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真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外面指不定怎么议论,甚至会连其她姑娘们一块议论上,名声跟着一起受损。所以,这事必须封锁,烂死在知情人的肚子里。
在场的奴婢都颤惊不已,甚怕一不小心被偷偷灭口了,赶紧发咒起誓的说什么也不知道。
等庞北雁把严严的和这里的仆人都交待清楚,就是震慑吓唬一番后,她过来问国公说:“国公,这个人已经死了,怎么处理?”
韦国公人已清醒大半,问:“这个人是谁?”
庞北雁说不知道。
文善这时过来低声说:“昨天喜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指不定是什么恶人早就盯上了二姐姐,趁着大家松懈就潜了进来。”
韦国公心里又惊又怒又烦。
文善小声说:“人都死了,这事若过于张扬,恐怕会有损府里姑娘们的声誉。”
就是让他私下里解决,不必大张旗鼓。
韦国公岂会不知道这些,只恨恨的道:“把这个扔到乱葬岗。”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庞丹青忽然走了过来,说:“这个人又是怎么死在这里的?总不会是二小姐杀死的吧?万一是有心人故意害二小姐呢?不如请人来验一下尸?”
她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恐怕和蔡文善这边脱不了关系,但她没证据。
韦国公说:“把傅神医请过来。”
傅神医为把太子的病都医好了,据说一直不孕的伯家的那位夫人也被他医好了,受孕了。
这人又一直住在国公府上,韦国公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片时,傅神医匆匆赶了过来。
等他验过尸,过来禀报韦国公说:“禀国公,此人生前饮过大量的酒,又服过大量的药,属于纵欲过度而死。”
韦国公脸色沉着,颔首,没说什么,只是被气得心肝疼。
庞北雁问:“国公,现在怎么办?”
他恨声道:“扔去乱葬岗。”
庞北雁使了个眼神,下面的婆子赶紧把人裹起来,抬出去了。
庞丹青便无话可说。
蔡文真的尖叫声忽然又传了过来,她几近疯狂的冲了出来,四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蔡文善,便又要往她面前冲去,蔡文善瞧她衣裳凌乱,疯了似的,赶紧往她爹身后去躲。
蔡文真想撕了她,但没机会抓到她。
她近乎疯狂的喊:“是蔡文善,一定是蔡文善想要害我。”
文善紧紧抓住她爹的衣角说:“爹,二姐姐一定是疯了。”
韦国公瞧她一脸颠狂,小脸都扭曲了,想她一定是受了刺激,怒道:“把她给我关到屋里禁闭,不许她再跑出来。”
她遭遇这等事情,他这个当爹的本来也非常痛心,哪料她竟疯了似的胡言乱语。
文善向来是他疼爱的女儿,他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泼脏水在文善身上。
婢女忙上来拉蔡文真,她大呼小叫的嚷:“是蔡文善要害我,这个人明明是我放在蔡文善屋里的,怎么会跑我屋里,啊啊——”
她尖叫不已,又大声哭了起来。
韦国公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被拉走的蔡文真,又扭头看了看蔡文善。
蔡文善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这一刻,韦国公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二小姐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蔡文善最后又放她屋里的,这都是报应,韦国公是不想追究下去的。
庞丹青一脸痛心的走过来,在韦国公面前一跪,说:“父亲,您都听到了,是三小姐做的。”
身为局外人的傅神医说:“国公,二小姐恐怕已有了疯怔。”
疯子说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庞北雁眼里也噙了泪,很是委屈,说:“国公,二小姐近日对善儿多有怨恨,您还记得善儿前去祈福,反遇刺杀。”
这是把刺杀一事都联系到那边的人身上了。
韦国公心里又烦又乱,保护文善不再被她们陷害是他现在仅能做的事情,他沉声道:“傅神医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二小姐疯怔,从今日起,不许她再踏出这个房门半步,把门上锁。”
庞丹青默默的站了起来,应了句:“儿媳明白了。”
韦国公不再多言,抬步走了。
文善扶了她娘一块离去,屋内还传来蔡文真狼哭鬼嚎的声音。
庞丹青看了一眼离去的人,对身边的夫君说:“你妹妹遭遇这事,你就没有话说吗?”
