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殿外跪了一地的人。
福公公抖索着身子跪在门外，听着里头帝王盛怒之下的嘶吼，听着里头瓷器的破碎声。
圣元帝每砸一下，他便抖一抖。
福公公几乎是哭着道，“皇上息怒，息怒啊，莫气坏了龙体！”
圣元帝满眼猩红的站在满地狼藉的祈年殿中，双拳捏的咯吱作响。
那种以为心愿得偿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的感觉，他平生第一次尝到。
想到那个会笑着叫他舅舅的人，从此会以一种戒备又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就觉得心口一阵抽搐。
可若是他临幸的是柳二小姐，那中了媚药的小娇儿……
他忽的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猛地大步朝前，一把拉开殿门。
福公公见他终于消气了，慌忙膝行几步，哽咽道，“皇上，您没事吧，老奴……”
“宣定王妃进宫！”
福公公怔楞了下。
圣元帝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冷冷垂眸，“没听到么？朕让你去请定王妃进宫！”
福公公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是，老奴遵旨。”
他说着，便颤抖着起身要去传旨，却听帝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待定王妃客气些。”
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福公公脸色一变，只觉得心中一沉。
他脚步匆忙的和面色惊惶的柳相擦肩而过，却是根本来不及和柳相寒暄。
柳相亦是。
他几乎是大哭着跪到了圣元帝跟前，“皇上啊，臣，臣听说……”
柳相的身体不停的抖着，他只要想到有同僚来偷偷给他庆贺就觉得要糟。
明明他们之前计划的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如今箭在弦上，他只能改变计划，来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皇上，臣听说皇上在围场临幸了小女，臣……”
圣元帝面无表情的垂眸看他，神情漠然。
柳相顿时有些把不准圣元帝的心思。
他历经两朝，还是极为了解圣元帝心思的，心知他既然宠幸了娉婷，便是喜欢她的。
柳相这般想着，心中一定，嚎的更大声了，“虽说这是袅娜的福气，可，可她毕竟是康王妃的妹妹，于皇上名声有碍啊！”
他哭的伤心，似乎十分担心圣元帝的名声会因此受损。
做足了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
圣元帝低低哼笑了声，眼中却毫无一丝笑意，“那柳爱卿可有什么好法子？”
“这，这……臣没什么办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这堵不如疏……”
柳相战战兢兢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抬头窥视圣元帝的脸色。
他不敢抬的太过大胆，只扫到圣元帝嘴角略略挑起的弧度便又慌忙垂下了眼，他想到康王的身世，便狠心的咬咬牙，哽咽道，“臣请康王夫妇和离，唯有他们二人毫无干系，皇上纳了袅娜，才不会遭人诟病……”
圣元帝轻轻嗤笑了声，缓缓俯身，“朕什么时候说过，要纳柳二小姐了？”
狩猎场上诸多意外，死个把人，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柳相震惊的瞪大眼，清晰的看到圣元帝眼中的杀意。
他吓的一下瘫软在地，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皇上若是不喜欢娉婷，又怎么会碰她？
可为何碰了她，却不纳她，还想杀了她？
柳相吓的浑身颤抖，“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小女一命！”
圣元帝面色阴沉的看着他磕头，唇角讥诮的勾了勾，待要下令，一个小宫女却是尖叫着，拼命要往他身边冲，“皇上，皇上，御香殿的袅娜姑娘求见，她有天大的秘密，要告诉皇上，求皇上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