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中的豪车全部狠狠地震颤,包括前后挡风玻璃在内的所有车窗尽数破碎,重压把玻璃碎渣像子弹一般迸射出去,不幸被扎中的黑西装们鼻腔中发出短促的闷哼。
推门而出的源稚生和许朝歌对视了一眼,两人身上爆发出同样噼里啪啦骨骼炸响的声音。
“普通人应付不来,让你的人离远点。”许朝歌拔出了猩红血剑,一个威严且肃杀的领域横扫向四方,落下的雨水被尽数搅碎,狂舞的死亡擦着所有人衣袖过去,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源稚生也忍不住骇然。
不论是能够抗衡龙文的干扰在审判领域中口吐人言,还是无中生有虚空拔剑。同样是审判言灵,但许朝歌比被本家雪藏已久的上杉绘梨衣开发程度无疑要深得多。
源稚生认真看了许朝歌一眼,手中双刀从花纹繁复的刀鞘中拔出。清亮的刀身在空中划出流水般的曲线,他放声大喝:“所有人,全部撤离。”
但已经来不及撤离了。
下一刻最先被砸得整个陷落下去的车厢中发出狂笑和吟唱,火焰轰然爆发犹如红蛇狂舞,躲闪不及被吞没的人在火中挣扎,但几个呼吸之间哀嚎的动静就低了下去,留下的只有碳化的枯骨。
黑影破开了第二辆车直奔源稚生而来,柏油沥青地面随着黑影的掠过而崩裂,古刀在迸溅的碎石中划下索命的凄迷清光,清光背后的两道金芒简直让人触之生寒。
但有东西比黑影更快。
第三辆车的车身被整个如同书页一样从当中撕碎了,巨力将两扇车门甩飞盘般向源稚生站的地方甩过去。车门旋转着带起呼啸的爆鸣,一路被切削过的人体脆如蝉翼,极速之下车门的边角处都模糊成朦胧的一团。
三头相比源稚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怪物。
在最后一人撕裂车门并将其甩出的瞬间,许朝歌认出了对方,是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许白帝。
在所有许朝歌接触过的混血种中,她堪称肉搏战巅峰。如果源稚生不会审判的话,他丝毫不怀疑源稚生会被许白帝一拳一拳活活砸死。
以伤换伤在许白帝的言灵下就像个笑话。
想想看门阀的手段还真是暴戾,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没有筹划,简单拦路之后当街杀人,和飞机上他们预想的刺杀相差甚远,说狩猎蛇歧八家那就是狩猎蛇歧八家,以绝对的力量碾过去,一路上不臣服者注定败亡。
许朝歌体内龙血沸腾轻吟,他踏步向前,雨夜原本的细风在他的衣摆之下犹如狂龙。街道两侧的行道树与绿植尽数折腰倾倒,流云般的豪车警铃大躁,被撕碎的枝叶在风中如雨纷扬。
伴随着许朝歌一路奔袭向前的是浩浩荡荡的死亡,挡者立死,无可违逆。
飞来的车门在他面前切落成碎块,变成新一轮的弹雨向四周无序地飙飞,在空气中发出尖啸,穿透车身或者钉入混凝土墙壁。
之后是那道斩下必杀一刀的黑影。
但在触及到审判领域的瞬间,黑影足尖点地收刀翩然擦过去了。
相错的瞬间隔着翻飞的碎石和铁片,许朝歌看到的是一张日本能剧面具,面具是代表鬼怪的“般若”。
由女人嫉妒幻化而成的般若恶鬼没有理会许朝歌,在惊鸿一瞥之后他向源稚生径直索命而去。
许朝歌同样没有多此一举地拦下对方,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楚子航和恺撒被战斗的余波牵连,他根本犯不着给蛇歧八家当打手。
他直直杀入沸腾的火海之中,贪婪吞吃一切的火焰撞上审判领域,瞬间被切得七零八落。但很快散落的火焰又蓦然凝聚了,一道流淌的火红色薄膜铺展开来,暂时迟缓了许朝歌的脚步。
斩落的猩红血剑切开薄膜,后者迅速又愈合,但许朝歌依旧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前进,审判领域抵住火焰薄膜,一步一步将面前赤金瞳的少年逼退。
一股风暴突破审判领域从背后向许朝歌袭来,他手中血剑于腰身处斩出环断,将火焰与风暴一齐逼退。
嘀嗒的血液流下,落在马路上烙出一个焦黑的印记,全身龙鳞覆盖的许白帝收起手爪凝视着他。死亡和重生的力量短暂地焦灼过后,她手掌中被斩开的伤口重新愈合完好。
三人之间的沥青已经被加热到熔融态,无数红线在流动如浆的沥青中浮沉,滚烫的气浪当中散发着驱之不散的恶臭。
