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变数(1 / 1)

晏凉倏忽睁开眼,警惕的压低声音:“季公子你……”

“嘘,前辈小声些,傅玄良在外边能听见。”湿热的气息缠绕而上,晏凉耳根都麻了,身体却因警觉而一点点僵硬。

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一时间分不清季珂是真醉还是装醉。

修长的手指捋了捋墨瀑般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子,在淡蓝的晨光下,那抹暗红的伤痕和黯淡的咬痕,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就如此怕我碰你?”季珂伸出舌尖舔了舔晏凉的脖子,轻微柔软的触碰渐渐变成肆意的吸允,浓郁的酒气弥漫,晏凉试图反抗,意料之中的手脚被他死死压住,毫无转圜的余地。

片刻,瓷白的脖子上便多了几个嫣红的印记,季珂甚至还嫌不够,用小犬牙轻轻的噬咬……

“季公子,你喝多了……”他这男主的酒品看似不错,其实差劲得不得了,先前在寂城他扮作新嫁娘那次,就被狠狠的强吻了一番,现如今更……

季珂似委屈的撇了撇嘴,依旧在晏凉的脖子处恋恋不舍的蹭:“喝多了正好,平日里不敢做的,都做了。”

“……”

“前辈若害怕,把我当做你的凉儿也可以。”

闻言,晏凉蹙了蹙眉:“季公子,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好,前辈若不喜欢听,我再不说了。”

晏凉被他翻了过来压住,用手挑着下巴:“只是,我不甘心,即使烧了笠州的宅子,也不解气。”

四目相对,晏凉眼里却无惊无惧,淡然回应道:“我晓得,但事已至此,我也无法。”

他男主的性子他自然清楚,眼里揉不得一粒沙,自私霸道又强硬,既然对自己起了这层心思,无论平日里怎么伪装掩饰,凉儿的事怕是不能轻易翻篇的。

“季公子,你是想强上么?”晏凉望着对方狭长的眸子,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倒是令季珂愣了愣。

还未等季珂回应,晏凉便一脸漠然的侧过脸:“随你吧。”

他也是在赌,赌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比起不顾一切的反抗,兴许万念俱灰的放弃更让他无从下手。

果然,季珂面上的神情消失了,狭长的眸子闪过悲伤之色,他不再乱动,却也不从晏凉身上下来,安静的彼此对望。

许久,才自嘲的笑笑:“前辈你,总能如此伤我。”

“……”

“明知道……”他一句话未说完,就和上次一样,两眼一直倒在了晏凉身上,醉的不省人事。

晏凉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这家伙酒品不好。

这一回,他游刃有余了许多,将不省人事的季珂从身上挪了下来,不经意碰到他剑拔弩张的腿间,怔了怔,瞬间尴尬到面色通红。

已经忍耐到这个地步了么……晏凉这种天生冷淡的性子理解不来,却也觉得有些悲惨,当然仅仅是同情一下而已,毕竟他也不能为此牺牲自己。

经过一番折腾,他睡意全无,起身披衣穿鞋又替季珂掖好被子,头发未束便走到窗前。

彼时天方亮,淡蓝的光线在山岚中流转,他推开窗,清寒的空气漫入屋中,鸟鸣婉转,晨光乍现,一派安宁。

晏凉就伫立在窗前,吹着冷风望着渐亮的天光出神。

这段时间一直被变故打乱,情节人设都变得无迹可寻,他也未曾仔细思考过接下来该如何走。

索性顺其自然,不再纠结什么剧情什么宿命,随心所欲些好了,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季珂……

“前辈怎还不睡?”

晏凉蓦然回过神,有些诧异的回过头,不知何时傅玄良已经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不声不响的站在他身后。

傅玄良的神情举止与以往有些不同,眉目间有种令人不安的沉冷:“早晨山风寒凉,仔细着凉了。”

晏凉心中疑惑,面上倒是淡定:“没事的,夜里喝了酒,吹吹风舒服些,傅公子怎么也没睡?”

傅玄良一改往日的明朗坦荡,似笑非笑道:“晚辈不小心听到屋里的动静,睡不着。”

闻言,晏凉怔了怔,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眼神不自然的移开:“抱歉,打扰到你了。”

傅玄良却淡然一笑:“不怪前辈,想必是季公子逼你的罢?”

