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顾可炎请的都是一群未成年的小孩儿,加上有顾可姚这个她母上特派来的人监督着,一顿生日宴吃得倒算规矩,基本没什么人动酒。
吃过饭,有人起哄去唱歌。
顾可炎跟阮言宁认识,他朝阮言宁走过去,“宁宁姐和我们一起去吧?”
“就是,出来玩就是要人多才热闹。”顾可姚跟着附和。
考虑到江寒,阮言宁其实是不太想去的,她一直觉得江寒这种学术派和ktv完全不搭调。但一想到顾家两姐弟的盛情邀请,她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大概是看出阮言宁的犹豫,顾可姚忽然转向江寒:“江医生不会是介意宁宁跟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江寒确实不太喜欢去这些娱乐场所,也觉得自己和这么一帮小屁孩一起闹腾不太合适。
可转念想到顾可姚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太好,到嘴边的拒绝生生变成了“当然不会介意”。
他轻笑:“我和你们一起去。”
阮言宁觉得吃惊,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江寒,“你真要去啊?”
江寒微微颔首。
阮言宁忍不住劝他:“其实你如果不想去我们可以现在回去的,反正我和大姚以后随时都能约的。”
“我看上去很像不想去的样子吗?”江寒抬手揉了下阮言宁的脑袋,“你不要多想了,我觉得你朋友和她弟弟都挺有趣的。”
顾可姚还在等着,江寒话说到这份上,阮言宁自然不可能再说不去。
但答应之前,她和顾可姚说好了,因为她和江寒明天要上班,所以晚上要早点回家。
等到了ktv,阮言宁才发现她的担心似乎都是多余的,整个晚上江寒表现得比她都要闲适。
被顾可姚怂恿着唱了两首歌,阮言宁刚坐回沙发上,就有人凑过来过来搭话。
搭话的是顾可炎的一个同学,好像吃晚饭时他说自己叫刘济衡。
阮言宁刚抬眸,他就把一朵红色西瓜瓤雕出来的玫瑰放到她面前。
红艳艳的。
“阮姐姐,这个是我亲手雕的,送给可爱的你。”刘济衡一笑,露出来两颗小虎牙。
阮言宁怔了下,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小孩撩。
说不出什么原因,她本能地转头去看江寒。
江寒倒是气定神闲,似乎根本不被这边的闹剧所打扰,一副认真在听歌的样子。
说不出的失望。
阮言宁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阮姐姐你忍心拒绝我吗?”见阮言宁犹豫,刘济衡忽然放低了姿态开始撒娇,“阮姐姐我可是第一次送女孩子花,而且我的朋友们都看着的,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啊?”
“那个……”
“阮姐姐。”刘济衡一口一个阮姐姐,阮言宁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想求助顾可姚,但偏偏这人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刘济衡还捧着那朵雕花站在她面前,一副阮言宁不收他就不走的架势。
“阮姐姐,我们发誓刘济衡绝对是第一次送女孩子花。”
有围观的人帮刘济衡说话,一个人开了头,其他人都接二连三地开始说起来,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
阮言宁是真没碰到过这种事,怕等会儿场面越来越失控,她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去接那朵西瓜玫瑰。
只是她的一只手刚要伸出去,就被一直干燥的带着点温热的大手握住。
十指交错的握法。
她侧目,就看见原本在几人开外的江寒在她身旁坐下。
江寒的一双眸子里带了点玩味,似笑非笑地盯着刘济衡。
不只是女人,男人之间也会不自觉地攀比,他们这种好胜心些有时候甚至比女人更强烈。
刘济衡就算因为长得清秀在学校里有不少的女孩子喜欢,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还没有太多阅历的毛头小子,被江寒这样外形和阅历俱全的男人一审视,没由来地就觉得底气不足。
但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热闹,刘济衡并不想就这么认输。
况且他观察了一整晚,阮言宁和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更别说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
他握紧了手里装着西瓜玫瑰的玻璃小盘,不服气地看着江寒,“你是谁啊?干什么占阮姐姐的便宜?”
和刘济衡的激动比起来,江寒淡定不少,他晃了下和阮言宁紧握的手,哼笑了声,“你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吗?”
阮言宁本身就长得偏小,如果她不说,估计真没人会觉得她像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
“你胡说。”刘济衡憋红了脸,“阮姐姐根本没有戴婚戒,结婚连婚戒都不买的男人一定不是真的爱这个女人。”
“虽然这个事实对你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屁孩来说有点残忍。”
江寒微微顿了下,忽然转头看向身体有些僵硬阮言宁,一字一句:“但很抱歉,我就是你阮姐姐的合法丈夫,至于我买没买过婚戒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刘济衡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江寒周身的气压忽然低了几度,“我并不喜欢包括小屁孩在内的男人给我老婆送花,所以还请你自重。”
等刘济衡灰头土脸地摔门离开,阮言宁才不自然地动了下被江寒握住的手。
她倾身凑过去,压低声音:“你跟一个小孩子这么较真干什么?”
