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独孤默从金不语身后转出来,注视着厅内闪烁的目光,冷笑道:“试问你们厅里哪一位没跟同袍兄弟伙伴同吃同住过?在你们心里自己便是行的端坐的正,兄弟情义值千金,到了世子这儿便是阴暗龌龊见不得人?”
“到底是世子做的事见不得人,还是你们自己的龌龊心思见不得人?”
这句话简直将在座对世子有成见之人都扇了一耳光,连定北侯金守忠都没放过。
侯爷被人说中心事,顿时暴怒:“来人哪,给我打!”
十军棍下去,独孤默背后衣衫已是鲜血淋漓,金守忠喝问道:“你说是不说!祝俨锋到底是谁杀死的?”
独孤默疼的眼前直冒金星,却仍旧道:“就算侯爷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事实,祝俨锋乃是被北狄三王子所杀。侯爷因北狄人的证词而对我大渊人严刑逼供,非要我承认世子贪功杀了同袍,就这么着急给世子定个罪名吗?”
金守忠:“……”
独孤默:“侯爷到底是世子的亲爹,还是北狄人的亲爹?”
金不语挥开行刑的军士,将自己的外袍盖在独孤默身上:“侯爷打也打了,问也问了,既然一时半会没有新的人证,不如等厉校尉回来再做定夺?总不能因为我的小厮口供不合侯爷之意,就生生将他打死在堂上吧?”
金守忠:“……”话都让你俩说完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他无力的挥挥手,示意金不语赶紧带着她的小厮滚。
金不语左肩有伤,将便独孤默搀扶起来,让他扶着自己的右肩,两人走的狼狈,但不知为何,厅里无人再说话。
哪知道出了议事厅大门,金不语便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步兵营里一帮人齐聚门外,见到世子出来,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世子,我们相信你!”
还有人觉得奇怪:“侯爷居然宁可相信一个北狄掳来的人质,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人暗中猜测,侯爷这是要弄死了世子给大公子腾地儿,不过这话过于阴暗,不好在公开场合讲出来。
胡强:“世子,我们送你回去吧!”
金不语本来满腹感伤,生生被他们给暖到了,招手让宿全过来,让他背了独孤默回牢房去。
崔三朝里面张望,出主意道:“既然侯爷也没说让世子回哪,不如世子回自己营房,总比牢房里舒服些吧?”
金不语扬声道:“既然侯爷派人将本世子与随从收押,我岂能违逆侯爷的命令?!清者自清,我是侯爷的儿子,他要将我打杀了都没什么,只是将来侯爷若是对营里将士也这样随随便便听从北狄人的指证便收押入牢,恐怕有失公允!”
世子这句话中气十足,传进议事厅内,厅里鸦雀无声,金守忠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恨不得避往内室而去。
——逆子一定是故意的!
他不过就是打了她身边的人,就被她扣了一顶徇私枉法的帽子,指责他……有失公正。
金侯爷执掌幽州大营多年,最为注重自己的名声,就连对嫡子态度不同也以各种名义多有掩饰,生怕别人背后非议,没想到嫡子的人是打了,却也引来了非议。
接连好几日,舒观云每日都入营给世子送药,连带着还替独孤默治疗背后的棍伤。
老爷子脾气暴,治伤便罢了,治完了还要站在营门口骂半个时辰才回转,他那帮徒子徒孙们站在大营门口苦劝:“师父,您老别骂了,让侯爷听见了……”
舒观云瞪着眼睛白胡子一翘一翘,手指头都快戳到徒弟的脑门上了:“听到怎么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侯爷若是行的端坐的正,何必怕人骂?”
徒子徒孙们:“……”
近来大营里都在传世子被北狄人冤枉却被侯爷严惩的消息,也有人相信世子为贪功杀了祝俨锋,却遭人驳斥。
“世子本来就有爵位要继承,就算是立了功也不能升官啊,他干嘛冒险杀人?”
