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近千儿郎,奋勇冲杀之即。地面忽然塌陷,前面蜂拥冲刺的铁骑前锋连人带马跌入了陷阱之中。
陷阱边上的骑士也跟着一阵惊慌,狠命的勒紧缰绳,叱喝叫喊之声顿时与惊呼惨嚎响成了一片,只见马匹跳跃窜奔嘶叫如啸,马上的魔神儿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坐骑,有的已被抛落鞍下,有的向前栽入坑中。而后面的骑队正狂奔而来,马匹有的嘶叫着人立而起,有的就势斜奔,更多人马收势不及连人带马一起摔倒的,于是,马蹄踏向人体,人体挤着马身,兵器的撞击和痛苦的嚎叫声互相参揉在一起,眨眼之间,先头的儿郎们已折损了一大半以上!
离魂谷前二十步处,被人挖掘了一条长有百丈宽约八尺的暗壕,壕底置满尖竹木桩,魔神前锋一千骑已有近八百骑失陷其中,就在他们摔落的同时,离魂谷里飞出了数百包石灰,掷入壕沟之内,暗沟内烟尘四起,惨叫连连。剑铃子的两个副手,惨死在沟中。绝斧客的两位副手,一咬牙挥手喊道:“标枪开道,冲过去!”
魔神儿郎,排成一列,将标枪向谷内投去。密集的标枪如一股银流,向谷中飞射。魔神儿郎也同时拍马跃沟,百匹骏马一跃而起,未等马蹄完全着地,谷内已射出无数箭弩,马匹中箭受痛跳跃狂奔,马上骑士有的被甩入沟中,有的在乱马之中骨肉化泥。顷刻之间,百名儿郎已做阴魂。绝斧客的两名副手也倒在了这次冲锋之中,他们的身躯汇在了肉泥之中。任谁也不可能再将他们找出来。
剑铃子喝道:“搭桥!”
两百名魔神儿郎,抗着两副用宽厚钢板连接在一起,做成的一丈五尺多长的简易桥,向壕沟冲去。砰的一声,钢板落地,他们把住钢板两侧的把手,将它一点点推想壕沟的对面。阴暗的谷口内,箭雨又起,前面的儿郎,挥起长刀,拨打着箭雨。但是血肉之躯怎能架得住箭弩,有人中箭掉进沟中,便立刻有人补上他的位子,甚至有人用钢刀把自己的脚钉在地上,手扶刀柄而逝。死后仍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保护着战友。
忽然间,天空阴沉,北风怒号,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在鲜血中融化,雪水与血水融会在一起,流在了沟中,流在钢板上,流在每个人的眼里,心里。
冷残缺与蒙恬此时以由中军来到阵前,冷残缺见此情景泪光盈盈,他身边蒙恬叹道:“我只道尸山血河是我军旅所独有,未想到草莽中亦是猛士如云!”
他身边的绝斧客道:“蒙将军,今日你见到的便是我们这些江湖亡命客的风采!”言罢,泪流满面。
冷残缺大声道:“绝斧客!你先不要悲哀,你未见弟兄们血迹未干,双目未合吗!”
绝斧客脸上一红答道:“会首教训的是!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
钢桥终于搭好,一百余名儿郎也长眠了在桥边。
绝斧客一擦泪水大喊道:“冲!”,剑铃子也吼道:“杀啊!”
两千精骑,卷起了一阵狂风。这风便是他们的怒,他们的恨,他们的煞。
顷刻间,绝斧客率领的骑队已逼近了壕沟,只见壕沟两边都是倒卧着的尸体,散落的钢刀,折断的箭矢。深约两丈的沟底,到如今还是弥漫着石灰的阵阵刺鼻的辛辣之气,沟底,高竖如剑的木刺尖竹上,穿满人体及马尸,猩红的血迹洒满了整个沟底,人的肚肠与马的腑脏绞缠得分不清谁是谁的,那些人尸马尸的形态痛苦狰狞,有的仰卧着被尖竹直穿到底,有的四肢拳曲挂悬在木桩上,有的却被好几个木桩平撑在半空,那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庞,龇露的牙齿,怒瞪着不肯冥目的双眼!
