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徊说,他第一次见黑布包时是两年前,地点是在他家里,当时他老叔正和黑布包在里屋说话,神神秘秘的。他隐约听到什么“507项目组”和薛徊老爹的名字。他老爹也是从20多年前就神秘失踪了,薛徊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乍一听到关于自己老爹的事情,他就上了心,扒在窗口悄悄往里看,结果被黑布包发现了。
那次谈话结束后,黑布包离开了。
之后薛徊就问他老叔关于他老爹的事情,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后来黑布包又来了几次,第三次时他带了一张名单过来,那张名单上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名字,薛徊就匆匆瞥了一眼,没机会看到更多内容。那次他老叔在屋里和黑布包谈了很长时间,临走时黑布包还专门看了薛徊一眼,薛徊说他的眼神很特别。
最后一次大概就是在两个月前,薛徊老叔拉着薛徊的手说:如果想要知道关于你爹的去向,就得跟着黑布包走,到一个地方帮他完成一件很危险的事。
薛徊就问,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儿,能不能见到老爹?
老叔叹了口气回答:如果完成了或许有机会见到。你们要去的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而且越靠近那里,怪事则越多,你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至于做什么,你没必要知道。这次要一起以黑布包为重,不惜一切代价助他。不然会发生一系列大事,会有很多人遭殃,是很多人。
薛徊着重强调了一下“很多人”这三个字。
说到这里,我才恍然明白,之前我和黑布包在一起时,他曾说过“他们会来找我们”,原来是这个原因。
薛徊的话中,包含着相当大的信息量。我很想知道是谁策划的这次任务?黑布包?名单上的名字又是根据什么来确定的?为什么选中我们几个?难道真的像班长之前猜测那样,和我们几个人的老爹有关?
果不其然,薛徊说完之后,就看着我们三个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几个人的老爹,怕不是也参加过之前的507项目,因此才会出现在名单纸上。”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沉默的没有开口。班长想了一下,突然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咱们估计不是唯一的一支队伍,如果名单上的名字很多,呵呵,策划这件事的人,估计早就做好了我们会牺牲的准备。那是谁策划的这些事?”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结果薛徊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感觉这背后应该有很多人在参与。”
我们也有这种感觉,薛徊、老廖、大胡子和巴子等人可能是黑布包带过来,但我们三个接到的却是老指导员的命令,至于是军部的意思,还是老指导员自己做的,就不得而知,至少不是黑布包一个人。
老常左右看看,骂道:“那他娘的不是让咱们趟雷来了?”
班长没理老常,问薛徊:“为什么突然和我们说这些?”
薛徊无奈的笑了笑:“其实这些都是要保密的,至少来之前是。我本以为到这里之后帮那个人做完事之后就结束了,我也能见到我老爹。没想过会这么复杂,你们也看到了,这地方太他娘的大了,不光有奇怪的黑毛,暗地里还有人放冷枪。我怕现在不说,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说。李宝军死了,老廖死了,那个大胡子也死了,路上还有那么多的尸体……”
薛徊说的很诚恳,我却还没从他说的那些话中醒悟过来。
他说完之后,我们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班长把烟屁股扔在脚下踩灭,环顾我们道:“先等等,这么说太乱,咱们整理一下,我整理你们补充。”
我们三个点点头,班长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那就从507项目开始,一般项目或者工程代号,都是用项目启动的开始时间来命名的。507,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这件事情的开始,应该是50年7月……”
班长说的有道理,一般重大工程和项目研究都有类似的代号。就算原子弹工程也是--“596”就是它当时的代号,我们三个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50年7月份,有一个组织,拉了一批人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进行了一次很重要的行动。成员,包括李工的爹,你们的爹,还有我爹,反正……就是大家的爹都在。”
班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到大家的爹时,我差点笑出来。
“他们都是从各个地方抽出来的,对了薛工,你爹是干啥的,也是部队的人?”
薛徊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说:“不是,是挖煤的。”
班长离的远没注意他的表情,不过我看到了,也是后来逃出去时我才知道他爹根本不是工人。
老常接口道:“哦,这些成员有工人,有通讯员,有当兵的,还有修自行车……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没有把事情搞定,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批人,现在轮到了咱们,你们觉得会不会是这样?”
班长和老常的推测基本我都同意。但凡任务就需要人来做,我们几个人的老爹被招进一个项目组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这个项目的延续非得落到他们下一代身上?
我把这些和班长一说,班长挠了挠头说,不管怎么样,现在有点头绪了。最关键的就是,到这里来做什么,又是谁在背后搞的这一切。
我不由得想到那些卡车和飞机,要搞这么大的动作,估计这背后少不了军方的支持。那时候我们也想不了那么多,猜了半天基本就只有那么几个线索。薛徊知之甚少,而且有些地方语焉不详,我们只能大致的推测,或找到关键人物黑布包再说。
篝火旺了许多,机油味儿和那几件破棉袄上发出类似烤肉的臭味,让我们连忙往里挪了挪。房间里互相连通,所以温度上升的很快。讨论大概就进行了半个钟头,温度一上来,人就变得懒洋洋的,加上之前一路的奔波,我们坐下来一休息,基本都没了力气。等水烧的差不多了,老常过去提水。我靠在斜墙上休息,见薛徊半天没说话,就问他:“你相信你爹还活着?”
