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傅梓宁反手关上病房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看着病床上脸色还很苍白的秦楚砚，她自口袋中翻出病历展开，淡声解释道：“医生说你退烧了就可以出院了。”
“我这是……”
秦楚砚此刻还哪有心思管自己什么时候出院的事，看着虽然神色冷淡，但从始至终都没离开的傅梓宁，他喜出望外：“宁宁，你送我来医院……你愿意原谅我了是不是？”
“呵。”
傅梓宁嗤笑一声，在秦楚砚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直接一盆冷水浇下来，“不是。”
“秦楚砚，我说过，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你离婚。”
将手中的病历放在桌上，傅梓宁慢条斯理地为男人掖了掖被角，沉声道：“现在，我为什么留在这里等你醒来，你应该清楚了吧？”
“离婚……”
秦楚砚眼里的光渐渐覆灭，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说不出的苦涩，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暴戾，“你就这么着急摆脱我？”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输液管里点滴滴落的声音。
傅梓宁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秦楚砚面色一点一点灰败下来。
他转过头去，似乎不愿意自己此时的狼狈被傅梓宁看到。
半晌，就在傅梓宁以为惯常会收到拒绝的答案时，秦楚砚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沙哑而又沉抑，带着十足的不甘心，但因为某些原因又不得不妥协。
“我答应你。”
这四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傅梓宁听到他这么说，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别的，傅梓宁目光复杂地看向背对她的男人，一时百感交集。
“谢谢。”
平心而论，当初冲动结婚的是她，如今提离婚的也是她，虽然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按理来说，解决了最重要的事，她应该感到轻松，但此时此刻，别说轻松了，她的心情反而愈加沉重。
甚至，连继续站在这间病房，她都觉得十分别扭。
“我的手机麻烦你到时候让人给我送回来，我先走了。”
傅梓宁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她最希望的走向发展，但她自己却是第一个无所适从的人。
傅梓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自己如今所有不正常的情绪，都是自己的病在作祟，所以离开秦楚砚的病房后，她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是再次找到了主治医生。
她说：“我觉得我的病好像加重了，要不你给我开点药吧。”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半晌，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名片推过去，“这是国内专攻心理方面的专家，我想你应该用得到。”
“谢谢。”
傅梓宁攥紧手中的名片，像是得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感激地从医院离开。
她回到米臣华庭。
刚进小区，就迎面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意？”
傅梓宁有些惊讶，她觉得继之前的不欢而散后，两人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但显然，沈意此行就是来找她的。
“傅小姐，家里老爷子有请，方便走一趟吗？”
“你觉得呢？”
傅梓宁并不觉得沈家老爷子这个时候找她会是什么好事。
陈嘉入狱之事，想必对方已经恨透了自己，现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还知道她住在米臣华庭，估计是察觉到了她和秦楚砚不和的端倪了吧。
傅梓宁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意，语气冷漠下来，“怎么，沈老爷子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落井下石了？”
“傅小姐误会了。”
沈意感受到傅梓宁的防备和敌意，苦笑一声，解释道：“傅小姐误会了，老爷子见你并不是为了陈嘉之事。”
“那是？”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傅小姐放心，老爷子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说着，沈意拿出一张明显上了年头的照片递给她。
点到即止，沈意知道傅梓宁会怎么选择。
果然，看到照片上的内容后，傅梓宁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个女人是谁？”
上个世纪的拍摄技术，里面的人像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但依稀还能看到对方的眉眼跟她有八九分的相似。
隐隐地，傅梓宁感觉自己仿佛窥见了什么。
沈意的目光十分复杂，他语气沉重：“见了老爷子之后，你自会知晓。”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事情到底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还需要傅梓宁本身的配合。
“那你等我一下吧，我需要回家拿些东西。”
手机不离身的时代，身上没有个通讯设备，傅梓宁到底是心里不安稳。
就在她回到家准备找找看有没有备用机的时候，梁助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不远处。
“傅小姐，秦总让我来给您送手机。”
梁意上前将手机还给傅梓宁，他好奇地看了沈意一眼，想到自家总裁躺在病床上那阴鸷的神情，有些试探地问道：“您和沈少爷这是……要出去？”
“恩。”
傅梓宁点点头，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她之前跟沈家之前的过节可不小，想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秦楚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沈家老爷子说想见我一面。”
“这……”
梁助理有些震惊，之前在沈家那场闹剧他可是在场的，当初沈老爷子可是气得差点晕过去，傅梓宁现在这个时候孤身去沈家，岂不是羊入虎口？
“傅小姐您要不再想想，总裁他现在还没出……”
“没事，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傅梓宁打断梁助理未出口的话，她解锁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纪简临的，她回了消息过去，顺便趁这个空档，指着秦楚砚那辆还停在她家楼下的豪华宾利道：“你把他的车开回去吧。”
话落，她示意沈意可以走了。
车就停在外面，沈意率先上前将车门打开。
傅梓宁半只脚踏进去，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回头又向梁助理补了一句，“好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