“你就是许朝歌?”纵火的红瞳少年站在许朝歌身前,他的脚下踩着一辆迈巴赫的前盖,淋漓的铁水流淌下来,鳞片纤毫毕现的红蛇在他周身游弋。
这是完全和“君焰”与“天地为炉”不同的火系言灵,起码据许朝歌所知,特性极端爆裂的君焰做不到这样的塑火以形。
许朝歌没有回答,他偏头望向身后,源稚生与般若恶鬼战成一团,刀剑极速碰撞之间产生了璀璨的火树银花。
手握村雨的楚子航和双枪在手的恺撒掩护着幸存的众人退出了这条街口,倒也没有和苦情戏里上演的那样,遇到明明自己不可力敌的对手也一定要和兄弟并肩上。
“你在担心我们剩下的人去了哪里?”他笑了笑,“放心,我们此行的目标自始至终不涉及到你的队友。”
“我们要在这里解决源稚生,所以为了避免你继续插手,这里给你送上一份小礼物。”
他一手指地,除了被审判领域蛮横镇压的地方,在许朝歌四周无数火柱裹挟着沥青喷涌而出,像是广场上盛大的喷泉,蒸发的腾腾雾气如浪汹涌。
许朝歌跺脚踏碎了大片地面,审判全开,瞬间飞跃了与纵火者之间的距离,但在他接触到雾气的瞬间猛然发现这并不是水雾,而是挥发的水银蒸汽。
没有用的。
水银对生物体确实是剧毒,算是为数不多能够威胁到纯血龙族的物质,但以许朝歌的身体素质在水银蒸汽中短暂停留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一剑又一剑劈落,火焰薄膜只能破碎又聚拢,每一次的空档他与面前少年的距离都在逐渐拉近。身后的许白帝似乎摄于审判的撕裂特性,只能偶尔提供不痛不痒的协攻。
“艹,刘扶南你动手啊!”被许朝歌突入身前一米处的少年猛然高呼。
“唉,可是还没到指定位置。”许朝歌耳畔传来无可奈何的叹息,“不过你马上要被他砍死了倒是真的。”
话音落下,那些水银蒸汽猛然凝滞了,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作用下,无数气雾在空中聚集重新变成银白色的液滴。
但那些液滴以一种违背物理学定律的姿态在空中漂浮移动着……就像无数星辰!
对方少年脚下的无数红线拔地而起,向星辰映照下的二人激射过来捆绑在四肢与脖颈上,许朝歌一直以为代表着极致温度的红线其实根本不是少年的权柄!
缠缚着红线的二人同时被锁定了,作用在红线上的蛮力被分流成了无数道疏导向地面,许朝歌第一时间尝试用审判斩切。但审判和作用在薇拉身上一样,径直穿透过去了。
天上无数银白星辰兜转,渺渺茫茫的水银蒸汽隔绝了四周,地上则翻涌着无数红浪。
“别挣扎了,刘阀和陈阀翘楚联手布下的阵法。以秦始皇陵里的水银山河星辰图作为参考,我们知道很难拦下你,所以提前在这段路的下水管道里灌入了大量水银,还搭上了我李赤皇作为阵眼,你解不开的。等许白帝宰了源稚生就行,不会波及到你朋友。所以咱们两个还是坐下来聊一聊吧。”他笑了笑说。
……
“呀!”苏恩曦把嘴巴里的薯片嚼得吱嘎作响,一边在耳麦中呼叫,“长腿长腿,我们的小怪物被困住了,许白帝被解放出来了,那源家主岂不是危险了?蛇歧八家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常规混血种能够插手的。况且这不正是写在老板剧本中的剧情吗?”酒德麻衣把一双长腿伸出在天台外面晃荡,她低头注视着脚下满目疮痍的街道,只见一团迷蒙的水银蒸汽笼罩了半条街,那些如流云的豪车已经被残火烧成了空壳或者铁水。
另一头三人战团中并非是许白帝和般若联手对付源稚生,事实上场内他们三人各自混战,般若逮着机会向许白帝下死手也没有丝毫犹豫。
但即便源稚生和般若二者有意无意地联手,但胜利天平依旧在逐渐往许白帝倾斜。王权在强强对话中并不出色,相反夸父、或者说八岐这个言灵提供的自愈能力实在变态,一身龙鳞的许白帝顶着三把名刀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拳换一刀换两刀乃至换三刀,换到就是赚到。
“既然门阀起阵了,看来老板的故事要到第三部分了。”酒德麻衣淡淡地说,“我总感觉我们在玩火——薯片你说这一次我们站的立场是不是正义的大伙伴啊?”
“这种事谁知道呢?我只知道老板对这次破格的重视。”耳麦中传来的依旧是嘎吱的咀嚼声,“我也感觉咱们要被小怪物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