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同她一起入学的国子寺学生?”
公主府内,华连手指一一划过一份份的奏报。
“是。”
姜雨嫣仍旧是那一身黑衣,这公主府内她来来回回走的是惯熟的了。
“事不过三。”华连的手指看似是无意的划过,从中挑出三份来:“送过去吧。”
“是。”黑衣黑帽兜头兜脸遮起来,姜雨嫣足下轻点,便离开了。
另一边,清莲无视了张煜,直接走了进去。
“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直愣愣的吓了她一大跳。
清莲站住脚,奇怪的左右看看,也没有旁人,难道又是一个特意来找自己的?
“薛连?”面前的人似乎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说话也很简单粗暴。
清莲皱了皱眉,但也放下心来,对面这个人虽然态度冷冷的,应当没有恶意。
于是,整了整自己有些乱的衣裳,拱手施礼:“在下正是薛连,敢问兄台是?”
“李书。”
清莲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两个字似乎有些耳熟。
前面的少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懒得与她墨迹,大手一挥:“跟上,管家嘱咐了我带你去屋子。”
望着对方简单粗暴的背影,清莲想起来了,方才那个傻小子来找茬时,首先问她是不是李书。
原来,这个冷冰冰的少年就是丞相之子啊!怪不得脾气看起来这样硬,不过他不是应该住在贵部么,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望着少年肩上不小的包袱,清莲脑海里有一个不太成熟且不友好的想法。
莫非,这个人就是与她住在一个屋子里的人?
国子寺虽然占地广阔,也不却皇家与各大贵族的资助,可是为了不娇惯前来求学的学子们,也为了尽可能多的招揽天下有才学的读书人,是已多是两三个学子一起住。
有点门路的人家,都早早地买通了国子寺中安排食宿的管家,志同道合的,家中交好的,也是为了家中孩子过的舒心一些。
这些明里暗里的规矩,早就在一代又一代的学子更迭当中,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彼时,清莲被教习国子寺中规矩时早已熟知。
只是,她是女子,顶替薛连之名,女扮男装,终究还是有诸多不便的。
华连听了之后,只是说了一句:“你尽管去,本殿自有安排。”
“你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已经走远的少年似乎是察觉了背后没有脚步声的异样,回身望了一眼还在原地的清莲,语气里有淡淡的不满。
清莲温和的笑了笑,脚下带风,赶至李书的面前,拱手道:“兄台莫怪,我这个人是有一点木讷,还望李兄海涵。”
李书却奇怪的瞥了她一眼:“你这个人一直这么假的么?”
“啊?”
“算了,走吧。”李书摆摆手,长腿一迈,径直往前走去。
清莲的个头不及,走在后面有些吃力,不得不走上几步便小跑两下才勉强跟上。
李书在一处拐角处,余光扫过身后清莲红扑扑的脸蛋,眉头不自然的皱了皱。
面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李书脚下的步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慢了下来,清莲的气息也慢慢的喘匀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个人便到了屋子前面。
李书头也没回,淡淡的说了一句:“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开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清莲却不急着进去,站在门前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国子寺果然不负盛名,前面的四方书院筑造的自有天地,那一大片的湖水也是疏朗开阔,这后院里学子们的屋子也是别有洞天。
一路走来,路过很多学子的屋子,却没有见过任何两间屋子是连在一起,或是用小池荷塘隔开,或是栽种以四时四季的花木果树。
听说,这地里长的,枝上开的,水里游的,分别归属于各个屋头里住的学子,也是有宫中精通此道的宫人们定时来查看评价。
她的屋子旁边,栽种的是一地的蝴蝶尾。
此时,正赶上蝴蝶尾的花期,开的如火如荼,火红色的花尾似乎是停驻着一只只贪看花色的蝴蝶,久久留恋,不肯离去。
甚至还有一只蝴蝶大胆的攀附在了屋子的窗台上,似是一只调皮的精灵,好奇的贪看着屋内的景色。
莫名的,清莲想起了去年还远在边关的日子,那里一起被训练的姑娘们都极喜欢在自己的窗前放置一朵花。
每每,各个屋子的姑娘们打开窗子,嗅着沾了晨露的花枝的香气,细细的描眉梳妆,唇上的胭脂被那花蕊还要殷红。
一时间,叫来人分不清是粉面含春更胜一筹,还是含苞待放更令人心醉神怡。
“吱呀——”
窗棂被人支起,一张冷冰冰的脸与清莲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还不进来?”
李书那张冷漠不好亲近的脸出现在清莲的面前,打破了她幻想中的美人面。
再转头一看,那只停留在窗台的小精灵被死死的压在了李书用来支起窗棂的木棍上,若是花木有灵,大概此刻也只流有一滴含情泪了。
“这就来。”
清莲默默的为逝去的不知名的花魂默哀了一瞬,迈步走了进去。
合上门时,果然在门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薛连”与“李书”。
李书却很干净利索,早就将自己带来的包袱里面的东西安置妥当了,甚至还贴心的将一把钥匙放在了清莲的床边。
清莲虽然对国子寺中各处规矩了如指掌,可是真的孤身一人站在其中,终究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我自作主张的留了靠近屋内的床给你,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李书瞧着清莲无处下手的模样,动了动眉眼,手中极自然接过了她手中的包裹。
还没有等到清莲反应过来,李书已经打开了包袱,一张崭新的纸张从一本书里飘飘扬扬的当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侧边端端正正书了四个字,众生皆苦。
李书从地上捡了起来,摩挲着纸张,问:“薛兄还有收藏自己文章摹本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