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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你悦我(1 / 1)

血仙也侧过头,偏偏要与他对视。

周云砚生得浓眉深目,高高的鼻梁侧面,在夜里融成一片剪影。

“你不想与我欢好?”

血仙凝视着他的眼睛,没羞没臊的问道。

周云砚目光一凝,瞳孔躲闪,就是不与血仙对视。

“云砚昨日便已说过,这种事情要禀告家中长辈,明媒正娶过才可。人与妖虽不同,可也不能如此行事。”周云砚听似掷地有声的说道。

他没有正面回答血仙的问题,血仙便再次凑近,鼻尖与之相对。

周云砚被她按倒在地面,早就没有了退路,眼看着血仙白嫩嫩的翘鼻尖贴在了他的鼻尖上。

血仙也学着周云砚压低声音,用气音说道:“真是啰嗦。我在问,你不想与我欢好?”

周云砚下意识不去想这个问题,他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帐子内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血仙笑了,细碎的眸光滑过周云砚光洁的额头。

她伸出手指,又像之前一样,慢慢的描绘他光洁的额头与鼻梁。

周云砚垂下眼睛,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这只精怪看透了,看到了他的骨子里。

血仙的指尖微凉,似乎还带着没吸干的水汽。

她将头侧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呆子。”

周云砚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倏地握紧,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手臂上的毛孔仿佛瞬间张开,又猛地收缩,胸腔里热热的。

“你若执意那些人世间的条条框框,那我便等你禀告家中长辈。”血仙已等了这些年,也不差这一两日。

“不交行,亲香亲香可好。”

血仙说着,双臂环住了他的颈项,去咬他的薄唇。

黑色的帐子中,隐约可见银色的月光。

不知何时,周云砚放在身体两侧的双臂被血仙抬了起来,扣在了她的纤腰上,唇畔呢喃间轻声道:“扶住,莫让我滑下去。”

周云砚稍稍僵硬,终是没有收回手臂。

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血仙给蛊惑了,思绪早就飘荡到了天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血仙慢慢坐了起来。

“去哪?”周云砚见血仙要去外面,于是问道。

血仙:“去吃些东西,你睡罢。”

她睡了两日,又不像之前,根部可以自动进食。

他们人类与她不同,没到晚上便要睡眠,否则第二天没有精神。

周云砚坐起身,刚要说什么,血仙早已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怕血仙被守夜的士兵瞧见,拉开帐帘看了一眼,守夜的士兵正在火堆旁假寐,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向四周望去,哪里还有那只树精的影子。

血仙进了树林,就如同进了市肆,十多条树枝从粉色的裙摆中狰狞而出,枝头上休憩的,树林中奔跑的,以及地洞里酣睡的。

都被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枝条化成了一滩滩血水。

遁地虎光是嗅到树林中的血腥气,就原地发起抖来。

几日未进食的树精此时就像暴饮暴食的大胃王,源源不断的吸取着大自然的生灵。

血仙其实不算贪嘴,一次吃饱可以挺好久,就是胃口大了些,吃饱要废些时间。

血仙能明显感觉到,这里比她上一次进食的地方,少了许多生灵,且有越来越少的架势。等到了那边关的地界,想必生灵会更少。

生灵少就代表食物少,那就必然有人会吃不饱,

她如果不进食,即使有饥饿感,也不会有什么事。可云砚不行,他现在还是人身,不能少了吃食。

望向远方,血仙裙底又多伸出来一条树枝。

能吃饱的时候,先把这一顿吃饱。

周云砚仰躺在帐中,有一点风吹草动,便看向帘子。

他估摸着,血仙出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可还没有回来。

她能不能出什么事了?

他想,再过一刻钟,若是她还没回来,他就出去找找她。

在他打算穿衣服出去之前,帐子帘忽的一动,一股浓郁的香气霸道的挤了进来,瞬间将整个帐子都染上了香气。

周云砚所嗅到的这股香气,其实是血仙身上的血腥之气。

血仙知道常人受不了血腥味,才混合了地荷花的花香,孕育出了一种新的味道。她吃的越饱,香气就越浓。

“还没睡?”

血仙夜能视物,走到周云砚身边,坐到了地上铺的布巾上。

“刚要睡,你吃饱了?”

周云砚不知血仙吃的是什么,他猜想,树精这种精怪,估计吃的是露珠?或者草?或者花?才会这么香吧。

“饱了。”

“你们人若是少眠,第二天会头痛疲乏,快睡罢。”

血仙说着,撩起周云砚脚边的被子,整只精钻了进去。

周云砚:“……!血仙!”

他掀起被子,就见血仙在被窝里,从他脚边向上爬,一眨眼就钻进了他的臂弯之中。

“叫我?”

