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还是换个话题吧，雪麒麟这么想着，同时尝试打开新话匣子。
“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小夜啊，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问着，雪麒麟还调皮地朝绯夜夜眨了眨单眼。
“是呢……确实是有点好奇，我一开始还以为客人是……男的，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女性。”
或许是已经渐渐放松下来了吧，她没有继续用妾身自称。
“我来的时候只身负某位哥哥的要务──”一时玩心大起的雪麒麟装模作样，摆出一副侦探的姿势摸着下巴，“我是来调查的！”
“调、调查！”
“嘘！小声点咩！”雪麒麟左右探看好几下，“小心隔墙有耳！”
“呀！”绯夜夜也慌慌张张地跟着雪麒麟左右察看了好几下，“好、好的。”
“来，凑过来！”
两人缩着身子，爬进桌子下方。
“是这样的，以下我说的事情属于高度鸡密……不，机密。所以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咩？”
“哦，好的好的。”
还真答应下来？她就不怕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吗？雪麒麟面色古怪。
“嗯，很好，你已经成为我的助手了。”
“助、助手？可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可多着呢！”雪麒麟竖起食指，在绯夜夜面前左右摇晃，“卧底知道吗？香港警匪片最喜欢的桥段，无间道什么的！”
“我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香港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呀，一个南部的地方啦，那里的戏班很喜欢演一些士兵追土匪的故事咩。”
“真的吗？我好像有点想看？”
为什么是疑问句啦！雪麒麟哭笑不得，但脸上仍是不动声息。
“比起这个，我现在给你讲讲案情，仔细听好咩！”
“我知道了！”
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绯夜夜用力点头。说真的，见对方那么轻易就相信自己，雪麒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很好！你很有潜质嘛──小夜，你知道清清姑娘咩？”
“当然知道，她可是百花楼的花魁嘛……身为洛阳四美之一，沦落风尘至今仍然保持清白之身的活生生传奇。”
“怎么咩，小夜你羡慕吗？”
见绯夜夜语带敬佩，雪麒麟便如此问道。
结果绯夜夜轻轻摇头。
“清清姐姐她并不自由……”
她神色复杂地如此说道。雪麒麟为其发言惊讶。
自由。
不受外力束缚，能够自己作主的人生。
这大概是千万年来，人们舍身忘死的追求之一。
然而，雪麒麟没想到竟然在华朝，能够听见“自由”两个字。她一直以为在古代，并没有人了解所谓的“自由”。
自由不一定是幸福的象征，因为自由并不比幸福来得廉价。
“她活得像……一只金丝雀，我不想自己成为金丝雀。”
“啊，这样咩……”
清清也渴望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然而这个人生不应该由他人赋予，而是由自己争取而来──这才是清清一直以来的坚持，也是她的底线。
若非如此，不论叶震也好，抑或是念在叶震份上的雪麒麟也罢，早就将她从百花楼这个无形的笼子中解放出来了。
百花楼不会蠢到与天璇宫作对，因为在那天璇山上面有两个武者──杀人不费吹灰之力、拥有横扫千军之能的天境。
可是，两人伸出的援手却遭到清清婉拒。
她说，不用。
无论你再怎么伸长手臂，只要对方没有握住的打算，一切都毫无意义。
可是！
可是这并非说，叶震或是雪麒麟就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被麻烦缠上。正因为如此，雪麒麟才有这次百花楼之行。
“呐，小夜，我听说最近清清姑娘被人缠上了，有这种事咩？”
“咦，清清姑娘吗？”
“是呀是呀，你仔细想想？你应该或多或少听过传言的嘛。”
“嗯──”绯夜夜低头沉思了半晌，“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来着。”
“果然！刚才我问过其他人了，好像是绯家的大公子在追求清清姑娘呐！对于绯家的大公──咦，绯家？”
雪麒麟狐疑地望向缩着身子，蹲在自己眼前的绯夜夜。
“那个绯家大公子，不会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吧？”
──雪麒麟有时会很迟顿。
那是指现在的情况。
其实她早就该在绯夜夜道出身世之时，察觉到此绯家就是彼绯家才是。
“……应该是的。”
绯夜夜犹豫了一下才如此答道，脸上明显带着厌恶的色彩。
这也难怪。
对于把自己母亲赶出洛阳、将自己卖往青楼的家族，任谁都难有好感吧。更何况，那是她自己的家族呢？
话说回来，还真巧合呢……已经巧合到好不容易谈过恋爱，对方却是自己妹妹的程度了。雪麒麟叹了口气，应该说是天意弄人吗？
“对不起咩，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不过……虽然很过意不去啦，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那位大哥的品格如何呀？嗯，我跟清清有点交情，所以想说帮她鉴别一下这位追求者的人品来着。”
若果无法避免伤害清清与绯夜夜之中的任何一人，那么雪麒麟只能够选择伤害交情较浅的一方了。
“不要紧的……”绯夜夜难看地笑了笑，“是那位呢？”
“好像叫……绯燎来着？是不是有这么一位呀？”
回答雪麒麟的，是一段格外冗长的沉默。
绯夜夜的眉头渐渐地皱紧，眸子里透出的反感越来越浓。
在她脸上的，是极度露骨的厌恶，一种单是听到名字就想干呕的浓烈恶心感。
然后──
“一个贱人。”
──她这么回答。
正当雪麒麟想要追问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吵杂的声音。
“──绯公子，你不能这样！”
“啥？你这狗腿子想阻我？来人，给我拖出去打他。”
接著，隐若传来某人被拖走的声音以及大声求饶的话语。
“诸多借口不让我见梦中情人不说，我现在来找我的‘好妹妹’也不行？什么狗屁道理。”
难道他就是绯燎？他说来找妹妹，是来找小夜的吗？雪麒麟眯起眼睛，眸子里有光芒流传。
听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绯夜夜露出决然之色。
她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呢？雪麒麟有点奇怪。
不过，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自己不去找他，他就自己找上门，雪麒麟扯出一个坏笑，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小夜呀，你知道贱人最适合做成什么吗？”
“呀？”
刚把身子探出桌子底下的绯夜夜傻眼了，大概是没有搞懂那莫名其妙的问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串烧哦！”
雪麒麟面向绯夜夜，甜美地咧嘴一笑。
虽然绯夜夜听不懂什么叫串烧，但是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东西。她因而打了个冷抖。
而这时，脚步声终于停在门前了。
“哈哈哈，我的好妹妹！你大哥我来探你了，赶快脱光光躺床上吧！”
门外传来轻佻的声音。
其所说话语极尽污秽，让人格外反感。
还真是贱人呢！至少口已经足够贱了。雪麒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生平没什么爱好，在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中，她偏偏有一个喜欢作弄贱人的兴趣。
然后──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