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贵妃很支持这次的复祭仪式,因为她很清楚一个人的死亡注定无法复活,而死亡后所带来的效益却是她和安合切实能够得到的庞大利益。
复祭仪式会让大秦民众感受到这位死去六皇子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得利最大的无疑是她们母子。
但见到那摊令她厌恶的腐肉时,淡淡不安感萦绕心间无法抹去,就在国师举起紫金浮尘的刹那,鬼使神差说了句等等……
见朝臣视线都汇聚在自己身上,没有经历过朝政的言贵妃不免有些紧张,但好歹是士族出身,轻咳两声哀思道:“复祭仪式若是不成,是否会对我孩儿的尸体造成损伤?”
众朝臣心中嘀咕,你儿子都成肉泥了,还在乎他是否损伤?
天真道人点了点头。
言贵妃更为哀切,伏倒在地抓住明皇胫衣裤脚,抽泣着说道:“皇上……末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是小合的胞兄,即便如今他战死沙场,我也不愿让他被伤到一丝分毫。”
安末在血肉中听的直呼内行,你说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也就算了,还将安合也一起带上,妥妥让朝臣都注意到这位十一皇子。
复祭仪式结束后,自己这位战功皇子没有复活,功劳铁定作为遗产将有安合继承。
借此机会在找明皇要点东西给安合,表示安末生前一直都想让安合怎么怎么样,即便是要一个天赐王,迫于压力明皇大概率也会给。
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自己这位母妃说话有水平啊!
就在他觉得被上了一堂课的时候,言家家主言翩翩站了出来。
对于这位舅舅,安末记忆深处的观感就不太好,阴翳冷漠总是寻常,更多则是透露在外表的狠毒,仿佛一条盯准猎物的毒蛇。
安末觉得前世一位姓岳的大侠和言翩翩气质很像,同样都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皇上,草民有一眼不知可讲?”言家不得入朝为官,这是先皇定下的规矩,故而言翩翩虽是言家家主,但在这御龙殿也只能自称草民。
明皇极不情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行。”
安末感觉自己这位舅舅整个人都僵住了,尴尬的气氛在大殿升腾,受过士族恩惠的小官员都不去看言翩翩,企图为这位家主挽回些颜面。
言翩翩神色阴沉,暗中对言贵妃使了个眼色。
明皇扥开言贵妃的秀手,漠然说道:“爱妃不必如此,朕敢以这皇位保证,此次复祭仪式绝对功成。”
众人大惊,不明白明皇何来底气说出此番话语,言贵妃更是差点脱口而出,要是不成就将皇位传给安合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扫视一圈发蒙的群臣,天真道人准备再次抬起浮尘,身体随之一顿,转而看向大殿外。
梵音入耳,在场群臣不明觉厉。
安怡冷哼抬拳对准大殿外轻轻扫过,梵音消弭,过良久魏补高挺直腰板带入几名神色萎靡僧人,老少皆有不一而足。
几名僧人面带苦涩,来之前五天菩萨曾轮流嘱咐过,勿要过于傲慢,此番前来是为了求人而非通知,切要看清自身目的。
他们也很听从,决定一路上低调些,但是……
几名僧人看向领头一老一少。
“阿弥陀佛,见过!!”众僧人前领头二人中的少年僧人刚开口,一阵威压落身直接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小师傅还是收回刚刚那句呼号吧,大秦境内不准存佛!”
一道略带阴阳怪气之音传入少年僧人的耳边,安怡居高临下望着僧人辛苦抵抗。
领头老僧脸上不太好看,但想起菩萨临行前的嘱咐,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用脚略微碰了碰少年僧人。
“伽罗见过……明皇陛下!!”名为伽罗的少年僧人咬紧牙关抵挡着威压,源源不断施加与身的压力好似万钧重山,偏偏大部分压力主要还是集中在头顶。
伽罗眼底划过一抹阴毒,这般羞辱他与羞辱佛教无异。
压力骤减,老僧想要搀扶伽罗却被一股无形气墙阻挡,任由他如何发力都无法靠近伽罗一步。
“小师傅贵为佛子,还是自行起来的好。”安怡淡淡说道。
群臣除了有个别异色,其他皆是饶有兴致看着狼狈的伽罗。
他们就是要羞辱伽罗。欺负小辈?别开玩笑了,论起排辈武安公主也算年轻一辈,再说了,就欺负你了有怎么着吧!
凭什么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想要扩张疆域时前来侵略大秦,残杀我大秦的孩子们,换做我们羞辱尔等就不行!
安末待在血肉里倒是看了场好戏,这少年僧人不愧为佛子,身上气息倒是不弱,但却感受不到特殊的威胁,应该和自己力量相差不多。
伽罗勉强站起,刚要双手合十便想起刚才的狼狈,及时收回双手置于袖中。
感受中周围不善的视线,伽罗语气低沉说道:“小僧此次前来为了西域和大秦停战,既明皇不想与菩萨交谈,自有小僧代劳。”
明皇摇了摇头,轻叹道:“怎么你们这群秃瓢就不明白呢,既然西域在武祖走后一直对大秦觊觎至现如今,就不要随便讲出停战这般丢面子的话。”
旋即他指向大殿之外,朗声道:“不要做出拿谣言论调来压迫朕的打算,去看看朕的疆土,去领略大秦的子民,何足一战!!”
大殿回荡着明皇的威严之音,就在余音落下伽罗置于袖中双手颤抖,不知为何他在明皇面前感受到从菩萨身上都感受不到的强大。
是源于那未知的底牌,还是一个国家帝皇的骄傲呢?
“请问明皇,如何才能答应停战。”老僧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明皇也懒得和他们说话,转身回到龙椅上对天真道人示意。
天真道人颔首,转而温和对老僧说道:“一个赌注,万里疆域,两个小辈,生死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