在强势的母亲和妹妹面前,蔡文实的性子就软了许多,现在又娶了个强势的妻子,就显得他更弱了。
他亲眼目睹了全过程,除了心痛,愤怒,是真的无话可说。
庞丹青恨铁不成钢,怒气冲冲的转身去了。
等庞南熙再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结束了。
庞丹青屏退左右伺候的人,她独自伺候在跟前,把结果和她说了。
庞南熙双眸含恨,道:“这显然就是蔡文善做的,国公向来维护她们母女,府里的掌家权现在都在她们的手中,我这个正经的夫人却被架空在这里。”
庞丹青面上划过一丝狠毒,说:“国公一日不死,这掌家权,你就一日得不着。”
庞南熙震惊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生出了要国公死的心肠。
庞丹青说:“也只有他死了,文实才能接续这个爵位,不然,等那位肚子里生出来个小公子,这爵位将来还指不定给谁呢,国公向来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你是知道的。”
在庞丹青的言语攻势下,庞南熙面上有些慌。
庞丹青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母亲,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您好好想一想,您爱他这么多年,为他操持这个家多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一点小错就把你的掌家权夺了,老国公老夫人一死,他就赶紧把那位抬为平妻了,您把他当夫君,可他有把您当过他的妻子?现在文真被玷辱,这分明就是那边的人干的,国公却装聋作哑,不肯还文真一个公道。”
庞南熙闭了闭眼,说:“他现在对我极为冷淡,已很久没到我房里来了,就算要害他,也寻不着法子,再说,下毒这样的事情总会被查出来的,万一查到我们上,我们就真的完了。”
这是被说动了心思。
庞丹青冷冷一笑,说:“母亲同意便好,我保管万无一失。”
谁说害人一定要下毒,除了毒,还有千万种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意外死亡的法子。
她既然做不了王妃,那就做国公夫人吧。
只有老国公死了,她的丈夫才能继承到国公的爵位,她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庞南熙恨恨的道:“我同意。在这之前,你给我想个办法,把蔡文善除了,我的女儿做不了平王妃,我也要让她做不了尊王妃。”
庞丹青颔首:“蔡文善的命有点硬,运气又有点好,让我再想一想。”
她内心是不太想和蔡文善正面冲突的,就在之前,她也看明白了,国公是真的很维护她,容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污蔑。她又想,年后她就要离开帝都了。
蔡文善这个人是有些手段的,她并不曾小看她分毫,所以不大想招惹。
她人都要走了,她何必把自己弄得一身骚。
她只要想办法把国公弄死,等她丈夫成了国公,她成了国公夫人,这府里的掌家权就得给她。
庞北雁,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安抚下婆母,她也就回去了,幻想着自己马上就可以成为国公夫人了,也是挺开心的。
这事之后,因为出了蔡文真这等事,蔡守业郁闷了两天。
蔡文真是与王妃的位置无缘了,他们也不敢把这样的女儿再许给平王为侧妃。
虽是严严的封了府里人的口,可纸包不住火,蔡文真被人玷辱这事还是让人知道了。
庞贵妃这天请了韦国公过去说话,问了她蔡文真的事,他只能据实相告。
回到府上,他又郁闷的独自坐了一会。
因为临近年关,府里依旧热热闹闹的忙着筹备年货,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默默伤感了一会后,去了庞北雁那边。
母女俩正坐着说话,庞北雁躺卧在贵妃榻上,文善坐她边上。
她问文善说:“你年后就要出嫁了,怎么不见你准备自己的嫁妆?”
文善说:“时间还早着呢,不急。”
“哪里早了,就剩两个月了。”
文善说:“来得急。”
“让我看看,你都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嫁妆?”
她有孕在身,这段时间就养胎了,府里大小事情全是文善在处理。
文善笑说:“回头让人拿给你看。”
“娘,让我听听。”
她把小脸贴在她娘的肚子上,想听胎动。
庞北雁便笑说:“还小呢,哪会动。”
文善还是认真的听了听,说:“娘,你这一胎一定是儿子。”
“你听得出来?”
她笑说:“神明给你的补偿。”
以前所有的委屈,以后都给补回来。
庞北雁便笑了道:“就你嘴甜,借你吉言。”
韦国公站在门帘处看着,心里柔软得不得了,无端就生出一点小小的期盼,要真能生个儿子,他真得好好感谢神明眷顾。
他笑着走过去说:“让我也听听。”
示意文善起来,给他让让位置。
文善也就起了身。
韦国公俯耳去听胎动,庞北雁面上染上红润,就格外的妩媚动人。
文善无声笑笑,悄悄走了。
就蔡文真这事后,韦国公再没提一个字。
他并不傻,有些事情,他后面冷静下来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难受了两日,听过胎动,虽才三个多月,他好像就真的感觉到里面有个小东西在回应他,动了一下。
他笑着说:“雁子,真动了。”
雁子伸手摸摸他的脸庞,满眼温柔。
男人四十的年纪,可以说是正当年。
应有尽有的年纪。
财富,名利,地位,儿女,爱他的人,都不缺。
韦国公笑着起身,搂过她,说:“我这辈子,也不求别的了,只求你们母子,母女,平平安安。”
庞北雁回他说:“还有国公,也要平平安安,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才有我们母子,母女的平安。”
他便说:好。
两人一路走过来,有过太多的心酸。
现在终于有了熬出头的幸福感,可以毫无顾及的携手同行,儿女的事又让人心烦。
庞北雁说:“我这两天总是有点不安,眼皮一直突突的跳,你以后出行多带些人护你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饮食上也小心谨慎着点。”
“眼皮跳?让我看看?”
他的重点跑偏,看了看她的眉眼,吻了上去。
他这两天心情不好,也冷落了她一些。
庞北雁满脸羞臊,道:“这不是重点,我的话你放在心上,你忘记文善在国安寺的遭遇了?”
他当然没忘记。
他看着眼前的妻子,伸手抚她眉眼说:“我们好像都老了。”
他们其实都不显老,庞北雁还不到四十,这个年纪的女人,眉眼都是风情,保养得当,眼角连个细纹都不曾有。
庞北雁却愣了一下,有些委屈,说:“你嫌弃我了。”
韦国公说:“你还是极美的,你不嫌弃我才好。”
她也温情脉脉的回他说:“国公也是极好看的,和二十岁的时候一样儒雅风流。”
韦国公便去亲吻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待她的感情没减少一分。
情到浓时,庞北雁惊醒,推他:“国公,不行。”
“已过三个月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