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念完信,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严栩。
半晌无声。
默默将信呈上,至正回身与林思立和张戈互换了个眼神,走过去站在他二人身旁。
三人皆默默站着,大气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严栩突然问道:「南巡……定的可是五月初三从上京出发?」
林思立上前一步:「回陛下,是五月初三。」
「将南巡提前至四月初,再查下从齐国的北疆到京城快马需多少时日。」
三人出了殿门,心照不宣地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张戈打破沉默:「所以陛下……急了?」
至正叹了口气,接道:「急倒是看着也不急,但毕竟信上说那林世子很是执着,在齐国也是个诸多贵女倾慕的有名才子,家世样貌品性皆好,齐国又是公主自小长大的地方……」他顿了顿,「陛下和公主,如今分开也快半年了,怕是陛下……多少会有些不安吧。」
林思立沉吟道:「陛下本计划是五月南巡时,让公主先至齐国北疆,再将公主接回上京。但如今陛下既要提前南巡,方才还提到齐国的京城,怕是不光要将此事提前,还要……」
「莫非陛下是想……若真如此,林大人可要想法劝劝陛下。」
林思立笑道:「为人臣子,劝自然要劝,但同为男子,陛下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怕是劝也没用,只能姑且一试了。」
张戈叹了口气,忽觉脸上一凉,伸手一接,下雪了。
前殿内,严栩放下笔,踱步到殿门口,负手而立,抬头望天。
确实,他的芸儿聪慧可人,又怎会不招他人喜爱?
他亦知,就算他不去,她也定有法子,让这位林世子知难而退。
毕竟她那么聪明,几个月前,连自己都差点被她骗了。
想到此,他不禁摇头笑笑,那时也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她骗成那样。
那时的她,装作不再喜欢他,不再愿意和他留在北梁,说出的每句话都如尖刀插在他的心头,逼着他放弃对她的感情。
她演得太像,精心备好的每句话都正中要害,令他无力反驳。
在人与人的交锋中,他第一次落了下乘,第一次被她逼得走投无路。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这就是他的芸儿。
她本来就伶牙俐齿,只要她认真想辩,他定然是说不过她的。
他让至正去查神坛之事发生后芸儿都去过哪儿,得到的答案是去过福阳宫。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他的父皇在想什么,其实他多少也猜得出,那些在后宫侍疾的贵女他可以当作看不到,却未想到他父皇会亲自设了这神坛之局。
只是他这段时日忙于接手朝堂之事,却忘记了,有些事情他虽不在意,雅芸身在后宫,在他父皇的施压下,却不一定会不在意。
尤其她还目睹了赵皇后的自尽。
可他却不敢去问芸儿是不是事情真的如他所想,是不是她怕自己会像赵紫芊一样成为他的阻碍,才狠心说要离开。因为他知道,若她已打定主意,即便他说出的是事实,她也可以说出一百句话来否认,让他哑口无言。
他需得寻到一个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法子。
思来想去,他寻了宋瑾来:「你那里,有没有一种药,可以以假乱真,让人看着快要死了,实则身体无恙,心中清醒。」
他想,如果她知他快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对他说出真话。
他答应过不再骗她,但却真的再没有了其他办法。
宋瑾怔了怔,道:「虽不知殿下要做什么,但这种药确实没有。假死药倒是做得出,只是这药吃下去,人也就陷入了昏迷,对外界均无感的,所以无法做到心中清醒。」
他摇摇头:「这种不行。」
宋瑾道:「不知殿下是为何事烦心,除此之外,可还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苦笑道:「她要走,怕是谁也帮不了我。」
宋瑾怔了下,马上便明白了这个她指的是谁,沉吟了半晌,叹气道:「我这里,倒是有种解酒之药,这本是我师父之前出去与人赌酒,自己做出来的药,若是喝酒之前服下,便不论喝下多少酒,都能保持神志清醒。」
所以那晚,他真的喝了很多。
他的芸儿太聪明,他以前对她使苦肉计,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他,她这次既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他,若是不做得十足真,怕她是不会相信。
就这样,他喝了一壶又一壶,终于在自己都感觉快撑不住的时候,见到了想了一晚的窈窕身影。
她轻轻地走进来,眼圈泛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红,手中端着醒酒汤。
明明已扶他躺上了床,人却没有走。
她哭了。
拉着他的衣袖,枕着他的掌心,哭得伤心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没了动静,他微微睁开眼睛,才发现她是抱着他的衣袖哭睡了过去。
看着心爱之人眼角未干的泪痕,他心也跟着揪痛。
那晚,芸儿走后,他躺在榻上,想了很久。
后半夜,他又召了宋瑾进宫。
「宋瑾,你可否帮我,护她一路回齐?」
宋瑾愣了下:「公主的表哥,本就是我的挚友,我自然愿护她一路回齐……只是既得了真相,殿下还要让公主回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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