心走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她双脚离地，手中的碗从自己的手中飞了出去。
紫袍男子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她的衣领，一手稳住了即将泼在自己身上的面汤。
侍茶丫头被揪着衣领，足尖堪堪点在了地上，脸被憋着充了血，气都喘不上来。
“放，放开我！”侍茶丫头努力的用脚尖点一点地，借着短暂的空隙从嘴角中艰难的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紫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满脸的红肿，和猪头也没什么两样了，无聊的撇一撇嘴，将人从空中放了下来。
侍茶丫头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站在原地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望着男子咧开一个笑：“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你认识我？”紫衣男子正是当今贺荣国的掌权人，皇帝陛下。
“是，奴婢在皇后娘娘宫中伺候，有幸瞻仰过陛下的龙颜。”侍茶丫头低着头，遮住了自己那一张红肿不堪的脸蛋。
侍茶丫头身姿小巧，在高大伟岸的皇帝面前更显得小鸟依人，她这样的一低头，皇帝便只能看见她宫女装束的头顶了。
丫头低着头，无意中流露出来的一段曲线优美的脖颈，配上她那娇滴滴如柳絮一样的声音。
终于掩盖住了皇帝脑海中对那张脸的印象，反而想起了一些温柔可人的背影：“你是，是皇后宫中侍茶的那丫头！”
“陛下记得奴婢？”侍茶丫头惊喜的抬起头来，望向皇帝那英俊的面庞，随即又意识到什么，迅速的低下了头。
“自然了！”皇帝望着纤弱楚楚的身姿，声音温柔。
不是皇帝好色，而是咱们的皇后娘娘是名门贵女，虽然不是河东吼那样的夸张，但更多的是端庄大气，坚强自立得常常令皇帝在面对她的时候心生卑怯和无力。
有其主必有其仆，皇后宫中的脸的宫人们大多是和皇后娘娘一个性子，好不容易原来的侍茶丫头得了病，顶上来个娇娇弱弱的丫头，在这一众自生自贵的宫人中自然也是格外的亮眼。
所以，皇帝每每去皇后娘娘宫中坐坐，总是要多看几眼这丫头，权当是赏心悦目了。
“多谢陛下！”皇帝能记得一个地位卑微的宫人，对这些生命如蝼蚁一样的宫人们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幸。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起身，注意到她脸上的红肿，问道：“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侍茶丫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咬一咬唇，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奴婢蠢笨，自己走路不小心，撞着了！”
皇帝：“……”
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撞着哪里能把整张脸都撞红了？
况且这脸上几根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也很难让人忽略呀！这可有意思了！
皇帝就这样望着她，也不说话，短暂而尴尬的沉默之后，侍茶丫头率先打破了安静：“陛下，奴婢还有吩咐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去吧！”皇帝望着她，漫不经心的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是，奴婢告退！”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侍茶丫头的脚像是钉在了原地一样一动未动，皇帝的嘴就像是贴了他自己御笔亲封的封条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好吧，为人奴婢的，不仅要忍的下百般折磨，还要学会自己给自己以及主子找台阶下。
“陛下，奴婢的小面还在您的手中，可否请您将它还给奴婢？”
侍茶丫头觉得皇后娘娘大概是想多了，皇帝对自己并没有别的想法，即便是有看到这么一张脸，怕是什么想法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所以，索性便破罐子破摔吧，侍茶丫头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扬起自己的脸，水雾雾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皇帝手中的碗，示意皇帝该将手中的碗还给自己了。
“哦？朕怎么不记得皇后喜欢这样的，这样的民间小食了？”皇帝望着自己手中这一碗白花花的泛着一点青绿色的葱和一大片油花的东西。
从他几十年所受到的皇家高等教育当中，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文雅而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碗面食，只得捡了民间二字来形容。
“这不是奉于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怎们会吃这样的下人们的东西？”侍茶丫头随着自己的本心实话实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放松和放肆。
自然也就更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变化，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味盎然和意味深长。
“那是给谁的呢？”皇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是与我同屋的姐姐的。”说完，侍茶丫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了嘴，向皇帝央求道：“陛下，莫要为难奴婢了！碗中的小面快要凉了。”
皇帝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了她：“与你同屋？那便与你一样是宫人了？为什么她的饭食要吩咐你来取？”
“姐姐身上不痛快，不便下床走动，所以就让我替她跑这么一趟。”
侍茶丫头委屈的咬着唇，眼中的泪水似流未流，不看她的脸颊，只看她这一双水雾一样的眼睛，就足以知道这是一个十足的娇美人。
事实上，皇帝也的确只盯着她的这一双眸子，曾经他的老师告诉过他，人的语言、动作和表情都会帮着他撒谎，但是眼睛是心和灵魂的反应，人的心意多多少少还是会通过眼睛流露出来。
所以，作为帝王，天下之主，既要掌管着天下人，更要在天底下人的面前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所以他从小学的便是看别人的眼睛和掩盖自己眼睛中的情绪。
“是么？”皇帝的语气意味深长。
“是！”帝王面前，撒谎是诛九族的大罪，可是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孑然一身，比起向皇帝实情相告却迎来更多的刁难，她还是选择了顺从情势，保全自己。
“朕记得，皇后宫中的宫人，就数你看起来最病病歪歪的，难道你反而是最健壮的那一个了？”皇帝的话音一转，声疾厉色。
“你可知道欺瞒朕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