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魇按住我手腕，“开外放。”
我按下外放键。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嘈杂的声音被放大了，在这期间，似乎还夹杂着幽幽的哭声。
小白靠近过来。
他面色凝重，将手搭在手机上，闭上了眼睛。
不过几秒，他猛地睁开眼。
“这是从阴间打来的电话！”
我身上顿时一寒。
小白又在仔细听着，他用力眨了一下眼。
“主人，那对龙凤胎出事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
我把那对龙凤胎送过去，还不到一天。
没病没灾的，怎么可能出了事？！
“主人，跟我来！”
小白挂了电话，向外冲去。
我跟青魇紧跟在他身后。
我们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小白凭借着感觉，指着司机向哪个方向走。
车，最终停在了那栋老小区前。
我二话不说就要往里走，却被小白扯住了。
小白指着另一处方向，“他们在那里。”
小白所指的，是附近的建筑工地。
刘先生的建筑工地。
这怎么可能呢？
两个孩子明明就很乖，不可能随随便便跑到建筑工地去啊！
小白鼻尖在空气中嗅着，“主人，要快，味道已经淡了。”
我又转头去向建筑工地。
在门口，我们就被拦了下来。
“看不见牌子吗，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一个工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
“你们今天不是放假么？”我往里看，又零星见到了几个人。
他奇怪地看着我，“放不放假关你什么事情，走走走。”
我坚决不走，“有没有两个孩子进来？你们有没有看到两个孩子，这么高……”
我比划着，试图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然而他却越发不耐烦。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刘先生过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刘先生有些意外。
“两个孩子呢？！”我问，“两个孩子在哪里？！”
刘先生哦了一声，“我带他们去另一处地方了，工程顺起来了，我们就不住在这老小区了。”
“那另一处地方是哪里？”我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弃。
私以为，我问的这几句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不该问的。
他却立马变了脸。
“我是签了领养手续的，那俩现在就是我的孩子！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走走走，出去，有什么地方不明白，问你们洪院长，别来烦我！”
说着，他就转头走了人，临走前还叮嘱工人，看好了我们，不能随便进。
小白做好了要硬闯的准备。
只等我一点头，他就要把人掀翻。
虽然我很想就这么杀进去，但是不行。
在人类的世界，有人类的规矩。
要是因为这个被拘留了，小白倒是能跑出去，我跟青魇可就麻烦了。
而且，我心里清楚。
那两个孩子，就算我再着急，也来不及救了。
我扯紧背包袋子，“走。”
我向工地外走了几步，迎面撞见了万艺璇。
怎么又是她？！
我直觉忽然一动，“你把那两个孩子怎么了？！”
万艺璇抱着背包，脸上还是一副寡淡的神情。
“我说跟我没有关系，你也不会相信，所以，随便你猜。”
我攥紧掌心。
万艺璇抬起头，厚重的眼睛，压得她鼻梁有些低。
“你也别跟我装模作样，你不过是没得到好处罢了，你要是能得到好处，照样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
她嘴角往上挑了挑，“反正，本来也只是一群没人要的孩子。”
我也说不上来怎么一回事。
只要万艺璇跟我开口，我就想打她。
要不是不能进局子的想法支持着我，我现在就想去给她一巴掌。
万艺璇没再理会我，眼看她就要跟我擦肩而过，我拉住她。
“你说的她是谁？”
万艺璇拽掉我的手，“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查啊。”
看她走远，小白不忿，“主人，你就该让我打她一顿！”
“我也想。”我沉着脸，说。
这个“她”，应该是关键。
可“她”会是谁？
我仔细回想，脑中突然电光火石地闪现了一道。
刘先生在去到孤儿院的时候，手里是提了一只皮箱的。
从洪院长的办公室出来，那只皮箱就不见了。
那只皮箱里装的是什么？
我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刘先生和洪院长之间，到底是“领养”，还是“一场交易”？
回到孤儿院，我直接去到了洪院长的办公室。
洪院长坐在里面喝茶，心情不错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她笑吟吟地问我。
我关好门，反手锁上。
洪院长愣了一下，“你……”
“从这里离开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我单手撑在办公桌上，低声问。
洪院长目光闪烁了一下，笑得依旧和蔼可亲，“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呀，不是找到了领养么。”
“你所谓的领养，就是把他们逼上死路？”我冷笑。
洪院长这下不笑了。
“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比我清楚。”
我们对视着。
洪院长平静的脸上，渐渐涌起怒火。
“你是来做义工的，还是来找茬的？！我这就给你们校方打电话，做不了就给我回去！”
她抄起手机，我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愤怒道。
我压低声音，视线逼迫地望着她。
“我要你忏悔，你到底做了什么。”
“笑话！”洪院长理直气壮，“我做的都是为孩子好的事情，我有什么好忏悔的，我——”
她的话，僵在了嘴边。
她猛地瘫在座椅上，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我身后的小白。
小白吐着信子，慢慢绕到我前面。
他幻化回了蛇形，巨大的，粗长的白蛇。
猩红的信子，让洪院长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什么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撑着办公桌爬起来，向冲出门去。
青魇直消一个侧身，就拦住了她。
光线不怎么明亮的办公室内，青魇双眸隐隐散发着幽光。
幽暗，深邃，好看到让人无法抽身的一双眸子。
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他绝不是人类。
人类，是无法长出这样一双好看的眸子的。
我冲她微笑，眼底却冰凉。
“现在，还不打算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