晏凉沉下心来,觉察到不对劲:“傅公子不要胡乱揣测。”

“度公子说得没错,前辈总是护着季珂。”

晏凉不语,定定的看着他,沉默一瞬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傅玄良幽幽一笑:“真无趣,一下子就看穿了。”

晏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勾了勾,却发现无法动用灵力,面上依旧镇定自若:“想必,你便是当日在鬼窑那位?”

“不请自来,还望前辈恕罪。”

“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晏凉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向醉得不省人事的季珂,心凉了半截。

那人面上的笑意加深了,走上前一步,负手而立与晏凉挨得极近,从对方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认识我?”晏凉被如此对待,十分不舒服。

“何止认识,都是许多年的旧友了,”他抬起手抚上晏凉瓷白的脖子,顺着暗红的伤痕轻轻勾勒描绘,最后停在触目惊心的咬痕处:“我留下的痕迹,怕是再消不去了呢。”

“不至于。”晏凉答得沉稳笃定,毫不露怯。

那人微微一笑,不语,凑上前来亲吻他脖子上的伤痕,这人的手和唇都冷得吓人,晏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日你梦到哪里了?“

“你知我梦什么?”睡凤眸倏忽睁大,先前的淡定瞬间一扫而空。

那人笑得饶有兴味:“自然知道,还知道你最想关心的问题,你的凉儿如今在哪。”

“在哪?”晏凉自己都意识不到,现在的他着急得脸色都变了。

“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你的凉儿就是季珂么?”

“……”

“一样的霸道、偏执、自以为是。”

“可是……”

“可是他们待你的态度不一样?”

“……”晏凉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现在你看到的季珂,不过是记忆暂时被封住了而已。”

晏凉的身子开始颤抖,沉吟许久颤声道:“你是谁?”

那人踮起脚吻了吻他的眉心:“我是你呀,二公子。”

时间似乎凝固了,窗外山岚散尽日光明媚,清冽的光透过窗格落在晏凉身上,墨瀑般的长发逶迤而下,松松散散搭在肩上,瓷白的皮肤在日光下越发莹润接近透明。

“那日的梦没做完,很不甘心罢?”

“……”

“我送你一程。”

如此说着,他的眸子里寒光乍现,伸出手扼住晏凉的喉头,手指越收越紧,手背青筋暴露骨节泛白,晏凉白皙的脸渐渐发红变紫,他想叫却叫不出声,因缺氧胸口郁闷到要炸裂,渐渐的目光都散了,那一瞬他迷迷糊糊的想,这一次,怕是又得死了。

可这一次,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好多事没与季珂确认,也好多话没与对方说……

并不想,以这种方式,一了百了。

扼住他喉头的手再次收紧,他整个人被按在墙上,脚下悬空,脑子因缺氧和疼痛而产生幻觉,他从傅玄良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苍白的脸爬满一道道暗黑的鬼痕,病态又渗人。

放……开我!

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想将话语出口,却只有嘶哑断续的呜咽,眼前的重影也渐渐消失,晏凉的视线倏忽恢复清明,他捂着脖子拼命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贪婪的呼吸着腥臭腐尸味弥漫的空气。

“小舅舅,别乱动,弄伤你心疼的是我。”

凉儿?!他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话语,再次跌入前尘的旧梦,并且失了声音。

而他的凉儿,正负手俯低身子瞧他,大半张脸隐在兽皮面具里,透过暗淡的烛火,二公子从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看到暗流汹涌的暴戾。

“别着急,我会把你治好的。”季凉微微一笑,露出小小的犬牙,可这笑不再俏皮风流,而是让人不寒而栗。

二公子一颗心渐渐往下沉,现在的他正躺在榻上,四肢被鬼藤牢牢缚住动弹不得,以一种任人摆布的姿态敞开着腿。

夜风漫入屋中,吹灭暗淡的烛火,云破月来,清冷的白光落了一地,而季凉戴着面具的脸,正隐匿在月色的暗影里。

嫣红的帐幔随风扬起,借着清白的月光,二公子看清了……自己正穿着一身同样嫣红的衣裳。

是……新人的喜服……

“小舅舅,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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