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陆家大门,花园里热闹极了。
高高低低的树上都挂满了灯,灯光璀璨,气氛甚比过年。
“这边还有几盏灯没点,留给你们的。”
被姑妈从港电招回来一起用餐的安琪同贺静嘉招了招手。
这是s城的中秋习俗,夜晚要挂灯祈福。
而在陆家,每年中秋的这天,每一盏灯除了代表美好的愿望,更代表晚辈对长辈的祝愿。
贺静嘉、霍希安各自点了一盏灯,便往热闹的烤肉区而去。
贺静嘉亲手将家中长辈备好的贺礼送到陆方女士手中,霍希安悄悄地退到一边给霍云易打电话——
“小叔,对不住。没能护住你的礼物……”
这边,霍家花园里刚刚做完祭月礼。
霍云易盯着手机蹙眉。
“可以走了。”
林菲菲走过来,亲密地挽上他手臂,抬头见他眉头微蹙,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霍云易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没什么。等我一下。”
他拉下林菲菲的手往屋内走。
十分钟之后,他才提着一个纸袋下来。
林菲菲定眼一看,是他书房里收藏的那套限量版骨瓷。
她挑了挑眉看他。
“先去陆家一趟,晚点再陪你过去。”
他淡淡地解释。
林菲菲的几位圈中好友今晚开了局,让她务必带未婚夫过去跟她们喝两杯。
之前她们就提过几次想要见见霍云易,但他一直抽不出时间陪同前往。
对于女人来说,将自己得意的另一伴带给闺蜜好友见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
林菲菲也不能免俗,更别提她未婚夫是人中龙凤。
这件事,在霍云易出差回s城之前,林菲菲就跟他提过,他总不能总是驳她的面子,于是答应了。
家中事情忙完,正要出发,却被霍希安一个电话给打乱了计划。
但无妨,时间尚早。
“没关系,我跟她们讲一声就行了。我陪你过去。”
林菲菲看到他提着礼物去陆家,就知道刚才的贺礼出了问题。
但他不说,她便体贴的不问。
男人有时候不想说的事情,女人再去追根到底地盘问,很惹人厌烦。
-
两人驱车到陆家时,烤肉正热闹得进行,陆怀远与叶臻亲手做的蛋糕也抬了出来,陆方女士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正准备要切蛋糕。
霍云易携林菲菲上前,将手中的礼物送过去。
陆方女士看着霍云易长大的,对他亲呢随意,对林菲菲就多了一抹客气。
简单寒暄几句后便招呼他们过去一同切蛋糕。
吃过蛋糕后,陆方女士便回房休息,将夜晚的时光留给爱热闹且精力十足的年轻人。
晚上十点,陆家花园里热闹十足。
叶臻与叶曦几个年纪小的去放孔明灯,林菲菲拖着霍云易一起过去凑热闹,陆家父子则是与后面过来的贺政寰、傅恒,霍希安几个围在桌前喝酒闲聊。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安李莹坐到正在翻牛肉片的贺静嘉身边,眼睛却看向不远处并排站在一起放灯的男女身上。
“什么怎么回事?”
贺静嘉头也不抬。
“在我面前装什么?”安李莹直言不讳:“你跟云易黄了?”
“黄什么?我们本来都是白的。”
“看你这怨妇脸就知道吃鳖了。”安李莹叹一声:“不过,看你们现在这复杂的情况,黄了也好,省得哪天闹出大事,霍、贺两家都不好收场。”
贺静嘉取过红酒烧到牛肉上,刺啦一声,酒气肉香扑鼻,她将烤好的肉块递到安女士面前,看了眼那边碍眼一幕后收回目光。
“安女士,我记得曾有人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睡了他。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一次也算是不枉费对他的一场喜欢,对不对?”
安女士用碟子接过烤好的肉片,闻了闻,对味道相当满意,取过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慢条斯理地吞咽后才瞥她一眼——
“道理是这么讲的没错……”
她话还没讲完,放了灯的霍云易与林菲菲携手过来,在安女士的招呼下坐到了贺静嘉对面。
贺静嘉低着头烤肉,没理会他们,也不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
直到一块烤得正好的牛肉递到她面前时,她才抬眼,不接,望向霍希安那边-
”霍希安,我要吃你手上的。“
”我咬过了。“
霍希安没好气道。
“不管。我就要。”
霍希安无奈地越过两个位置递过来,贺小姐却不接,昂着小下巴:”喂我。“
霍希安:“你没手吗?“
“有手也要你喂。”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霍希安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烤肉喂进她微张的嘴中。
“太咸了,不好吃,我口渴,你去给我倒杯果汁。”
贺小姐才含进去又吐出来,继续对自家老公指手划脚。
若不是有那么多位长辈都在,霍希安早就甩手走人了。
呵,她这是故意的,故意在小叔跟林菲菲面前作。
行,让她作,作个够。
霍希安难得态度极好地问她:“橙子汁还是葡萄汁?”
