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茉,快回去。”郭小满见的眼前眼前情形,忙低语一声,正待转身退后,可已然来不及了?,亭内之?人已是发现了?她二人。
“是谁鬼鬼祟祟的在哪里?”有内侍喝了?一声。
“福顺,不过是两个姑娘家,你这般大声,可是会吓着她们。”一道轻缓清澈的声音传了?过来。
郭小满听得这声音,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之?感,她有些?惊愕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石桌之?后后那人,着一身绛色的宽袍,墨发轻绾着,眉眼温润,面含笑意,可不正是才?见过不久的南苑太上皇元朗?此刻,元朗抬起了?头,正一脸专注地?看着她。
“太上主子。”郭小满忙低头恭身一礼。心里却在暗暗祈祷,但愿不要被他认出来,不然上次冒充太后宫人一事?可不得暴露了??
“如意,是你吗?”元郎的声音透着一丝惊喜之?息。
听得这声“如意”,郭小满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惨。犹豫了?一会儿,只得平静了?脸色,上前一点?又恭身一礼。
“见过太上主子。”郭小满心中忐忑,可面上只得强持着镇定。
“你近前来说话。”元朗朝她抬手道。
郭小满一时没了?办法,只好?迈着碎步慢慢走?了?过去。待站到了?亭边,就见元朗将她上下打番一番,眸内又露了?些?笑意。
“原来你不是个宫女,怪不得是我向?人打听时,都回说我母后宫中,并没有叫做如意的使唤宫女。”
元朗轻缓着嗓音,一番话却是说得郭小满心里紧张了?起来,他竟还特地?打听了?她。欺瞒太上皇,这个罪名可也着实不小啊,这回该是怎么办?
“不过,我也不在意你究竟是谁。我只知道,你在我难过的时候开解过我,算是与我有恩,今晚又有幸相见,你们也算是有缘了?。”就在郭小满搜肠刮肚想?对策,冷不防元朗又开口了?。
“太上主子,我,我是……”郭小满听得松了?一口气,想?要解释一声,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如今也没办法说得清那晚去南苑的目的,总不能说自己那晚是听到动?静,以为自己认识的那个太上皇驾崩了?吧。
“你不用说了?,我不关心那个。”元朗再一次出声打断了?郭小满。
郭小满听得一愣神?,就见得元朗说完这句之?声,就垂下了?眸子,然后又缓声道:“你过来这里。”
郭小满一阵疑惑,可也只得轻着脚步上了?前,待至石桌前立了?脚,她这才?发现,桌上放着笔墨纸张,原来他是在这亭内作画。可是,今日是上圣皇太后,也就是他母后的生辰之?日,他怎么没有出现在宴席之?上,只待在这萼辉楼作画来了??
“前面太吵了?,我不太喜欢。我在这里作一副画,权当是给母后的寿礼。”元朗似是猜出了?郭小满心中的疑问,淡着声音又道。
原来是这样,郭小满听得点?了?点?头,这人周身皆透着一股空灵脱俗的气息,言行举止之?中,又有淡然随性之?意。想?他从?前做皇帝的时候,多半是不怎么开心的。只是不知道那董舍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竟叫这样的毓秀之?人如此倾心,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最终为他舍弃了?帝位,又甘愿就此寂寥一生。
“你替我看一看这副画。”片刻之?后,元朗搁下了?手中的画笔,将桌上的画红拿了?起来又递向?了?郭小满。
郭小满忙抬手接见,就见得纸上画的正是萼辉楼的夜景图,画面纯净,所绘景致清丽柔和,笔法飘逸圆润,不失为一副上佳之?作。只是,仔细再品味,总觉得整副画作太过寂静,好?似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之?息。
“你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还请直言。”元朗看着郭小满问道,面上的神?色真诚而平静。
“太上主子,您看看那里,若是一并绘入进去,岂不更好?些??”郭小满放下画纸,然后转过身,指着前殿的方向?,那里有一处戏台,搭在水榭之?上,远远看去,台上有几个伶人,正甩着长?长?的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
元朗顺着郭小满的手指看了?过去,顿了?片刻,竟是点?了?点?头,而后重?新拿起画笔,沾了?丹青又在画纸上抹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元朗停了?笑,朝纸轻轻吹了?口气,然后站起了?身,双手拿着画纸落了?坐,绕过桌子走?到了?郭小满的身侧。
“你再看一看。”元朗与郭小满并肩站了?,又将画纸摊开了?。
郭小满侧身看去,就见得元朗果真在画上添了?那处水榭戏台,戏台上的人衣着鲜艳,长?袖翻飞,让人一眼看去,仿佛听见了?清亮悠长?的戏腔。这寥寥数笔,却给整个画面添了?些?生机,让人立时觉得,寂静孤寂的感觉消减了?许多,多了?些?祥和富贵的气息。
“太上主子好?功力。”郭小满看着画由衷赞了?一声。
“不,全仗你指点?之?功。适才?那样的,叫母后见了?,必是又要生出一番感伤来。”元朗却是摇了?摇头。
郭小满听得没言语,心里却是轻轻叹息一声,想?宴席之?上,那上圣皇太后仍是一脸尊贵雍容之?样,这内心里,怕也不是那么好?受吧。
一想?到宴席,郭小满才?想?意识到,自己离席已经有好?些?时候了?,若还不回去势必会引起旁人猜疑。想?到此处,她忙朝着元朗福身一礼。
“太上主子,有些?晚了?,我……我得告辞了?。”
元朗见她要走?,面上露了?一丝惋惜之?色,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