血仙枕在他的手臂上,睁着大大的眼睛道。

她的动作太快,等周云砚看清,血仙已经跟他面对面了。

“下次不要从下面钻进来。”

周云砚憋出这么一句来。

这点小事,血仙应他。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动手玩他的长发。

周云砚满头墨发长到腰椎,血仙把它当被子盖的时候,便觉得十分顺滑。

他俩现在的姿势十分的于礼不合,周云砚已懒得再说她。

说了也没用,她还能顺杆爬,做出让你更上头的事情。

他说他的,她做她自己的,不能说她丝毫不听,但可以说是完全没往心里去。

“云砚。”

血仙唤他。

寂静的夜里,周云砚眼不见心不烦,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子湛。”

子湛是周云砚的字。

周云砚掀起一只眼:“你知道我的字?”

血仙:“当然。”

静了一会,周云砚问道:“你说我少时曾认识你,不知那时我俩关系如何?”

他十分好奇,他小的时候,是如何与这树精相处的。

血仙把玩他的头发,道:“你小时初见我便赞我好看,比如今洒脱许多。”

周云砚:“……”

那是洒脱吗,那就是孩童不懂事,看什么便说什么罢了。

血仙接着道:“关系自然是极好的,我知你悦我,才会来找你。”

周云砚听闻,心中叹了口气,这些他全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那也是童言无忌罢了。

血仙用他的发梢点着他的心口窝,道:“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必然会再次心悦于我。”

血仙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起伏,她说什么话都是如此,好似天生没有太多的语气转折。

但周云砚就是能从她的眼神与语气中,听出她的细微情绪,似乎很欢喜。

他沉默半晌:“……你说我……还会再次心悦于你?”

血仙淡淡的笑了,用周云砚墨黑的头发,在他的脖颈上来回轻扫。

“你们人惯会说谎,却骗不了我。”

血仙不会窥心之术,但精怪的直觉十分敏锐,周云砚看她的眼神不会说谎。

周云砚拂开扫他脖颈的发梢,似乎是无言般,闭目沉睡。

血仙将他的发梢摆成扇子的形状,学着戏台上的公子哥,遮住了樱桃小嘴,说道:“莫害羞,我也心悦于云砚。”

周云砚的无垢之魂极为纯净,若真心爱慕一人,便只容得下这一个人。

当初听到周云砚要成亲,血仙唯一的念头便是,谁要跟他成亲,她便吞了谁。

实在听不下血仙的肉麻话,周云砚左手快速的捂住她的嘴。

语气略带严肃道:“睡罢!”

血仙大眼睛眨了眨,道:“周云砚,你几日未洗头了?”周云砚捂住她嘴的时候,头发不小心进了嘴里,吃起来涩涩的。

周云砚从血仙嘴里将头发扯了出来,还好是黑夜,看不到他脸红。

他心里还想,他前日洗的头发,这么快就有味道?看来明日路过溪边得洗了。

身体不让摸,脸蛋不让碰,现在连头发都不让玩了。

血仙想到了一个词,特别适合周云砚。

身娇体贵。

接下来的日子,都在赶路中度过,过了俞燕山,就像过了一个分水岭,气候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血仙每日变小,窝在周云砚的袍子里。

风沙逐渐变大,周云砚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大风把她吹飞了。马屁股后边吊着的遁地虎,原来只是被马颠,现在经常被风吹的来回摇摆,肥嘟嘟的身材,活活瘦了一大圈。

晚上扎帐,夜风有些冷,士兵们坐在火堆旁烤火。

“还有两日吧。”

袁副将搓了搓手,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道。

他们这一次,虽说是护着周云砚回京,其实也是跟着沾光回家里看一眼。

周云砚搓了搓手上蹭的灰,右手习惯性的按了按衣襟,血仙从衣服里,像是回应他,推了推他的手掌。

“明日就把衣服换上吧。”周云砚说道,端起土坛子,抿了口酒。

边关的夜晚与京城边上没法比,越离近,晚上风越大,不喝点酒,在野外根本睡不着。因此每次路过俞燕山,周云砚都会带手下士兵吃一顿好的,再买点烈酒带上。

“今早就备好了。”袁副将轻车熟路的说着,摸了摸身上的衣料子,感叹道:“何时边关也能吃饱穿暖就好啦。”

他们身上的这身短打,料子上乘,回京时穿刚好,但回了边关,这身料子就可惜了。

黄沙地里滚两天,就跟麻布衣服没什么区别。

所以一接近边关,武将们都会习惯性的换上粗布短打,天冷时外面套上皮毛和软甲。

“将军,你说这次那白花花的东西,能种活吗?”袁副将所说的,是这次带回来的细棉。

周云砚也不知,边关的土壤种什么都难活,为了阻挡风沙,这些年守知县种了不少树,不能说一点用没有,但效果甚微。

一场沙风暴,种的树苗能死一半。

边关不止缺吃的,还缺穿的。绫罗绸缎基本不用想,百姓们大多穿麻衣,就连麻的收成也不是很好。

动物皮毛虽然可以用,但量根本不够。

所以这次他要来了细棉种子,死马当活马医,种来试试。

边关这个地界,连他们这一群大男人都得咬牙过,他怀里这个软乎乎的人儿可怎么办?

周云砚想,不然就让她回京吧。

他最初担心,血仙会做出对他家人不利的事情,如今他的想法已经改变。

与其让她跟着吃苦,不如让她回京享福。家里有祖母和母亲,他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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