贺小姐:“芒果汁,谢谢。”
霍希安:“……”
安女士招呼身后的英姐:“英姐,去厨房榨杯芒果汁出来。”
“静嘉不喜欢吃牛肉,给我好了。”林菲菲笑着将霍云易送不去的牛肉接了过来。
霍云易低下眼不说话。
”阿易,过来喝一杯。“陆德宣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霍云易,霍云易坐到男人堆那这去了。
安女士与贺静嘉,林菲菲继续烤肉。
贺静嘉完完全全不搭理林菲菲,只有她与安女士在讲些场面话。
一个电话过来将安女士叫走,只剩下她们两个。
”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林菲菲主动开口,嘴角笑容清浅。
”好啊。你手上那个就不错。”贺静嘉终于应声,抬眼看她。
“小心烫啊。”林菲菲递过来,目睹她的手故意蹭了下滚烫的铁丝网面,然后惊叫出声——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了?“
”是不是烫伤了?“
”这么不小心?“
”林小姐也不是故意的。“贺静嘉紧紧地捂着手背。
林菲菲真是百口莫辩,她真的应该远离这个女人才对,明明是她故意……还陷害她……
“怎么回事?我看看。“最先冲到贺静嘉面前的是霍云易,一脸的焦急。
贺静嘉却抬脸朝刚端了一杯芒果汁出来的霍希安委屈道:”霍希安,我好疼呀。“
接电话回来的安女士急忙让人送烫伤膏出来。
”好疼呀,你轻点。“
“霍希安,你会不会呀?”
霍希安被指定给不小心烫伤的贺小姐上烫伤药。
“吹一下。”
上完药,贺小姐还要作,将满是药味的手背伸到霍公子面前。
霍公子额角抽搐:要不要作成这样?她的手根本没事好嘛?
“希安,你就哄哄她行了。”安女士在背后拍了一记霍希安。
霍云易与林菲菲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对小夫妻在众人面前撒狗粮。
“希安对静嘉还真不错呢。”
林菲菲扬唇道。
“时间差不多了。”
霍云易将目光收回来。
两人同众人告辞。
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几个男人继续喝酒,安女士坐回贺小姐身侧,看着她根本没什么事的手背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你对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源于人性的恶劣?”
贺静嘉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着安女士:“几个意思?”
安女士耸耸肩:“依我看,你这纯属于劣性作怪,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以偿自己懵懂的夙愿。你知不知,你在步步紧逼对方的同时也会将自己逼到绝路,禁忌的感情是把双刃剑,总会有人受伤流血。云易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格行事作风他一清二楚。但是他的,你未必就能完全明白,就算明白也不一定能理解透。嘉嘉,你也不小了……”
难得安女士会这么正经地对她长篇大论,贺静嘉听了进去,但是——
“我自己知道,是不是劣性在作怪。”她昂了昂小下巴,看着夜空中飘起的孔明灯,眼神闪过一抹倔强:“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一次也没有得到,我不甘心,也不会让别人得意。”
安女士:“……”
年轻人,你高兴就好。
只要你不怕受伤,流血。
“电话。”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靠得近的安女士伸手帮她取了过来,递给她。
贺静嘉看了一眼接起来——
“贺小姐,刚得到确切消息,胡志峰刚上了公爵1号。”
“好。去准备邀请函,两个小时后我们上船。”
利落地交代完毕后,贺静嘉正要挂机又有什么东西迅速从脑海中闪过,随即又吩咐电话那端:“帮我联系maggier的经纪人,请她今晚务必腾出时间跟我们上船,价钱方面好谈。”
“这大半夜的,你要出公海?”安女士蹙眉.
公爵1号是s城与h市两地间有名的赌船,能上这船的都不是一般人物。
她在这个档口还要赶着去,想也知道要见什么重要人物。
“没办法,那老东西声东击西,坑了我好几次,今晚我不拿下他就不姓贺。”
贺小姐拿起包包往陆怀远那边而去-
“阿远哥,我要调用直升机。”
“这么晚做什么去?”回她的不是陆怀远,而是她哥贺政寰。
“公事。”
她言简意骇。
“公事?”陆怀远放下酒杯:“与at的项目?”
“嗯。”
胡志峰那只咸湿佬坑了她两次后就躲着不见人。
这次,她不返回一城就不姓贺。
“你一个人去?”陆怀远挑眉毛。
“不是。”
“同谁一起?”
“阿远哥,我现在谈的是我们环宇的项目,商业机密。”
“去哪?”
“公爵1号。”
“说清楚同谁一起去。”
“都说是机密了。”
“贺静嘉,你明知那姓胡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说清楚休想上那艘船。”
贺政寰严肃警告胆大包天的妹妹。
胡志峰是at亚洲区负责人,认识他的人都知他好女色,特别是明星模特。
他沾的娱乐圈明星不少,但没被人爆出来过。
原因是他有个混得有声有色的大哥,旗下还有两家经纪公司,只要不闹得太过,谁敢去爆他的丑闻?