“早就不信了。”薛徊很洒脱的笑了笑:“不过至少我得明白他们究竟遭遇到了什么,这算我的,也算是我老娘的一个心愿。”
薛徊说起老娘,我不由得也想起家中母亲。在我童年的记忆力,老娘基本就和村里大婶大娘在煤矿帮忙洗衣服做饭,回到家里还得照顾我和哥哥。那时候我还小,劈柴挑水的事儿全是老娘在做,有时候哥哥也能帮衬一点。一直到哥哥长大,她才没那么劳累。因为家里穷又是单亲,所以我从小就很懂事,凡是都按照老娘的意思办。就在当兵这件事上,我没顺了她的意思。那时我就想着,当兵,征战沙场,立功当大将军,让老娘享清福,顺便查查当年我老爹的事儿,给老娘一个交代。
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虽然老娘不支持我当兵,不过在我临走前,还熬夜为我纳了一双布鞋,我在部队一直没舍得穿,现在也忘记扔哪了。
想起老娘略有花白的头发和那些早已经不知飞到何处的愿望,我叹了口气,突然有种非常想回家看看的冲动。不过,如果这次真的能找到老爹的下落,倒是不枉此行。
老常拎着水壶骂骂咧咧过来,大致在抱怨那股臭味儿。我们心情都不怎么好,喝一点热水,又稍稍吃了点东西。老常才问:“现在咱们咋办?”
薛徊说:“这地方还算安全,四周的门我之前检查过,黑毛进不来。眼下咱们得想办法找到背包的那个人,跟着他把事情解决,然后逃出去。”
说着简单,但做起来……
这地方太大了,弄点响声黑毛就来找你,你出去溜一圈,就有人背后放冷枪。而我们自始至终竟然都没见到那小子长什么摸样,是不是上一批的人。如果是的话,我们抓住他至少能知道点东西。
老常低声道:“要不,咱们设计抓住那王八蛋?”
我摇头说:“不是一个王八蛋,外面至少藏着俩王八蛋,或者更多。他们都是老手,而且对这里的环境相当熟悉,一击不中立即逃走,想要抓他们太难了。”
“他们为啥要杀咱们?”老常问了一个我们都想知道的问题。我道:“谁他娘的知道,按理来说他们要是上一批的人,那咱们来帮他们完任务,他们应该也帮咱们才对,这里面是不是有啥误会?”
班长很纳闷的说:“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507项目组,真正到这里的没几批人,咱们就遇到过一支,还是二十多年的,他们是咋活下来的?”
这也是我们最想知道的,我们这一路遇到的问题就像线轱辘上的线头,总是越扯越多。
“现在先不说这些。”薛徊见我们又开始纠结那些问题,就说道:“咱们得继续下去,不然水和食物告罄,到时就难办了。一会咱们出去,带上火把以这里为中心,小心的去四周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黑布包的线索。”说着,薛徊拔出匕首,就在锈迹斑斑的铁板上划起来。
“你们看,这是咱们进来时的门,这是外面的大房间,这个房间里有一扇很大门,估计是当时运设备的门,先不考虑它。这边和这边都有两个楼梯可以通向外面,至于到哪,我也不太清楚。老陈你刚才说和他是在你们来时的地方走散的,那他现在应该也就在这两个方向,这边和这边。一会咱们分批出去找找,班长腿上有伤就……”
“我不碍事,这点小伤不算啥。”班长摆手否定了薛徊让自己休息的念头。
班长是个倔驴脾气,薛徊定定的看了他两眼,才道:“好吧,这个方向一共有两道门,考虑到这里可能有人潜伏,我们最好先从这里去看看,你们觉得如何?”
他的分析的很有道理,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就准备休息半个小时,恢复一下体力。半个小时候后我们开始行动。
火越烧越旺,我呛的实在受不了,就和老常拎着火把先出去转转,先熟悉一下四周的情况,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黑毛的迹象。
班长和薛徊叮嘱了几声中,我和老常打开边缘的圆形门钻了出去。一出去之后猛然就感觉冷了许多,外面的冷雾丝毫不见少,一团团的在火光中仿佛实质一般。
我们先用火把看了看那个铁质的奇怪大玩意,发现这东西竟然造的非常多,叠罗起来有十几米高,全是一模一样的正八面体组成,堆在一起像一直超级大的畸形怪物。
畸形堆附近还有一些机械设备,连接着一些很粗的电缆。好像是专门搞什么实验用的,我们看了半天没看出德国人搞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些是干啥用的?”虽然明白老常也不知道,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想问问。老常出乎我意料的没开口骂德国佬,而是拽了拽我,远离班长和薛徊。把我拉到一边后,才神神秘秘的说:“你觉得薛徊说的可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