马上的绝斧客喊道:“弟兄们,你们安息吧!魔神的刀会讨回你们的债。”
马队直杀入谷中,叱咤,呼喝,怒骂,惨叫,蹄声,刀啸,似乎已变成了有型之物,在谷中来回的冲撞,一蓬蓬喷洒的鲜血与风中翻滚的雪花,会聚成了一副修罗地狱般的图画。刚刚踏进肉泥之中,包裹着碎肉抬起马蹄,又会被飞洒的鲜血冲刷干净。刚刚跟着人头落下的战刀,又会伴着凄厉嚎叫插入另一个身体。落马的骑士与敌人在血浆与肉泥中撕打,失去了武器的儿郎,赤手空拳向敌人合身扑去。任刀剑穿过自己的胸膛,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魔神儿郎的眼中只剩下一种颜色——血!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谷中的响声渐渐平息,血水顺着谷口,潺潺流出。魔神英雄会的大军顺利通过了离魂谷。可是他们的身后又有多少兄弟,永远走进他们的回忆之中。四山七寨首领的人头,自然也被挑在了矛尖之上。
冷残缺和众首领,拍马来到一片丘陵之前。那错落的丘陵和纵横的沟壑,犹如天神的妙手在天然的棋盘上布下的一个玲珑。冷残缺皱眉道:“此处地形如此复杂,若敌人在丘陵中埋下伏兵,我们的大军即使勉强通过也会伤亡过半!”
铁血旗旗主三眼神雕葛飞,抱拳道:“属下愿领一队兄弟,先行开道!”
冷残缺略一沉吟,点头道:“好!葛旗主带五百兄弟,先行进入丘陵之中。不求通过,但求一探敌人虚实。万一有变,立即撤退,不可恋战!”
葛飞令命道:“属下遵命!”随即提起一口斩马刀,率队缓缓进入丘陵之中。
两个时辰过去了,丘陵之中没有一点声息。就像是一座墓园安静得可怕。而葛飞等人也像是在这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
冷残缺焦急道:“葛旗主,进去那么久为什么没有一点音信!”
血魔道:“莫非是中了埋伏?”
阴阳扇摇头道:“应该不会,若是中了埋伏,应该有撕杀之声传出。但是现在竟毫无声息,再说什么样的埋伏能一下坑掉我们五百儿郎!”
冷残缺断然道:“雄风旗旗主血海蛟龙郑宇,何在?”
雄风旗旗主血海蛟龙郑宇,应声而出:“属下在!”
冷残缺道:“你再带五百兄弟去接应葛旗主,找到他们之后,立即返回!”郑宇得令而去。
郑宇进入丘陵之后,也与葛飞一样,亦是毫无声息,犹如凭空消失。冷残缺表面虽然平静,心中却异常焦急。正在再谴人马!忽见前方凭空出现了一骑,马上坐着浑身是血的郑宇,葛飞在他身前横爬在马背上。血魔等人立刻冲上前去,将他二人接回。
郑宇背上插五六支箭矢,全身布满伤痕,见到血魔等人后,便昏了过去。马背上的葛飞身中十几刀,刀口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早已昏迷多时。血魔等人忙将二人抬回队中医治。
冷残缺命令道:“传令大军,原地扎营,不得命令不可妄动!”
军医回报:“葛旗主伤势很重,若能挺过今夜,方能保住性命。但是至少要静养两个月,才能康复。郑旗主伤势相对而言轻得很多,过一段时间便可苏醒。”冷残缺等人随军医进入,郑宇的营帐,焦急的等待着郑宇的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郑宇慢慢醒来,睁眼看见冷残缺站在身边。正要起身拜见,却冷残缺制止。冷残缺低声问道:“郑旗主,觉得如何?”
郑宇道:“属下已无大碍,谢会首关心!”
冷残缺点点头问道:“郑旗主,能否讲讲方才丘陵中的情形!”
郑宇缓缓道:“属下进入,丘陵之后便觉得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听不道任何声音,四周都是怪异的景象。满地都是兄弟们尸体,我刚在尸体当中寻到,尚未断气的葛旗主。便凭空出现了一支军马!将我们冲散,兄弟们四处突围,可是丘陵中时而火蛇乱窜,而是洪水暴长,时而大地开列,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很多人被俘虏!属下带着葛旗主漫无目的的乱跑!最后不知怎的,就看见了会首!”冷残缺听得频频皱眉,待郑宇说完之后。才轻轻拍了拍郑宇的肩膀,
安慰道:“郑旗主,不要多想,安心养伤!”随后又安慰了几句,带领众人离开了郑宇的营帐,重伤的郑宇在说完之后,气力消耗过大,也沉沉睡去。冷残缺吩咐军医好生照料葛,郑二人后,方才放心离去。
众人在大帐依次落座,阴阳扇道:“会首听方才郑旗主叙述的情景,那丘陵之中必有精通奇门遁甲之人,布下的奇阵!”
冷残缺点头道:“看情形应当是如此,先生可知,那是什么阵法。”
阴阳扇道:“属下对奇门遁甲虽略有研究,但委实看不出这是什么阵法。一般阵法都有迹可寻,但日间我等在阵外看到的只是普通的丘陵,这布阵之人,必定深不可测!”
冷残缺又想蒙恬道:“五国来人,可有人精通阵法?”
蒙恬略一沉思道:“属下想此阵不可能是五国中人所布,春秋至大秦,只有鬼谷子等少数高人精通此道,但他们均是得道高人,不可能受制于妖孽。况且,奇门遁甲出至道家玄门,借妖力复生之人不可能使用!”