那人与金不畏关系亲近,横竖看世子不顺眼,更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也许世子头一次出外执行任务,为了让众人高看一眼,这才做此狠毒之事。”
对方是步兵营的,只觉得他这个论调奇怪:“你不认识世子吧?世子是那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吗?”他们营里的崔三等人被世子压着打,回头还能跟世子在泥地里滚,互相扔泥巴对骂,也没见世子在意过。
最初步兵营里也有人骂世子纨绔,她居然厚着脸皮应了下来,等将那人揍趴下之后,世子踩着对方说:“你连本世子这样的纨绔都打不过,若是上了战场不是给北狄送人头吗?”
旁人的赞语或者骂名,世子爷根本不在乎。
经过一冬的休养与努力,窦路的伤终于养好了,但子嗣仍无消息,趁着世子坐牢之时,窦卓派人通知儿子回营就职。
窦路回营的头一天,就找到金不畏,兴奋道:“世子坐牢了?”
金不畏原本非常高兴于金不语的落魄,谁知道近几日营里刮起各种风,与他亲近的那些人纷纷跑来传递小道消息,还有人开始质疑定北侯的公正性,连他这位从小被带进军营的妾生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猜疑。
“坐是坐了,只是还没定罪!”金不畏指着窦路的腿:“伤好了?”
窦路抚摸着伤腿,满是恨意:“平日也能走路了,只是天气突变总疼,世子可是真狠啊!”
金不畏与窦大将军私下通过气,自然视窦路为同路人,为了让盟友更为同心齐力,他故作忧愁道:“世子从小性子就不好,大姐夫也见识过的,咱们俩得罪了他,将来他若是执掌幽州大营,还有咱们俩的活路吗?”
两人的官职都不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对于战场本能有种畏惧,不过是借着父辈荫庇混日子而已,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斤两,在营里还能借着父威挺胸抬头做人,上马打仗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窦路只图眼前欢活,还真没考虑过长远——再说此前他还是世子的嫡亲姐夫,哪用得着考虑长远的未来?
今时不同往日,他被金不畏挑破迷障,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世子袭爵?”
金不畏拉他坐下:“父亲正在盛年,怕什么?”
窦路被金不语当众打过之后,每每想起这个煞神都觉得心悸腿疼,再想到将来若是在金不语手底下讨生活,顿时坐立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金不畏的身世被金不语戳破,现在每次与金不语视线相接,总觉得她在嘲笑自己的出身,恨不得她赶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小声提醒:“要是世子出了意外……”
窦路傻傻说:“他能出什么意外?”
话音落地才醒过味儿来,震惊的瞪着金不畏:“大公子,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金不畏似乎极度委屈:“我拿世子当亲弟弟,可不见世子拿我当亲哥哥!”
两人视线相接,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思所想。
金不语与独孤默坐牢,除了舒观云每日雷打不动的前来送药,狱卒也按时送饭,且顿顿都很丰盛。
这其中除了步兵营里那帮人凑的份子,还有郭子华、卜柱、以及贾三花银子让伙夫营单做的小灶。
独孤默受了棍伤,大多数时候都趴在牢房的地铺上,自从第一次被牢房里的老鼠给吓到之后,金不语便守在他身边,闭着眼睛手里也握着一把石子儿。
要到这时候,独孤默才发现世子爷五识之灵,她闭着眼睛听到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手里的石子飞出去一击必中,从不会失手。
两个人闲极无聊,独孤默也会好奇问她:“外面都传世子花天酒地,世子哪里来的时间练功夫?”
从世子在步兵营里出了名,后来带着他一路从北狄逃出来,他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金不语靠在牢房的墙壁上,灿然一笑:“我也不是从小就花天酒地的啊,你肯定没有经历过小时候被关在院子里七八个时辰都在读书练字习武吧?”
独孤默笑起来:“不巧,我除了不习武,小时候读书习字都不少于七个时辰。”不然早慧之名从哪儿来?
世上或许有天才,闻一知十,博闻强记,但独孤默却觉得自己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地步,他只是记性好些,从小读书比同龄人用功而已。
金不语哑然失笑:“我还以为自己最惨,原来阿默也闭关学习过啊。”她好像想起了久远的往事,唇边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我娘那人瞧着温婉,实则是个狠人呐!”
