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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个无赖爹娘,你们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顾玉汝嗔道。
她脸颊有点红红的,这是中午也喝了酒。
女子未出嫁之前,一般是不许饮酒的,可出嫁后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而且定波当地的黄酒酒劲不大,口味酸中带甜,深受当地人喜爱,男女老少都能喝点,每次家中若有什么喜事,或是来客人了,就会温上一壶,大家都能喝。
“他就算是无赖,也是你丈夫,哪有这么说自己丈夫的”孙氏道。
顾玉汝顿时不说话了,脸更红了。
见此,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罢饭,顾大伯一家就走了,薄春山和顾玉汝没走,一个陪老丈人喝茶,一个帮着亲娘收拾碗筷。
孙氏没让女儿帮着洗碗,她总觉得女儿是不是喝醉了,可顾玉汝非说她没事,她就是喝酒会上脸。
“对了,顾玉芳呢”
今天吃饭时没看见顾玉芳,正确来说是顾玉汝回来后就没看见顾玉芳,只是大家都没提,她也没想起来。
一提到顾玉芳,孙氏的脸色就不好了。
“提她做甚她就是个孽障”
“娘,怎么了”
顾玉汝有些诧异,她这也没出去多久,她娘怎会这么大的怨气,难道顾玉芳又做什么事了
听完孙氏的叙述,她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孙氏一直没放下要给顾玉芳说亲的事,瞅着大女儿的事也办完了,如今两口子过得和和美美,她觉得是该把小女儿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谁知顾玉芳反应极大,那天孙氏请了个媒婆上门,她直接把人媒婆的茶碗砸了,还把人撵了出去。
这般行为有些过分了
要知道家中若有未婚子女,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媒婆,若把媒婆得罪死了,就凭她们那一张嘴,能把你从里到外败坏个彻底不说,以后还想说好亲事
那是没门
孙氏又是给人道歉,又是给人赔礼,才把那媒婆送走。
前脚人送走,后脚顾玉芳就跟她闹,闹着不嫁人。
以前她还只是说说,那时孙氏也没跟她动真格,这次见娘动了真格,顾玉芳慌了,吵完闹完不说,还假装寻死了一回,可把顾家人给闹腾的,如今又在西井巷出名了一回。
“那她人呢”
“上赵家了。昨天赵家的媳妇还把我堵在巷子里,管我要米粮肉菜,说是我家女儿去了她家住,在那里又吃又喝,哪有不给米粮的当时好几个人看着,我真想跟她吵上一架,前些日子她家女儿只差住在我家,我家管他们要过米粮没有非那个死丫头,就是喜欢跟赵家人来往,哪天赵家那群蠹虫把她生吞活剥了,她可能才会长个记性”
看样子孙氏是气急了,不光骂顾玉芳,连赵家人都骂上了。
而且看她这样,既然当时没跟赵家媳妇吵起来,米粮肯定是给了,估计也是顾忌顾玉芳在赵家待着。
“那娘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她闹成这样,我总不能把她捆了塞进花轿里,让人把她抬走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上辈子到底欠了她多少债”
一提顾玉芳,孙氏要么唉声叹气,要么咬牙切齿,估计真如她所言,是上辈子欠了债。
“玉芳,吃饭吧。”
赵娥端了碗饭进来,放在顾玉芳的面前。
顾玉芳拿筷子拨了拨饭,撇了撇嘴,将筷子扔在一旁。
“你娘也找我娘要过米粮了,我家也没少给,怎么就做这种东西吃”
这种东西怎么了
让赵娥来看,这是好饭。可她又不能直接顶回去,因为顾家确实给了不少米粮,只是家里吃饭的人多,挑拣下来也就只有这些吃。
“你要不吃,我吃了。”她还没吃饱。
顾玉芳嫌弃地看了赵娥一眼“你想吃你就吃。”
赵娥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你姐和她男人回来了,我娘看见你家又是买肉,又是打酒,家里热闹的很。你家也没人来叫你回去,你到底还是不是你家的人啊”
听说顾玉汝回来了,顾玉芳捏紧了手。
“让我说,你家里人还真偏心,同样都是姑娘,你大姐从小就比你得宠,如今都嫁人了,还天天带着男人回家吃饭哪有泼出去的水天天回家吃饭的也不怕把娘家吃穷了让我说我若是你,我就回家吃饭,怎么同样是一家人,还两个待遇了”
赵娥只是按照她的想法说,从小她奶和她娘都告诉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少挖娘家的东西去贴补婆家。
她并不知道薄春山和顾玉汝只要去顾家,少不了拎些肉菜回去,尤其是薄春山,平时没少往顾家送东西,邱氏都没说什么,又哪有旁人置喙的。
只能说环境造就人的想法和眼界都不同。
可顾玉芳就爱听这个
她身边所有认识的人,从来只会跟她说她大姐如何如何,你要多学学大姐如何如何,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在那家里的待遇,替她鸣过冤叫过屈
可在听这些话的同时,她又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恨,以至于心态渐渐扭曲。
赵娥见顾玉芳气成这样,半垂的脸露出一抹笑。
她娘说要多留顾玉芳在家里住,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米粮,从顾家流来补贴他们家,她向来知道顾玉芳最喜欢听什么。
