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跪倒在地:「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确实有孕,一月有余了。」
五哥坐在榻边,拉着若雨的手,却没有想象中的极大喜悦,反而蹙着眉,似有忧心。
若雨起身道:「堇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哪有可能次次双胎,单胎没那么辛苦的……你放心,我就是医者,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五哥宠溺地摸着她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一个懂医的,得知自己有孕居然是靠吃甜糕……」
我和雅荣对视一眼,默契一笑,便一起出了门,留他们夫妻二人在寝殿内说体己话。
出了门,雅荣慨叹道:「以前我从不信皇家有什么一人一世一双人,但真没想到,皇兄他居然做到了,而且朝堂之上,还真没人敢说什么。」
我回大齐那个月,才得知,雅荣和吴幸已于一月前和离了。
吴幸搬离公主府后,她一人待着无聊,因着辰太妃也住在皇寺,她便也常来小住。
她自小便喜欢吴幸,我在北梁得知她成婚时,还慨叹过她终于心愿得成,却未料到最后,两人仍是分开了。
我想她今日许是有些触景生情,其实我也一样,便拉着她道:「走吧,你若无事,便去我那里,云鹤表哥前些日子遣人送来些芝麻薄饼,大家吃了,都说好吃得很呢。」
她笑笑:「好。」
非翎每日仍会将严栩的信交与我,我知林思立也已被严栩调入京中,朝堂上的那些老臣,正在被严栩一步步地换成自己的心腹。
左相和吏部尚书皆被查出了卖官之事,被褫夺了大部分权力。
树倒猢狲散,众人为求自保,朝堂之上竟有人开始相互指控,虽看着比之前更加混乱,倒也合了严栩的意。
一顿严查之下,他将之前这些尸位素餐之人,皆免了官职。
他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解决了每年的雪灾难题,重新划分了州郡,又重制了税赋之法,就像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将北梁的腐肉,一点一点地都切掉。
严栩刚继位时,估计还有不少朝臣以为,新帝既是那位温润待人的二皇子,就算曾侥幸扳倒过赵家,却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了。
如今,怕是整个朝堂,对严栩,心中怀着的,更多是敬畏了。
短短数月,便能做到这些,之前梁帝说得没错,严栩他确实会是个好皇帝。
夜晚,我倚在窗边,仰望天上的牵牛织女星,心中一遍遍描摹的,却是他的模样。
又过了几日,五哥因着若雨有孕,亲自来皇寺祈福,云鹤和雅荣也一道前来。
祈福过后,众人便来厢房中用茶。云鹤边喝茶边道:「我说,就这么让你回了大齐,梁帝也真是放心啊……这么多时日,他就不怕你跟别人跑了?」
我想了想:「他估摸,不怕吧。」
云鹤眨眨眼,故意道:「哦?那他怕是小看了我大齐男儿了吧……」
我笑道:「表哥莫打趣我了,我住在皇寺里,大齐是有众多好男儿,可我也见不到几个啊。」
「那他就不怕你不想回北梁了?毕竟我大齐山明水秀,又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
正在此时,非翎敲门道:「公主,今日的信来了。」
我起身去接信,云鹤看着我,满脸惊愕:「今日?难不成,还真如雅荣所说,他日日给你写信?」
我点点头。
雅荣笑道:「表哥还不信呢。」
云鹤张嘴愣了半天:「做……做皇帝,有这么空闲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云鹤一脸茫然:「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他转头看向五哥,「华堇年,你也这般闲吗?我看你挺忙的啊。」
五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昨日朕还收到洛湛的信,说岳帝下月生辰,永平郡主会回宫贺寿。朕本意是让你带份寿礼过去的,如今看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云鹤一眼,「你去或不去,怕是也没什么区别……」
云鹤却像被雷电劈了一般:「永平郡主?你说岚岚?岚岚她回岳国了?何时回的?」
永平郡主,便是云鹤画上那位丰姑娘。
我也是回了大齐才知道,原来永平郡主洛岚羽,年幼时因王府变故流落民间,被一位江湖人士收为徒弟,她便随了师父的姓氏,改姓了丰。
不光如此,她还跟着她的师父丰娘子,练了一身好武艺,成了江湖人称的岳国第一女剑客。
当年她曾因机缘巧合做过五哥的影卫,所保护之人,便是云鹤。
我五哥笑着摇摇头,故意起身踱步出了门。
云鹤紧随其后:「华堇年,别走啊……下月何时啊?明日动身可来得及啊?唉,陛下,陛下你慢点走……」
雅荣扑哧笑出声来:「云鹤表哥这人,当年那么多京城贵女倾慕于他,都未能进得了他温平王府。我一度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了呢,谁知居然也有这样一天。」
我想起他画的那幅红衣女子像,不禁也笑道:「你何曾见表哥对别人这样,这次怕真的是遇到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