她回忆起小时候被以“体弱”为由关在院子里,从小就不带歇的读书练武,而姜娴能够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练一上午功夫都不带累的,她那时候身体就不大好了,精神却十分健旺。
金不语入睡之时,她尚在床头坐着,她醒来之时姜娴早已衣衫整齐等着她起床,好多时候她都怀疑姜娴不睡觉,一辈子就只剩下一件事情:鸡娃!盯着她长大!
“我小时候不想读书练武,哭闹撒娇都没用,我娘心如铁石,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别浪费了,就连睡觉时间都是掐着时辰算的,多赖床一会儿都不行!”亏得她小孩子身体里住着个刚刚经历过高考的十八岁灵魂,只是成绩下来还没来得及读大学,出去旅行便溺水而亡了,不然可吃不住姜娴这种鸡娃的方式,早抑郁自杀了。
独孤默没想到世子小时候过的如此辛苦:“后来呢?侯夫人过世之后,听说世子性情大变,花天酒地夜不归宿,什么事儿都敢干?”
金不语苦笑:“我倒是想啊,母亲过世之后我只有十岁,侯爷找借口把文武师傅全都赶走了,对外却说是我胡闹不肯学习。后来我只好另辟蹊径以出门玩耍的借口去别院练武,再说天天出门总要找个由头嘛,狐朋狗友是不是得交一拨,如意馆里是不是得有几个相好?”
讲到这里她都恨不得给自己点个赞了,时间管理大师非她莫属,一边在外花天酒地,喝的摇摇摆摆回去还要在月下站桩,掉下来再爬上去,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坚持的目的到底为何?
不知道是因为姜娴的坚持,还是习惯而已。
直到她在营里有底气应对旁人的挑战,纵马前往北狄的时候也无所畏惧,她才能理解姜娴的坚持。也许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将小女儿当儿子养,金不语未来的道路必将千难万险,所以要让她不断强大起来,才能面对未来的一切。
独孤默被她逗乐了,趴在地铺上笑够了,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世子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金不语好像被他的问题给问住了,居然转移话题:“阿默你说,等厉安回来还我清白,侯爷会不会来牢房里请我们出去?”
独孤默紧追不放:“世子从来不会说好话,但自从我与世子相识以来,每每感怀世子恩情,只是不知世子为何要对我这样好?实在不明白,还望世子能解我疑惑。”
那个方才还与他畅谈小时候趣事的世子爷又变得不正经起来:“当然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啊!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长的这么好看的小孩子不应该被丢进苦役营里去,太可惜了!”她还反问独孤默:“爷是不是很会怜香惜玉啊?”
独孤默没忍住笑出声:“是,爷您怜香惜玉,但除了这一点,为何要待我这样好?”
他从小是天之骄子,出身好家世好读书更好,才名在外容貌也不差,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捧,说句人上人也不为过,可是从来也没预料到有一天跌落泥泞,尝尽世态炎凉。
当初的同窗避之不及,亲朋好友皆不见了踪影,往日与他交好的朋友好像从来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他以为自己要死在流放的路上,没想到却结识了世子爷。
见他追的紧了,一副诚心发问的模样,世子爷总算正经些了:“开初自然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啊,再说误伤了你,我的良心很不安啊。后来嘛,觉得你这小孩有点可怜,有点像当初的我。”
独孤默:“像当初的你?”
她在幽州混的风声水起,出门呼朋引伴,连侯爷的责问都不放在眼里,当初呢?
“我娘过世之后,苏氏把持着侯府中馈俨然是侯府主母,侯爷赶走了我的文武师傅,对我们姐弟俩不闻不问,任由苏氏生的几个孩子欺凌,偌大的侯府都快要没有我们姐弟俩的容身之处了,分明是在自己家中,有时候却让人生出寄人篱下举目无亲的错觉。”她揉揉他的脑袋:“小阿默赶紧长大吧,困难都是暂时的。”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他。
独孤默趴着,好半天才闷闷说:“你不知道我是被牵连进了科考舞弊案?难道不怕我是抄袭?连才名都是假的?”