江寒轻嗤,松开阮言宁,好一会儿才沉声回了两个字:“不爽。”
有了这么个插曲,阮言宁没有继续唱歌的心情,郁闷地坐了会儿便起身去洗手间,结果她刚出包间的门,顾可姚就牛皮糖似的黏上来。
她揽住阮言宁的肩,“你老公刚刚也太帅了吧!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你老公不会喜欢你这种结论啊?”
阮言宁睨了顾可姚一眼,“你在说什么?”
“你忘了你前两天喝了酒委屈巴巴地问我和糖豆豆江寒为什么不喜欢你的事了?”
“我说过?”对顾可姚说的事毫无印象,阮言宁再一次觉得酒这东西是真的不能再碰了。
顾可姚想到那晚的画面,摇头“啧”了声。
她和阮言宁认识这么久就没看到这人有比这更难受的时候。
“你没说难道还是我和唐豆说的啊。”顾可姚说着撞了阮言宁一下,“我看你这就是当局者迷。”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洗手间。
顾可姚凑在镜子前面看里面的人,等她细致地涂好口红,才反靠在盥洗台上抱着胳膊,等阮言宁慢腾腾地补妆。
“刚刚江医生宣誓主权的时候你心里就没点什么波澜?”
阮言宁涂口红的手一顿,说没有波澜是假的,每一次江寒告诉外人他是她丈夫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忍不住加速。
可是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江寒不过是在用这段关系为彼此省去麻烦而已。
和阮言宁做了这么多年闺蜜,顾可姚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叹口气,敛了嬉笑:“通过姐姐今晚的观察,我敢跟你保证江医生绝对是喜欢你的,而且他的喜欢肯定不比你对他的少。”
江寒喜欢她。
好像顾可姚不是第一个这么跟她说的人了。
唐豆说过,小星也说过。
阮言宁抿着唇没说话,等着顾可姚的下文。
“他要是不喜欢干什么费尽心思地赶走你身边那些花花草草?男人只会对在意的东西有领地意识。”
“我身边有什么花花草草?”
“比如刘济衡?”顾可姚这几年不在国内,好像真不知道阮言宁周围有什么花花草草。
“得了吧。”阮言宁把口红拧回去,又用指尖轻轻在嘴唇上抹了抹,“他要是真喜欢我为什么不说?”
“你喜欢他你说了吗?”
“我那是……”阮言宁语噎。
“你那是什么?说不出来了?”顾可姚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阮言宁的额头,“你顾姐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们江医生要是不喜欢你我转头就去找peach。”
—
不到十点,江寒和阮言宁就开车回了家。
一路上阮言宁都想着顾可姚说的那几句话,甚至在小区停车场里差点撞上石柱子都毫无所觉。
江寒眼疾手快地拉了把在出神的人,语气不善:“还在想刚刚那个小屁孩?说多少年了叫你走路要看路。”
阮言宁回过神,悄悄吐了吐舌头,“真凶。”
“嘀咕什么呢?”江寒握着阮言宁的手腕,大概是怕她再撞上墙,并没有松开她。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阮言宁偏头去看走在身侧的人。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江寒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英挺的鼻梁和他的睫毛在眼睛下方垂下的一片阴影。
她忽然停下脚步,反手抓住江寒的衣袖。
江寒跟着停下来。
以为小姑娘这是在耍小脾气,江寒哼笑:“怎么?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
按照以前,阮言宁这个时候基本就认怂了。
可今晚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底气,对着江寒就反哼了一声:“你这么凶,我就是不乐意。”
“凶你还不是为你好让你长点记性,等哪天真撞上了有你哭的。”
江寒说完,拉着阮言宁打算往前走,但偏偏阮言宁就跟他较上劲了,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无奈转头,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纵容:“还真生气了?”
“对,除非你给我一个解释。”阮言宁故意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你解释一下你昨天莫名其妙生气是哪门子的为了我好?”
旧账重提,江寒难得觉得理亏。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自己是因为把顾可姚当成男生才生气这种话的。
默了两秒,江寒淡声开口:“昨天生气为了让你记住以后不要在外面喝得烂醉。”
阮言宁皱眉:“只是这样?”
江寒淡淡应了声。
“那今晚呢?我明明没喝酒,你在不爽什么?”阮言宁盯着江寒的眼睛,像是想从里面看出个答案来。
车库里不断有车进进出出,明晃晃的车灯打在身上两人也不躲。
过了半晌,江寒忽然凑近阮言宁,近到阮言宁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
她下意识就想后退。
然而江寒并没有给她机会,他紧紧拉住阮言宁的手,嗓音低沉:“还有就是我不喜欢看到乱七八糟的男人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