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晋白知道陆琰正和老李在下棋。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跑过去,而是先去倒了两杯茶。
然后捧着茶,走到门口,敲门推进去,“爹地,李爷爷。”
“大白起得真早呀,来,到李爷爷这边来。”
时晋白走过去,先把一杯茶给了老李,然后又挪到陆琰这边,“爹地喝茶。”
陆琰接过去的时候,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大白,你妈咪和星辰起来了吗?”
“还没有,在九点之前,他们应该是起不来的。”
陆星辰虽然平时很勤劳,但在睡懒觉这件事上,和时初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时晋白虽然平时懒到了骨头里,但早上起床从来都不需要人叫,总是第一个起床,这一点和陆琰如出一辙。
对于时晋白的回答,陆琰已经见惯不惯了,喝了一口茶,放在一边,而后信手拈起了一枚军棋。
啪地一下,落在了棋盘山上。
老李戴着老花眼镜,努力地凑到前面,瞅了好一会儿,嗷呜了声:“哎呀哎呀,我下错了!”
说着,伸手就想去拿。
而在下一秒,陆琰的话轻飘飘地传来:“李伯,落子无悔,你不是想耍赖吧?”
老李挠了挠耳朵,很是懊恼地说道:“我这……这……算了算了,这盘算是我输了,咱们接着来!”
说着,壮志凌云一般地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陆琰眼角带着笑意,悠悠散散地靠在椅背上,“李伯,从七点开始到现在,你可是一盘都没赢过。”
盘盘皆输,能做到老李这个地步的,也着实是不容易。
老李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不是我吹牛啊,在小陆你之前,咱们整个村子,不管是男女老少,下军棋都下不过我,我可是打遍村子无敌手,刚才的那几盘,都是……都是让让小陆你,我现在要真的发功了啊,你要准备好了,我会吓死你的啊!”
噗嗤!
连时晋白也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大白你笑什么呢,不相信你李爷爷?”
时晋白笑眯眯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李爷爷你的棋艺到底好不好,但我爹地和别人下棋从来都只有单方面碾压,李爷爷你可能下到天黑都赢不了一盘。”
被小奶包无情戳穿事实的老李:“……”
原本,下了几盘棋,连赢了几盘,陆琰的心情就不错。
又被自己儿子这么一夸,心情就更是好了。
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早饭吃了吗?”
“还没有,等小夏夏和弟弟起床了一起吃。”
说着,时晋白用小手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爹地,小夏夏昨晚是不是受伤了?”
提到这个,陆琰的眸子冷了冷。
昨晚老李很早就睡了,而且李婶也没和他说过昨晚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听这话,立马问道:“什么,初夏受伤了?没事吧,严不严重?”
“只是擦伤,不是很严重。”
小奶包双手双脚并用,一脑袋直往他的怀里钻,想要钻过去,爬到他的大腿上。
陆琰不由笑了声,以单手,就轻松地将他给抱了起来。
放在大腿上,揉着他的小脑袋,“大白,怎么了?”
小奶包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眸,直勾勾地瞅着他,“爹地,你现在心情好吗?”
什么?
莫名其妙地被问了这么一句,陆琰真是又好笑又无奈,“怎么,是又做错了什么事儿,怕会被你妈咪骂,所以提前过来和我报备一声?”
相比之于陆星辰的一板一眼,时晋白可是滑头多了。
时晋白摆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来,“爹地,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看小奶包这忽然认真的表情,陆琰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秉承着不能打击小孩子的好奇心,所以陆琰顺着他的话应道:“嗯,什么问题,问吧。”
“如果有一个人做错了事,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可以被原谅呢?”
显然,陆琰没想到他问的是这种问题。
微微挑了下眉,“如果这个人是真心悔过,自然是可以被原谅。”
时晋白大眸一亮,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话,就又听陆琰慢悠悠地补充道:“不过,也要看这个人犯的是什么错了,如果是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大罪,这种漠视生命的人,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没有没有,没有那么严重。”
闻言,陆琰蹙了下眉,“大白,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
“就是……我知道了,是张奶奶他们一家人打伤了小夏夏,张奶奶他们已经知道错了,爹地你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陆琰的面色倏然沉了下来,“大白,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时晋白赶忙摆手,“没有谁教我,只是……只是我看张奶奶她也挺可怜的……”
不等时晋白说完,陆琰只冷冷淡淡地打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奶包眨了眨大眸,显然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对上小奶包水漉漉的大眸,陆琰就算是再铁石的心,也不由软了下来。
顺顺他的小脑袋,“爹地不是在说大白,只是对某些人的评价而已。”
说着,陆琰不急不缓地拿起了一枚军棋,“大白,你觉得这枚军棋脏不脏?”
小奶包看了眼,很果断地摇摇头,“不脏呀。”
然后,陆琰握住他的小手,将军棋放在他的手心,“翻过来看看。”
时晋白照着他的话,把军棋翻过来一看。
这军棋的背面,沾了一大片的墨,脏得不行。
时晋白惊讶挤了,“好脏呀。”
陆琰握住他的小手,很有耐心地说道:“大白,这棋呢,就和人的心一样,你只能看到他的外表,而看不到他的内心,有些人,本质纯善,一时行茬,做错了事,是可以被原谅的,但有些人,不过是装模作样,根本就不值得被同情。”
小奶包眨了下眼,“爹地你说得好深奥,我没明白。”
咳咳!
陆琰只得转换了个说法:“就好像是这枚棋子,你看它的表面,觉得它很干净,但一翻过来,它其实早就已经脏得不行了,这种棋子,只能做一个废棋,没有任何作用,这样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