案子当初刚刚闹开的时候,父亲才被收监,而他还未被押入大牢,出门四处求告,想要救父亲出来,不知道受到多少冷嘲热讽,偶遇旧日同窗,对方嘲笑他才名都是假的,东窗事发怎么还有脸上门来求他家长辈?真是读书人之耻!
金不语翻个白眼,以她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又不是主考官,管你才名是真是假。你读过的书是真的,写过的文章是真的,你的才名是真是假自己知道,何必管他人说什么?”
这话倒是符合世子爷的行为准则,想到她顶着一身骂名在幽州城内快快活活的生活,就算是进了军营被人骂到脸上也笑嘻嘻毫不在意,独孤默又觉得释然了。
“也是,世子爷哪在乎别人的目光跟非议。”
金不语拊掌大赞:“阿默果然长大了!”
两人相对而笑,狱卒提了饭过来,金不语接过食盒打开,顿时有些发愁:“再这么吃下去,坐一个月牢房,我岂不得胖十斤?今儿又是酱肘子,我有点没胃口,阿默你要吃吗?”
浓油酱赤的大肘子吃两顿觉得肥美,但连着吃好几日就过份了,这帮送饭的人也不知道商量一下换个菜色,全都拿她当宿全来招呼了。
独孤默趴着伤口还疼,只想吃点青青翠翠的时鲜蔬菜,也没什么胃口:“要不先放一放?”
正说着,舒观云送药过来,狱卒跟过来开了门,候着老爷子换药,金不语转头避嫌,却发现一只小老鼠探头探脑爬上食盒咬了那肥美的肘子一口,她反正也没办法吃了,于是托腮看那老鼠吃的肚圆,等它吃饱了再收拾它。
谁知那老鼠吃到一半,忽然趴在肘子上蹬了蹬腿,不动了!
金不语惊到了:“老爷子——”
舒观云正换药换到一半,没好气的骂道:“小兔崽子,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金不语是切切实实被惊到了:“舒爷爷你快看——”连称呼都规矩了。
舒观云没想到世子爷居然有改口的一天,抬头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也被惊到了:“谁送来的?”
当天中午,幽州大营里传出一件大事。
舒老爷子提着一个食盒直接闯进了议事厅,将食盒砸在侯爷的案子上,破口大骂:“金守忠,你对世子有多大意见,竟想让她死在牢房里?”
鉴于北狄小郡主在幽州作客,恐怕北狄大军很快便要过来,近来幽州全营戒备,侯爷与诸位大将军时常聚在一处议事,为即将到来的战争部署,没想到却被舒观云给堵了个正着。
舒观云一把年纪,侍候过先代定北侯,金守忠就算是心里腻烦透了这老头子,明面上还是得顾忌着自己的名声,对这老头子客气相待。
他没想到舒观云上来就指责他要害死嫡子,当下面色都变了:“舒老爷子何出此言?”
舒观云将食盒打开,展示给厅里诸位将军:“今儿若非我来的早,恰逢世子吃饭,要给他们换药耽搁了,没有这老鼠爬上食盒偷吃,恐怕这会儿死在牢房里的就是世子了!”
他老人家不但提着食盒来,还一手扯着那狱卒:“他也瞧见了,让他说!”
金守忠喝道:“怎么回事?”
那狱卒便讲经过讲了,他刚刚与同牢房的交接班,饭不是他提进来的,但舒老爷子是他带进去的,而他们进去之时,世子与独孤默正准备吃饭,只是两人瞧着没什么食欲,这才耽搁了。
若是世子死在他看守的牢房里,恐怕他的嫌疑也洗脱不掉。
狱卒吓的直接跪倒在地,结结巴巴讲了经过,高呼冤枉:“侯爷,世子爷的饭不是小人送的,小人刚刚换班,什么都不知道!求侯爷明察!”又想起近来大营里传出来的对侯爷公正的质疑,更害怕了,生怕此事如同舒观云所说是侯爷所为,顿时吓的几乎要瘫倒在地:“侯爷,小的真没做过……”不住向定北侯叩头。
金守忠近来也听到一些风声,关于自己的小道消息传了不少,就连万喻也委婉的向他提议,在世子没有定罪之前,不如让她们主仆先从牢房里搬出来,免得损毁了侯爷的清名。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想给这狗东西一点教训,这才抻着没让搬,没想到拖来拖去竟然出了事儿。
“怎么会这样?”
