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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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在天庭中最怕两个人,一个是嫦娥,另一个便是我。

嫦娥深居月宫,性子随性又刻薄,收拾起人来让人两股战战。我老琢磨着,这女人的不好惹之处,从她当初偷长生不老药时就已见端倪。对玉兔来说,嫦娥就是他头顶上悬着的一尊微笑的慈母像,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到了我这里,屁是敢放了,蹬鼻子上脸的事却还是万万不敢的。这么来看,我在玉兔心中的威严地位仅次于嫦娥。

我也不是吹,他天上地下干过的熊事不止一件,只有在我面前收敛一点,时不时还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我把这归结于我气质好。玉兔把这归结于“忍让。”按照他的说法,兔儿神一族,我是后来的那一个,他作为前辈,便要处处让着我,宠着我。

我没理他。

判官走之后,玉兔很是鬼鬼祟祟了一段时间,想方设法地想打听他跟我说了些什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端坐在书房里看书,就见玉兔从窗户边翻了进来,偷偷摸到了我身旁。

“谢樨,咱们商量个事儿。”

我眼皮也不抬:“明儿商量,你先回去睡觉。”

玉兔拍桌子:“又是明天!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浪费这点时间,你觉得你有在好好争气吗!谢樨,你老实告诉我,判官那个老大叔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微笑着看着他:“说了你。”

玉兔顿了顿,在桌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杯茶,勉强喝了几口:“哦。”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说我什么?”

我道:“也不全是说你,我们只是谈了一下,三月野兔上山配对,四月满山兔崽,一年六个轮回,年年都是春天——春(口口)色满园关不住,关不住啊。”

玉兔的脸“腾”地红了,声音也有些抖,之前拍桌子的嚣张气焰无影无踪:“我……你……我,我跟春天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乱说。我是一只很正经的兔子,思春之事,从来没有想过。”

我本来是掐着他看春宫图的事情调戏一番,没想到他的思路竟然已经长进到这一步了,赞叹了一声:“连思春这个词都知道了,上仙你果真前途无量。”

玉兔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他样子,似乎是极力想把茶缸子扣到脸上去。他反应太大,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我见好就收,没继续说下去。

我原想问他的事,其实还是张此川。

“兔子,你一开始要我下凡,是不是为了调查张此川?”

玉兔是天上祥瑞,虽然不能与玄武朱雀这样的洪荒神兽相比,但分量也是很重的。他在月宫里捣药是捣药,不过既然是祥瑞,也有帮人间免去灾祸的职责。判官找我时,说了一堆意味不明的话,字里行间暗指,张此川似乎成了天界的一个麻烦。

人之祸患可以由天灾始,神仙的祸患也能由人造成。有了麻烦,自然要祥瑞下凡去化解。

便是这个意思了。

而且看判官那吞吞吐吐的模样,我这次被玉兔拉扯着下凡,不知道这次下凡真正目的的原因,多半是玉兔没有告诉我。

果然,一听我提到张此川,玉兔的神色突然放松了起来,一副憋心事憋了许久,终于如释重负了的样子。他挠挠头,问我:“判官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我见他支支吾吾的,便鼓励他道:“没关系,小兔子。我前缘已断,你不用过于顾虑我,要办事,我们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来得容易。”

玉兔看向我,踌躇了半晌后,垂头丧气地道:“可是谢樨,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我愣了愣。

他的模样也有几分认真:“玉帝爷爷要我下凡来办事,我一定是做得成的。我……没有想骗你的意思,谢樨。”他越说越慢,似乎在仔细斟酌用词,“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可我没有想过要骗你……谢樨,你这么喜欢他,你这么多年了还一直不开心,所以我想,有没有一个办法可以——”

我打断他:“兔子,你停一停。”

他不说话了。我凝神去看他,发现他的眼角竟然有些微微的发红,似乎有些慌乱无措。

我陡然见到他这样子,也有点茫然,只能温声抚慰他道:“我没有说你骗我。”

玉兔“嗯”了一声,又眼睛红红地对我道:“你不要生气。”

我终于明白了,这兔崽子以为我在生他的气。

我不禁思考了一下人生,明明我在和颜悦色地说话,怎么就把他吓成了这样,难道谢樨这张脸真的把他丑到了?

