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顿了顿,抬眸看着我。
两人僵持了片刻,他放下药瓶,眉头微蹙,叹气道:「所以就这么倔,遇事宁愿找庞诣、宋瑾,甚至自己扛着……也不愿让我帮你?」
不知是身上太痛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他的这句话就撞得我心忽地一疼。
我把头别过去,只倔强地看着桌上的红烛不语。
他叹了口气:「芸儿……」
估计是中了软香散的缘故,眼泪不知怎么就不受控制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我其实是个挺坚强的人,在梁宫,听到他和赵凌的温柔软语时,听到他和严漠说婚事不作数时,独自待在冷宫清门殿时,就连出宫被那个沈公公的人踢得膝盖疼至透骨时,我也没有哭。
现下却不知道是怎么了。
严栩伸出白净修长的手,轻轻替我拭去眼泪,轻声道:「……芸儿,对不起。」
我终于忍不了了,只别过头去道:「你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本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说的并不是气话,本来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把他的温柔体贴当作了对这段感情的回应。
喜欢一个人,本就不能强求,更何况,早在我之前,他心里就有了人。
本来两人就这样永不相见就很好,可他偏偏又要来招惹我。
我努力收了泪,看着自己的手,淡声道:「严栩,你总这样……我会误会的。」
他愣了下:「误会什么?」
误会你是不是喜欢我。
误会你是不是心中有我。
余光瞥到床边的抽屉,我摇摇头:「你总是这样,对谁都一副温柔的模样,殊不知,这个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我掉过一次坑了,这次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掉进去了。
我看着他:「其实你在皇庄不都安排好了,就算找不到我,直接说我病死了就好。你若是担心齐国会因我而生事,那大可不必,我本来在齐国也不怎么受宠,身子又弱……北梁这么冷,别说得病,我就是冻死在这里,他们其实也不会怀疑。你安排得这样妥当,两国开战也好,不开战也好,都不会因为我私自离宫而有所改变。」
我抽了下鼻子:「说到底,我倒是应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他只看着我不说话。
我想了想,继续道:「或者,你是怕若两国不战或以后出了什么事,大齐会再派个公主过来让你娶?那你也不必担心。大齐适龄的公主,就只有我和雅荣,雅荣去年也已经嫁了……」
他突然道:「我不会再娶大齐的其他公主。」
我愣了下,「哦,那也挺好的,我表哥也说过,两国关系,本就不应该用和亲解决。」
严栩拉过我的手,手指微微摩挲着我的掌心,我觉得有些痒,轻轻动了下想抽离,却被他更紧地攥住。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芸儿,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妻子。」
我微怔道:「你说……什么?」
「在原州这段时间,我不可能不管你。」他叹了口气,「至于以后你想怎样,等我忙完原州这里的事,我们再说,好不好?」
我默了会儿,轻声道:「严栩,你要是因为责任使然,其实大可不必,我们没喝过合卺酒,在你们北梁,没做合卺之礼根本就不算夫妻。我根本,就不算你的妻子。」
他轻声回道:「可在你们齐国,不是祭了天地就算夫妻了吗?」
确实是这样的,若按着大齐的习俗,我和他确实算行过夫妻之礼了。
我叹了口气:「这是在北梁,你又何必拘于大齐的礼,我其实不甚在意的,你也没必要……没必要逼自己负这个责任……」
他抬头道:「不是责任。」
我愣道:「什么?」
他定定地道:「我对你,不是责任。」
我看着他,他的眸子澄清透亮,似是含着一汪湖水,里面是倒影三千,让人不知该看还是不看。
我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得很。
敲门声及时响起,至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殿下,太守大人……请您过去。」
他疲惫地笑了笑,左手轻轻抚上我的发丝:「今夜好好睡吧。」
这一夜我睡得极沉。
第二日一早,我方知晓,昨日毒我的那二人,在至正带人到巷子时,已不知所踪。
灵犀闷闷道:「定是被同伙救走了,我劈的那两下很是用力,不到几个时辰他们应当醒不来的。」
我才想起来,昨夜手上脱力,冰凌石也掉在那个巷子里了,便和灵犀道:「你和至正说一声,看那个巷子地上,有没有二殿下给我的那块冰凌石?」
严栩昨夜去了江太守那里后,在我睡前都未归来,今晨也未见人影,也不知是不是忙了一夜。
想起昨夜,我此刻倒觉得他若不在,我反而自在许多。
意外的是,用过早膳后便有下人来通报,说江惜文想来看我。
我想也没想便回绝了。
快中午时,倒是宋瑾带着书礼来看我了。
宋瑾拿出制好的丸药,我惊讶道:「平日不是得至少一整日才能做得好吗?」
他只笑笑未作声,倒是书礼在一旁道:「云姑娘的毒须得连日服药才行,昨日的解毒丸只有一枚,师父又怕汤药姑娘喝不下去,所以昨夜一宿没睡,给姑娘把丸药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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