定北侯震怒,也顾不得舒观云的臭骂了,立刻派人封锁牢房,追查送饭之人,务必要将下药之人揪出来。
此事隐患在于,今天有人能给世子下药,来日大营里端到他案上的饭菜谁知道有没有毒。
不止是世子性命不保,便是他也被置于危险的境地了。
舒观云不肯走:“这事儿侯爷不给老头子一个交待,老头子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面目去地下见老侯爷!”
金守忠面色铁青,心里怒火高涨,强压着情绪安抚舒观云:“老爷子不必着急,这事儿本侯一定彻查到底!”
舒观云冷哼一声:“要是等人死了再着急,那就晚了!侯爷不着急,我老头子可着急的很!”
金守忠满肚子火还被舒观云给上眼药,只气的眼前都要发黑,暗中大骂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做出这种事情,有苦说不出:“世子是本侯嫡亲的儿子,本侯怎会不心疼?只是查案子也是需要时间的!”
“老头子也没说现在就让侯爷把人揪出来,侯爷慢慢查,老头子等着!”
世子被投毒一事很快在营里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开始猜测下毒之人,就连金守忠的名声也受到了带累,军中有人扳着指头算与世子结怨之人。
从窦大将军到大公子,还有人暗暗猜测侯爷,若不是舒观云当日提前一个时辰进来,恐怕那碗毒肘子早进了世子的肚子。
还有人算来算去,与同铺的兄弟小声耳语:“不对啊,还有一个人,窦校尉不是回营了吗?”
同铺的兄弟:“你小声点,省得被人听到。”又小声道:“不会这么巧吧?窦校尉刚回营,世子就出事了。听说之前两人还闹了不少矛盾……”
各种议论在营里传扬开来,一时之间甚至缓解了即将到来的大战的紧张感。
事关己身,侯爷破案的速度极快,当天傍晚窦路就被揪了出来。
窦路当然不承认:“我刚回营,什么都不知道,侯爷一定要相信末将!”
金守忠倒是想与窦大将军长久的保持友好和*谐的关系,但是窦大将军的儿子实在不争气,先是背着他的长女偷吃还被世子抓了个正着,打到营里闹着和离了。这就算了,小儿女之间合不来也是有的,可对世子下毒就让人心生警惕了。
万一哪天他与窦大将军意见不合,他儿子是不是也要给侯爷下点毒?
敢在大营里下毒,这种人谁还敢要?
人证物证俱在,当着几位大将军还有舒观云的面,金守忠也不想包庇窦路:“去请窦大将军过来。”
窦路奉命去清点兵器,还没得到儿子闯祸的消息。
舒观云道:“侯爷请了窦大将军过来,不会是想为窦路脱罪吧?”这个狼崽子对大姐儿不好,背地里偷鸡摸狗就算了,现在还敢给世子下毒了。
“侯爷就不怕将来让窦大公子一个不顺心,他给您老碗里下点东西?”
舒观云此话正点到了金守忠的忧虑之处,况且另外几名将军都没想到窦路能做出这种事情,以往只觉得他无能懦弱不敢上战场,被窦夫人惯坏了,现在才发现这人又毒又蠢。
敢对关押在牢里的世子下毒,他到底怎么想的?
难道他会觉得世子不得侯爷欢心,死了就死了,没人管不成?
窦卓还未来,外面杨力来报:“厉校尉带着斥候营的人回来了,求见侯爷!”
真是什么事儿都撞在了一处,金守忠道:“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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