他下来调查张此川,顺便命令我泡一泡他,来个死灰复燃,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虽然看起来是我被耍了,老子我在这个过程中也很憋屈,好歹后来还是跟他讲清楚了。

他蠢,我不跟他计较。他此前不晓得我已不再喜欢张此川,那就更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纵然我一开始还有些不快,此刻对着明无意那张看顺眼了的脸,也不再有什么生气的心思。

我见玉兔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便端着脸皮问他:“以前没瞒过人罢,小兔子?”

我翘起二郎腿,把他拉过来拍了拍背顺气:“我四岁掏鸟窝时就学会扯谎了,被揭穿时也不似你这么没出息的模样。”

玉兔愁眉苦脸地“嗯”了一声,眉心皱得快要拧出水来。他可怜巴巴地叫我:“谢樨……”

我把手中的的书往桌上一放:“既然现在讲明白了,小兔子,你原来是不是以为我能同张此川冰释前嫌,重新在一起,顺便好让你点化他,让他——改邪归正,把玉帝给你的任务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我尚不知道张此川犯了什么事,只能挑了个含含糊糊的词。

“嗯。”

“你让我给兔儿爷一族争气,要我把他追回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嗯。”

玉兔十分颓然:“既然已经被你知道了,你要干什么便干什么罢,我不会对你的小情人下手的,你要我配合你演出一场英雄救美也是没有关系的。生杀都由你,我那天在粥铺里听凡人说烤兔肉比兔肉粥受欢迎,你还是要将我做得好吃一点。”

我看着他,心情有点复杂:“那你要我做烤兔肉,总得先变回原身。”

玉兔格外颓然,变了原身之后连毛都瘪了,我把他揣在怀里,感觉心情分外舒爽。

我求的是什么?我是一个断袖,成天跟一个品阶比许多神仙高、长得也比许多神仙好的小青年睡在一块,再这么睡下去,我马上就能出家了。

我等了多少天才等来这一刻啊!

老子终于能安生睡觉了!

我步履生风,将好不容易肯在晚上乖乖变回原型的兔子揣回了房间。玉兔双眼紧闭,似乎在等待一柄看不见的屠刀落下,还有案板和几碗佐料恭候着。

我将他放在我的枕头边,给他披了块小毯子,声色俱厉地对他说:“不许睁眼,我给你盖了一层百花香料,睡一觉过去,你就能腌入味儿了。明早就上烤架。”

兔子一动不动,果然没敢睁眼睛,只是憋屈地回了我一句:“你不要再凶我了……谢樨,我错了。”

我之前已经洗漱好,此刻开始宽衣。

他又道:“谢樨,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不要烤我,我要是这么死了,传出去很跌份儿。”

我冷漠地说:“一山不容二虎,小兔子,这就是兔儿爷一族的权力交接,上位者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抓住把柄,你要记住,当凡人如此,当神仙亦如此,世界很黑暗。”

世界黑不黑暗我不好说,我只知道玉兔此时的心情肯定很黑暗。

我把一切打点好,在床头留了一盏灯。本该是一夜好眠,我却睡得断断续续。

我枕头边是一只肥兔子,不是一般的兔子,他是玉兔。我睁开眼,瞧见那团柔和的白色缩在小被子里,好像是真的有点怕,还有点委屈。

他委委屈屈地蜷缩着睡着了,等着第二天被送上烤架。

我也是不懂了,这样的玩笑话他也能当真,这么蠢的家伙是怎么做到上仙位置的?

我一面想着,一面知道今夜肯定又睡不着。我胸口像是浇了一点鸡蛋酒,温润清洌的,散发着清早晨雾的水汽,干净又甜美,就是有点烫。我摸着我被烫到的地方,起身将那团肥兔子捞起来塞在我身边,用一只胳膊圈紧了,这才感觉到那点轻微的刺痛缓缓消解下去。

我也有点想不明白。

在前世,别人说我我冷淡是一,记仇是二。前者我不认同,后者我却无法不认同。

我记仇,以至于如今再见张此川,心中难以再觅得半点柔情。小时候哪个同伴欺侮过我,我虽不报复,但也会将那人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可有一点奇怪,兔子骗了我,哄我下了凡,我却意外地不怎么能气起来了。

我抱着肥兔子想了半天,大约是神仙当了几年,真的可以修身养性,我脾气是变好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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