“阿远哥,上船之前我会做足准备,我做事你放心。”贺静嘉保证。“再说了,我只是去找他谈生意,又不是找人干架。”
陆怀远知她平时任性归任性,但对待公事,她一向稳妥。
点了点头,细细交待:“多带几个人上船,见机行事,不要跟人硬碰硬。”
贺静嘉虽然不再跟着他做事,但他一向拿她当妹妹,不希望她出任何差错。
“希安,你同她一起去。”
贺政寰指了指霍希安。
两人一同离开后,傅衍摇了摇酒杯,看向贺大公子——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以后贺家会是静嘉话事呢?”
贺大公子‘呵呵’笑了两声:“我绝对乐意做个拿分红拿到手软的大股东。”
“然后继续花天酒地?”
“有何不可?”
“阿寰打算花到几岁?”陆德宣也笑问一句。
“花到几岁啊……”贺公子一脸正经地思考起来。
傅衍呵了声:“除非哪天他肾虚**了,要么染病,要不然在进棺材前他都会花。”
贺公子:“……”
这大过节的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
放完灯,几个年轻女孩笑笑闹闹地走过来。
陆怀远循声望过去,朝叶臻招了抬手,示意她过去。
叶曦是胆小害羞,星辰两姐妹是不想跟几个‘老男人’凑堆,安琪也没兴趣,于是除了叶臻之外,都回屋,该干嘛干嘛去了。
陆德宣夫妇也起身,不打扰年轻人。
“试一下。”
叶臻在陆怀远身侧坐下来,他便递了半杯酒给她。
深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随着她微晃的动作轻盈的旋转,散发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诱人香气,
她浅饮一口,口感柔滑,香草味浓郁,于是有些贪杯,很快一小杯酒便进了她腹中。
“味道怎么样?”
身侧的陆怀远含笑着又为她倒了一些进来。
“好喝。”
叶臻就给了两个字。
傅衍笑咪咪道:“陆太,一口贵过钻石的酒就只值得你‘好喝’两个字?”
陆太看了眼傅公子,又回头看陆怀远——
“这是哪一年的酒?”
她对红酒的研究顶多只能算入门级别,她知这是难得的好酒,但是连哪一种品牌的都品不出来,更别提说是哪一年的。
“猜猜看。”
陆怀远给她杯中添了酒,也给自己添了些。
叶臻又浅尝了一口,还是尝不出来。
“千金难求的romanee-conti美酒,前阵子在苏富比上拍下来的。”见她不言,傅公子接着补充。
叶臻瞪大了双眼看着傅公子:“多少钱拍的?”
傅公子伸出五个手指头。
“50万?”
傅公子不说话。
叶臻:“……”
不可能是500万吧?
贺公子自己倒了杯烈酒,摇摇头:“不就是50来万美元罢了,都不够换辆跑车……”
50万……
美元……
而已……
一瓶酒,花掉的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叶臻真是觉得,这酒有点贵了。
“不理他,喜欢就多喝点。”陆怀远举起酒杯与她碰了下。“cheers.”
与他碰完这杯,叶臻便拉着他要去烤肉区。
她怕她一个晚上要喝掉几百万。
“阿嫂,你不用担心喝跨阿远哥。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个舍得的败家子。”
陆怀远轻笑两声:“我老婆这是贤惠持家,以后多学着点。”
叶臻脸红了,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羞,赶紧拉着他走人。
“多学学人家。”
傅公子看着二人携手而去的背影朝贺公子努了努嘴。
贺公子耸耸肩:“学什么?我又不是女人婆。”
一个大男人贤惠持家像什么样?想想都觉得恶寒。
“谁让你学陆太?”
“学阿远哥?专一,深情?喂,这人设明显与我不合。”
“呵……”傅衍鄙视地笑了两声,“阿远哥的为人与情操不是你想学就能学来的。”
“那我学什么?”
“学学他找女人的眼光。整天跟外面那种妖艳贱货厮混,只会让自己的品味越来越低劣。”
“呵呵……”贺公子并未生气,又给自己倒满酒才道:“阿衍啊阿衍,你还真是不会享受,妖艳贱货的好,不是那些循规蹈矩,这也放不开那也放不开的良家妇女能够比的,要不要哥哥带你试试?”
“别,我怕得病。”傅衍一脸敬谢不敏。
“真不要?等试过会只怕你……”贺公子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过来。
“别靠我这么近。”傅公子鄙视地往后移了移,与他拉开距离。
“我又没病。”
“难讲。”
贺公子:“……”
“我看以后还是离你远点。免得被传染什么脏病那可麻烦。”
贺公子冷笑一声:“上次还跟睡我一张床。”
傅公子喝了口酒慢条斯理地回道:“回来第二天我就去做全身体检了。”
贺公子:“……”
傅公子继续:“为了怕某些疾病潜伏期查不出来,我又去做了几次复检。”
贺公子:“……”
-
烤肉区。
叶臻咬了一口烤得刚刚好的牛肉,满足得叹息。
陆怀远又切了一块要喂她,递到她唇边时,她伸出手握住他手腕,掉转方向将牛肉推到他唇边。
他轻笑着咬了进去。
“boss,明早跟你请一个上午假。”
嗯?
陆怀远挑眉。
“女孩子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
她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