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改制真的成了,薛蟠默默的给要应试新制的考生们点了一排蜡,但他自己却并不十分惧怕。背书这种事,他在现代也是从小背到大的好么,作为文科生,初高中背的就不说了,大学修习古代文学,那背书也是基本功。
练字、背书忙得昏天黑地,不知不觉间,当下已入了腊月。
年关将至,整个薛家村都忙碌了起来,薛璋的族学已经放了年假,薛蟠只每天过去两个时辰由薛璋教导四书和指点书法。
又过了小半月,老族长那边开了宗祠,全村的男丁都开始帮忙打扫宗祠、收拾供器等杂事,薛蟠便也不再去薛璋那边读书。
因薛蟠年纪还小,是不用去宗祠做事的,便一心在家里温书兼锻炼身体。
在薛虬那里了解了科考的流程之后,薛蟠深深的觉得,身体稍微差一些的考生,考个试可能要去了半条命。为了日后能不被身体素质拖后腿,薛蟠觉得他还是从小就开始养成良好的健身习惯吧。
要说最简单却十分有效的锻炼方式,跑步绝对是不容忽视的一个。于是薛蟠索性每天早上早起半个时辰,趁着天色刚蒙蒙亮开始绕着自家院子——得亏薛家的宅子够大,不然薛蟠是打算去村子里面晨跑的。
老太太对于薛蟠的新爱好非常不解,把薛蟠叫来一问,薛蟠便把薛虬给他讲的事同老太太又说了一遍,末了道:
“我想着,若是身体孱弱了,只怕满肚子学问都发挥不出来,不仅要名落孙山,只怕身体还要垮掉呢,便决定从现在开始强健体魄。我从老爷书房里的《黄帝内经》里看到说,广步于庭,被发缓行,以使志生,就想着试一试。”
老太太闻言笑道:“果然是读了书的,现在说起话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你想强健体魄是好事,等咱们到了县里,让你爹给你请个弓马师傅,到外面去跑跑马、射射箭去。”
薛蟠眼前一亮,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旁薛太太面上含笑,心里吐槽:神特么的黄帝内经……跑步呢,小学、初中、高中每天都有一节大课间要全校集体跑步,等到了大学,不管体育课选修哪个项目,上课的前十分钟都是跑步,毕业之前还要跑800米测试,对她这种运动渣来说,这些跑步简直要了命了。这么看,她还真是有些佩服便宜儿子了。
薛蟠想了想又道:“我还想让老爷寻个会五禽戏的师傅,来教咱们全家,我看书里说,五禽戏能够让人身体强健、延年益寿,到时候老祖宗和太太、妹妹都跟着一起学。”
延年益寿什么的,这话听着就讨喜,老太太听着乐呵呵的点头道:“好啊,等蟠儿学会了,来教我和你娘、妹妹。”
宝钗在一旁也抿嘴笑了,道:“哥哥说的在理呢,我也在书里看过这个五禽戏,据说学了这个五禽戏,到了九十岁都能耳目聪明,齿牙完坚,最适合老祖宗了。”
薛太太也是眼前一亮,穿到古代成了富家太太,整日吃的好睡的好,虽然管家事儿忙,但都是劳心,身体真的是很难锻炼到,若真能学一学五禽戏这种一听就不是剧烈运动的慢功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等薛老爷从祠堂回来,老太太果然和他提到了这事儿,薛老爷一听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应下了,当下便让人去县里打听,看有没有积年的老大夫或是教习师父会练这个五禽戏的,他们薛家把人预先定下来,等过了年搬了家就请来家里教习。
过后仔细想了想老太太说的话,薛老爷心里面熨帖极了,如今的薛蟠,真的和前世那个有了天壤之别,不仅读书认真,心里还时时刻刻想着家人,孝顺老太太、关爱妹妹,这样的薛蟠,他真是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所以,无论是谁,想要把这样的好孩子再给他带到沟里去,薛老爷都能手撕了他们。
等到了腊月二十九,宗祠打开,正式祭祖,薛氏宗族的人按辈分站好,老族长是主祭,族长陪祭,男丁居右,女眷居左,未成丁的小孩子们在栏外。
祭祀宗祠的礼节很繁琐,这是薛蟠第一次见识并参与古代祭祀宗祠的流程,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很新鲜好奇的,虽然身为未成丁的小孩子不能近距离接触宗祠里的一切让他颇为遗憾。
相比起薛蟠这个假儿童,其他的真小孩们就觉得这项活动非常无聊了,若不是家里大人严厉警告如果在祭祀这天犯了错回家要吃竹笋炒肉,他们早就守不住这些繁杂的规矩了。
好不容易挨到祭祀结束,真小孩们一哄而散,整个未成丁的群体里就打头的薛虬和在中间的薛蟠还留在原地,一幅大人似的模样,显得格外突出。大人们从栏里出来见到这个情景,心里都不由的感慨,这读了书的就是不一样,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薛老爷感受到周围人羡慕的视线,再一次把腰背挺得直直的,他们家的薛蟠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呢!薛老爷心里一阵飘飘然。
因薛老爷高兴,今年薛家的年夜饭就吃的比往年都要欢快很多,席间再没有薛老爷对薛蟠怒目而视以及薛蟠的胆战心惊,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温暖,薛老太太心里高兴极了,觉得不枉费自己每年祭祀的时候都诚心祷告祖先保佑。
大年初一开始走亲戚,薛老爷第一个就去了薛璋家里,薛蟠拿着自己最近抄写的《四书章句》给薛璋和薛虬看,请他们指点自己的书法。这也是薛蟠的小窍门了,反正他是要背书和练字,那何不就拿抄写代替默背呢?现代老师总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是深以为然的,这样既能背书又能一边练字,合二为一何乐而不为?
见薛蟠连过年都毫不放松,薛虬再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松懈了,薛璋则是格外满意的点头道:“你的字,笔力益发雄强圆厚,虽然气势还差了些,但这也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腕力还是稍显不足所致,若你能勤耕不辍,待你腕力长成,你的字便也大成了。”
这边薛璋在点评薛蟠的字,另一边薛宝钗也拿出了自己给薛萼梅准备的礼物——她亲手用新学的顾绣法画绣的傲雪梅花图样的帕子。
薛萼梅惊喜的拿过帕子仔细看着,满口赞道:“这是田师父在年前才教咱们的顾绣法吧,我这边才刚上手呢,你已经绣得这样好了,快来我房里,指点我一下,我好几处想不通。”
也只有这个时候,一向稳重大方的薛萼梅才会表现出小女儿心态,跟屋中的长辈们告罪一声,便拉着薛宝钗先去她房里了。
出门的时候,宝钗还隐约听到屋里族伯正对薛老爷道:“大过年的也别太拘着孩子们了,县里十五要办元宵灯会,我看合该让孩子们去松散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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