冷残缺默然点头,随即果断道:“今夜,我要亲探此阵!”
众人一惊,立刻全部跪倒道:“会首身为主帅,不可轻易犯险,请会首三思!”
冷残缺坚定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说。若明日日出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便立即撤军!将魔神英雄会化整为零,以防妖孽报复!”
血魔道:“会首若执意前往,属下愿率一千儿郎保护会首。”
冷残缺道:“不行,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
蒙恬道:“属下愿带兵马与主公一同前往!”
冷残缺道:“不可,大秦军马还要对抗五国妖魂,不可轻易损失!”
冷残缺为让众人安心,安慰道:“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会召出近日来死难弟兄的魂魄相助,必要时还可以召出鬼王助我脱险!方才只是信口一说!”
四魔见过冷残缺鬼力,心中稍安。而八将却仍然焦虑万分。
是夜,冷残缺便带着近日来双方阵亡的数千魂魄闯入阵中。
方一入阵,冷残缺便自己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四周万籁具寂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让人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封闭的坟墓。忽然间,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得光怪陆离。各种色彩,在他眼前不断的变换。无数的景物,在他面前纷纭叠沓而来。忽而百花齐放,忽而冰雪飘零,忽而有少女清唱,忽而有魅影哭嚎,忽而……。冷残缺心中冷笑一声:“幻象!若我是凡人,必会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冷残缺运足内力一声长啸,眼前的幻象在啸声中全部消失。他的视野中赫然出现了真实丘陵沟壑。
冷残缺正要率阴魂前行,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马蹄声异常沉重,竟如隆隆春雷在不断向他靠近。顷刻间,百余名骑兵已经冲到他眼前,正要挥刀应敌的冷残缺,在看清骑兵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铜人铁马!”。他话音未落,人马已到他面前三尺。冷残缺提足一纵飞上半空。铜人铁马在他脚下,轰鸣而过。他身后的阴魂那挡得住,铜人铁马的一冲之力。前方的阴魂被冲碎了一片,后面的及时散开飘荡在半空不敢落地。铜人铁马冲过之后,饶着一个土丘转了半圈,又向冷残缺的方向冲了回来。冷残缺在半空之中大吼一声:“天斩刀”一道淡蓝色的刀光,在半空之中向铜人铁马的主将直劈而下,只见一排火星自那主将头顶一连串的闪下,那主将立时被劈成的两半。他倒在地上的身体冒出了一股青烟便不知所踪。其余兵马并没有因为失去主将而停顿,仍旧在冷残缺的脚下直冲了过去。冷残缺回头望去,看到兵马又在他身后的一个土丘处转弯回冲了回来。见此情景,冷残缺心中猛醒,手中长刀,连续挥出无数道刀气向前方的土丘劈去,顷刻间将一座土丘夷为平地。果然铜人铁马,失去了转弯的标记,如同一座座雕像般木然停在了原地。冷残缺飘落到他刚才劈杀主将的位子,细细寻找。只见地上有一副,被劈成两半的三寸长短的铜人马。冷残缺将他拣起揣入怀中,召集阴魂继续前行。
冷残缺与阴魂都是踏空而行,脚下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冷残缺心道:“我何不飞上高空,鸟瞰全阵?”心念及此,虚空连踏几步向上空升去,奇阵上空立刻结起了一片乌云。乌云之中电闪雷鸣,数道霹雳齐向冷残缺顶门劈来。冷残缺将宝刀一横,护住头部。霹雳击中宝刀,火星四溅。冷残缺的身形被雷电的冲力打向地面,他在空中连续翻滚几次,化去一冲之力。冷残缺双脚叉开,膝盖微屈脚尖向下以最稳的姿势落向地面,他两只脚尖方一触地,周围便凭空喷出了无数道火蛇,向他全身喷来。正在冷残缺身形未稳无法防御之即,天上阴魂箭射而下,将冷残缺围在中间,阴魂在猛烈的火焰下被烧成了缕缕青烟。瞬时间,数千阴魂便消失殆尽。火焰冲势不减,向冷残缺喷至。冷残缺长刀卷出一阵旋风,将自己护在当中,火焰在长刀带起的气流下,被卷成一圈。火圈忽然被破开一道缺口,冷残缺在缺口中飞出,向阵左冲去。
冷残缺冲十丈开外,见火焰不再追击,才松了一口气,但他脚下却未曾放松,继续向前奔去。心道:“好厉害的火阵,怎样才能……”,冷残缺还没来得及多想,脚下大地,忽然开裂,冷残缺脚下猛的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缝。冷残缺大惊,双脚用力向空中跃去。天空又飞出无数斗大的擂石,从四面八方一齐向冷残缺砸来。
冷残缺刚刚跃起,身在半空无从借力。脱口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