“不是我说,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你跟你娘这么一直犟着也不是事。你若不喜欢,或是有什么喜欢的人,跟你娘直接说就是,当娘的哪有不成全女儿的。”
赵娥吃完饭,擦擦嘴,“再说了,你大姐现在都嫁人了,你那点心思也不算什么,当初你爹娘能为了你大姐的意愿,硬是退了齐家那门婚事,难道现在就不能为了你,再去说合不是我说呀,玉芳,你小心这事拖久了,彻底没有希望了,本来小齐秀才是秀才时,你家就是高攀,如今人家中了举,肯定上门说亲的人多。”
顾玉芳和赵娥从小玩到大,顾玉芳再是遮掩,也难免会露出端倪。次数多了,赵娥就知道顾玉芳竟然喜欢小齐秀才,自己未来的姐夫。
让赵娥来看,这女子未免不知羞耻,可她换念想想,若她是顾玉芳,总是和小齐秀才见面,也免不了会动春心。
只是赵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没有机会,也不可能攀上,可顾玉芳有机会。再加上她平时和顾玉芳相处,都是她讨好顾玉芳,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会让顾玉芳反感的话。
赵娥只想完成她娘的吩咐,让顾玉芳一直留在赵家,最好留到她出嫁,这样她也能在家里有几分话语权,平时也不会挨饿。
她哪知晓她的这些话,听在已经陷入绝望的顾玉芳的耳里,不免动了心思。
自打家里和齐家退了亲后,顾玉芳才知道她想见一次齐永宁有多么难,她根本见不到,没有机会,也找不到人。
她想嫁给齐永宁,总要见得到人,才能有机会,如今连人都见不到,怎么办
顾玉芳都绝望了,可偏偏这时候她娘还逼着她嫁人。
她那天寻死,当时是真想就那么死了,只是太疼了,太可怕了,才会闹成乌龙,让她娘以为她是假装的。
死她都不怕,还怕什么
反正她那些家人从没当她是顾家人,顾玉汝不都说她众叛亲离了吗,她还需要在乎什么
只要能让她嫁给齐永宁,她以后就算没有娘家人也不怕
顾玉芳就这么默默地想着。
赵娥见她也不说话,只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顾玉芳离开了赵家。
当时赵娥不在,去茅厕了,等出来后不见顾玉芳,问两个弟弟才知道顾玉芳走了。
她不会真回去闹着要给小齐秀才了吧她就是那么说说而已
这两天苗双城心情很好,连饭都不禁多吃了一些。
以前一顿只能吃半碗,这两天每顿能吃大半碗。且脸上总是带着笑,一看就心情不差。
叶启月心情也很好。
“看来你真是很赏识那个姓薄的官差了。”
苗双城往后靠了靠“赏识倒是谈不上,算是欣赏吧。大嫂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两人从未谋面,却有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两人虽没有见面,却一同完成了一件事。”
这时的苗双城,眼中带着光,满脸洋溢的笑,这样的他才符合他的年纪。说到底,他今年也不过十八,却常年忍受着病痛,还要背负苗家这么个重担。
叶启月每每都会埋怨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够聪明。
如果自己能把苗家的一切都承担起来,何至于还要劳累小叔,让他连养病都不安稳。
此时见到苗双城如此高兴,本来她还觉得那些东西给了那官差,挺可惜的,现在她倒不这么想了。
“大嫂,你还在可惜那些东西”
“那倒没有。”
“别可惜了,那些东西苗家留不住,这些年来苗家也不是铁板一块,还不知被人渗透了多少。给他也好,他能带出去就是他的本事,他不能带出去,就说明他通过不了考验。”
苗双城脸色清冷,明明是涉及人命之事,在他说来却动不了分毫眉眼。此时他又回到那个病弱阴郁的苗家家主,而不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郎。
“考验什么考验”叶启月有些错愕道。
苗双城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悬挂在正堂的那副画像那是苗家的祖宗,带领着苗家走向兴旺之人,也是苗家上上下下的信仰。
“大嫂,你有没有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纂风镇以外的风景”
“纂风镇以外的风景”叶启月喃喃道。
她是苗家的养女,原本的父母不知所踪,是被苗双城的父母捡来的。捡来时,她脖子上挂了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叶字,她便一直姓着叶,没有和苗家姓。
后来她长大了,在养父母的做主下,嫁给了苗家的大儿子苗康顺,只可惜苗康顺是个短命的,她做了寡妇。
再后来养父母也去世了,苗家主枝这一脉就剩了苗双城一个,和她这个寡妇。那时苗双城才十岁,从小体弱多病,她十七,迫不得已她坐上了代家主之位。
如今叶启月二十有五,在她这二十五年的生命里,她还从没有去过纂风镇百里以外的地方。
“去外面做什么苗家没我们坐镇可不行。”
“我就是问问,也许以后有机会可以出去看看也说不定。”苗双城脸上带笑,说得似乎很不经意,“对了大嫂,你不是说苗十六说明州府有个神医,想带我去看看,如果大嫂陪我去看病,不就能去纂风镇以外看看了”
这倒是件事,这些年叶启月一直在托人打听有没有人能治苗双城的病,可惜请回来的神医倒是不少,没一个是有真本事的,这两年她也就少提这些事。
“不管是真神医还是假神医,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吧。最近姚清大概是逆反了,总是在玩火,我看孟景山忍不了多久,苗家既然不想牵扯其中,不如找个借口出去避一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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