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挑刺你心里不舒服是吧?”时泽敲了下时悦的脑袋,然后拉开脚边的座位,“夏夏,你坐这里。”
时夏点了点头,路过时域的位置时微微颔首,“爸爸。”
“嗯。”时域沉沉应了声,表情一贯的严肃,“坐下吃饭吧。”
餐厅暖黄的灯光流转,瓷白的餐具折射出晶亮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饭香味。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和睦美好。
“这次回来待多久。”吃到一半,时域打破了这阵诡异的沉默。
时夏面色平静地扯着谎,“晚上有工作,吃完饭就得走了。”
“工作先放一放,今晚留在家里。”
时夏厌烦他这样命令式的语气,正想说些什么,许岚拉住了她,微微地摇头,然后说:“今晚就在家里睡一晚吧,你的房间,我已经叫容嫂打扫了一遍了。”
时悦愤怒地戳着碗中的米饭,目光狠狠地瞪向时夏。
晚饭过后,许岚进了厨房准备水果,时域接了个电话后就上了书房。
时夏坐在客厅里翻阅时尚杂志,坐在她对面的时泽从笔记本电脑里抬头,“今晚真不走了?”
“嗯。”她懒洋洋地应了声,“所以你不用紧盯着我。”
“以防万一。”时泽十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抽空看她一眼:“这也是爸爸的意思。”
时夏无语了。
许岚把水果拼盘端出来,叉了块给时夏,“你最爱的草莓,很甜。”
时泽吃味地说道,“妈,你现在越来越偏心了啊!”
许岚没好气地也给他塞了一块,然后挨着时夏坐下,“夏夏,你爸爸让你留下是想跟你多说说话,你这么久没回来,他是想你的。”
时夏点点头,她预感到今晚时域会把她叫到书房谈话。
许岚又给她叉了块水果,“我刚见你晚饭没吃多少,多吃些水果垫垫肚子。”
“我过两天有场吊威亚的戏,所以要控制体重呢!”
许岚面色大变,“吊威亚?那岂不是很危险?”
时夏顿时后悔说这些了,摇摇头,“剧组安保措施很好的,您别太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许岚面色凝重地拉着时夏劝个不停,直至时悦脸色很臭的从楼上下来。
许岚忧心地问,“怎么了这是?”
“爸爸叫你上去。”她面无表情地对时夏说完,一下扑到许岚怀里,“妈妈,爸爸他又骂我了!”
看见时悦扑到许岚怀里哭诉,时夏眸光微微一闪。
饶是知道时悦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她还是...羡慕了,像以前一样。
许岚拍了拍时悦的背,安慰了几句才注意到时夏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她急急地叫住。
“这是你爸爸爱喝的参茶。”许岚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你啊,就别再跟你爸爸轴了,两父女难得见面,就心平气和地多聊聊,知不知道?”
看着许岚塞过来的保温茶杯,时夏微微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时域的书房没有陆亦宸的大,但同样是冷色调装饰,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敲门进去,时域难得没有在办公。只见他站在黑色书桌前,身子半弯着,走近一看,原来是在临摹书法。
时夏把手里的参茶递过去,实话实说,“不是我泡的。”
许岚的心意被她抛之脑后,于她而言,她现在还不想讨好时域。
时域抬头看她,那眼神里蕴含太多让人难以琢磨的情绪。
时夏同样目不斜视,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换做以前,不出三秒她便会投降在时域这样严肃的眼神下,只是这些年跟在陆亦宸身边,长了不少的本事。
两父女诡异对视几十秒,时域摇头笑了笑,“过来给我磨墨。”
她应了声,乖乖站在一旁给他磨墨,磨了一会儿才认出手底下的砚台是那天时泽拍回来的那个。
原来真是送给时域的。
“听时泽说,那天你也去了拍卖会。”
时夏点了点头。
“以后少些去这种场合,你还小。”
时夏撇了撇嘴,“我不小了,都快二十三了。”
时域写着字,没有转过来看她,只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经常出去抛头露面。”
又是用抛头露面这套说辞,时夏还记得当年时域就是以四个字为由不让她去a大念表演系的。
时夏没有像当年那样任性地反驳他,她选择沉默。
果然,时域没有继续说教下去。
“来帮我看看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一纸写满,他把宣纸摆在面前,时夏低头看着这手眼熟的字,思绪一下飘回五岁那年。
她第一次写毛笔字,是时域教的。
手把手地把她教会以后,时域会允许她晚上到书房来练习。那时候,时域在书房办公,她就搬来个小板凳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练习书法,写了满满的一页后兴高采烈地捧给他看,然后得到他的表扬和奖励。
时至今日,她也为这段冷淡了的父女情感到唏嘘,却也无能为力。
时夏回神,挪开落在宣纸上的目光,尽量让自己声音淡下去,“跟以前一样,笔笔铿锵有力。”
“你也写一副,让我看看有没有退步。”
时夏想摆手拒绝,可时域已经将笔塞到她的手中了。
她无奈地从一旁取来宣纸,铺好,执笔书写。
时域拧开保温瓶盖,慢条斯理地抿了两口参茶,看了看她手下所写出的字体,满意地点头,“没退步,反而长进了。”
时夏写了半页纸就停笔了,捏了捏指骨,以前时域教她握笔要有力道,以至于她每次写完毛笔字,指骨都酸疼。
“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还是那么心急。”时域坐下办公椅,凝视了她片刻,才说,“帮我把那副画拿过来。”
是角落里的一副油画。
时夏不知道这副油画有什么意义,但她记得这幅画被时域视为珍宝,她和时悦有次在书房大闹把画架弄倒了,时域第一次对她们发了大火。
她小心翼翼地把画连同画架都拿了过来。
很普通的一副油画,看不出有何珍奇之处。
“这是谁画的?”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