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圆月高挂。
坐在朝雪楼楼顶的屋檐边缘,雪麒麟放眼看去。
入目处的一切都被冷冽的月光铺上了一层银白而朦胧起来。
雪麒麟拿起酒盏浅酌了一口。
她没有在想任何事情,仅仅就是在喝酒罢了。
“喂,我明明那么辛苦在处理洛师姐的事情,你却在这里逍遥喝酒?”
齐绮琪的呼声从底下传来。
雪麒麟刚想沿声音寻去之际,对方的身影就已经在眼前掠过,落在她的身旁。
“是咩──我看起来像是逍遥咩?”
看见一脸不忿的齐绮琪,雪麒麟没好气地说。
“……你也别太伤心了。”
“如果你是想安慰我,就别摆出那种悲伤的表情啊……”
“我……是那种表情吗?”
齐绮琪摸了摸自己的脸,愣愣地问道。
见她这一动作,雪麒麟失笑出声。可是她这么一笑,又踩到了齐绮琪的尾巴。
“你笑什么!”
雪麒麟面色一僵,她又想起了齐绮琪的拳头了。
齐绮琪突然噗哧一笑。
“你笑什么?”
望向梨窝浅现的齐绮琪,雪麒麟有点气闷。
“当然是笑你。”齐绮琪指了指雪麒麟放在身旁的绣花鞋,“鞋子拿开一下。”
“干嘛?”
“我要坐啊!”
“哦哦。”
雪麒麟这才反应过来,将鞋子移到背后。
齐绮琪按住衣服长长的后摆坐下,双脚伸在屋檐之外垂着。
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很是好闻,应该是齐绮琪的体香吧。这香味有点像茉莉花,又有点像薰衣草,独特不凡。雪麒麟情不自禁地多吸了一口。
“你还挺有童真的嘛……”
看着齐绮琪竟然摇起双脚来,雪麒麟顿觉好笑。
“你管我!”齐绮琪从袖里摸出一个酒盏来,“帮我倒点酒。”
雪麒麟盯住那写住宫主专用的酒盏愣了一会儿,才把一脸古怪地帮她满上了酒。
齐绮琪喝了一口酒,然后从胸出摸出一封信,递给了雪麒麟。信封上面写着小师祖尊鉴。
“你有话就直说,用不着写信吧?”
雪麒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伸出手打算去接信。
“是洛师姐写的。”
手猛地一抖,但还是接过了信。雪麒麟盯住信封默然起来。
“这是在洛师姐房间找到的,我们没有打开看过,毕竟是写给你的。”
雪麒麟点了点头,然后拆开了信,抖开信纸。
‘小师祖尊鉴: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在我的房间里找到李师姐了,而我想必也已经死了。
秦辰是我杀的,天剑门是我暗中联系的,毒也是我下的,
──天璇宫急需一个危机,切切实实的危机。
这个危机有内、外之分,而且先后爆发。
我以秦辰之死引发内患,让天璇宫陷入互相猜疑之中,然后活捉小师祖,引发外患逼使天璇宫上的众人作出选择,放下成见互相合作还是失去小师祖静待毁灭。
我不知道最后宫主以及叶师叔会如何选择……若果真的能够互相放下成见,来金陵寻我,自然就能安然地救出小师祖;若果不是,我便将一切罪责都推在叶师叔身上……如果天璇宫真的难逃覆灭的厄运,那么毁在我手上总比毁在别人手上来得要好……’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不论结果如何,我也无颜再见你们,所以只能选择一死。
或许,我现在这么说实在是太过厚颜无耻,但是小师祖,你能听听我最后的请求吗?
──请为我报仇。’
“天璇宫给了我现在的一切,我定当以我的一切成就天璇宫……吗?”
雪麒麟想起了洛青的说话。
“明明还有很多种方法……”
齐绮琪的语气好像是在生气。
大概在她看来这一切都好像不合常理吧……
可是人的行动真的是常理可以解释的吗?
而且──
“她只是选择了最快捷,而且最有效的方法罢了。”
“可她也用不着把自己也给算死了!”
“她不单算死自己,也把华天极给算死了,一口气想解决天璇宫的内忧外患……这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齐绮琪无言以对,一时之间没有说出话来。
一阵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良久,齐绮琪才不解地问:
“你要杀华天极?”
雪麒麟扬起诡异的笑容。她望向天上圆月,意味深远地反问: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