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婢女听见动静进屋,看到她满脸通红,浑身湿得像是从水中捞出来出一般,紧张的要去给她喊大夫。
就听沈菱歌声音干涩地喊住了她:“我问你,你必须得说实话,我被救回来的那夜,王爷真的将我放下就进宫了吗?”
“是,千真万确。”
“你说谎,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沈菱歌突然提高了音量,她虚弱地坐起,神色凝重目光灼热地盯着婢女。
那婢女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她如此吓唬,瞬间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奴婢不敢,王爷真的进宫了。”
“我一会自会去找王爷求证,你若是说了谎,你该知道以他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吧。”
婢女明显被吓到了,满脸惊慌地跪了下来,“奴婢不敢欺瞒姑娘,那夜姑娘中了毒,解药来不及送到,王爷一直陪着姑娘,等子时后才进的宫。”
沈菱歌顿时像是被抽离了魂魄,呆呆地坐在榻上,果然如此……
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便发生了什么,她都无法控制,可周誉却忍住了,还告诉她是解药。
如果她之前没记起来,或许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现在却是不行了。
她无法再面对周誉,更没法面对自己,当下最好的办法便是离开。
看来昨日的决定是再正确无比的,她就该谁都不选,出家做个姑子,也不会连累任何人。
沈菱歌来时是两手空空,走也没有丝毫留恋,反正也是周誉自己亲口说的,她想回去就送她回去。
她只与周允乐说了声,便抱着獢獢逃回了家。
离家不过半月,沈菱歌下马车时已经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意。
门外的曹管事见到她,惊喜地迎了上来,“二姑娘回来了!您的伤势可是好些了?方才大老爷去接二老爷回家,还在说您何时能回来,没想到您便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菱歌每日都与家中信笺往来,也知道案件水落石出,但不知道何时终审,也没确定父亲何时能出狱。
没想到正好今日回来,便有了好消息,自然是满脸的惊喜:“那我在这等父亲回来。”
“姑娘身上有伤,还是进屋等的好。”
沈菱歌失踪的那日,周雁荣就亲自来了沈家,满是歉意地说是她着急带沈菱歌去骑马,才没回来通知,没想到还把人给摔了,出于内疚,特意留了沈菱歌在别院养病。
即便沈家的人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然云姑也不会被人打晕了丢在门口。
但周雁荣愿意出来,至少说明沈菱歌是安全的,这样也能保住她的名节,自然沈家上下都统一了说辞,咬定沈菱歌就是在养伤。
好在人总算是回来了,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能把一切都料理的井井有条,还能让周雁荣出马的人,一定是周誉,沈菱歌压下不老实的心跳声,把所有的胡思乱想都给丢出脑海。
那边,府内其他人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就数沈淑欣跑得最快,提着裙摆冲了出来。
她远远就看见了沈菱歌,本想跑上前来抱她,可还没跑到就先慢了下来,沈菱歌一眼看出了她眼底的犹豫和内疚。
沈淑欣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就算知道沈菱歌平安了,也还是内疚的很,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会害得沈菱歌被掳,日日都是魂不守舍的。
方才听到消息,跑得太急还险些摔倒,这会见着她又不敢靠近了。
沈菱歌正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地弯眼笑:“大姐姐怎么站这么远,难不成怕我这个病秧子,把病气过给了姐姐。”
听到这句半是玩笑的话,压了沈淑欣半月的石头,终于从心口搬走了,她不再犹豫,快步朝着沈菱歌跑来,伸出双臂紧紧地将她给抱住。
“二妹妹,我好想你。”
“想我也不给我写信,大姐姐真是坏死了。”
沈淑欣哪是不给她写啊,她每日都写,写了又不敢送出来,她怕沈菱歌恨她,怕两姐妹因此而有隔阂。
好在沈菱歌没事,好在她回来了。
沈淑欣伏在她的肩上,压抑又喜悦地哭了出来,这些日子她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拼命做事来充实自己,如今看到她平安无事,终于能放松下来,终于能哭了。
虽然每日都有互通书信,但这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是信上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沈淑欣仔细地和她说,这些日子府上发生了什么。
沈淑欣的心结解开了,又回到了以前亲密的模样。
“对了,你回来的事,也该让人去通知赵家,你虽然不在,但赵琮还是每日都会来,也该叫他放心才是。”
沈菱歌的心不免沉重了几分,赵琮实在是太好了,也正是因为他太好,才叫她更不舍得辜负,他这样好的人,就该有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妻子,而不是她这样的。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和赵琮说退亲的事,但早晚都是要见的,这事怎么也躲不过去。
与其拖着,还不如早些了断,也能让赵琮寻个更好的人。
沈淑欣立即要让人去赵家知会一声,沈菱歌想了想又阻止了,“大姐姐只说我回来了,其余的等我明日上门再说吧。”
“你明日要去赵家?”
“是,赵琮为我做了这么多,理应我上门道谢才是。”
沈淑欣不知道她的想法,以为只是正常的往来,便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明日我陪你一道去。”
她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沈菱歌不管去哪,都得有人跟着,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落单了。
姐妹两又说了会话,门外便传来了马蹄声。
沈菱歌惊喜地回头去看,便见马车停了下来,掀开布帘,沈博简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内。
父女两遥遥相望,双眼皆是通红。
沈菱歌那颗漂浮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着落点。
沈博简虽然在牢中并未受太多的罪,但在如此阴湿黑暗的地方待上一个多月,人肯定是有所影响的。
他比之前清瘦了许多,看着瞬间苍老了,有了胡子,发梢甚至有些发白。
见到父亲如此,沈菱歌双眼酸胀,止不住地流泪。
如果不是为了她,父亲也不会想要和宫内合作,更不会遇上这些多事,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她。
她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跑动的时候还是扯着伤口,她笨拙地朝马车跑去,父女两相拥而泣。
“这是好事,大喜事,怎么还哭上了呢,快快,火盆已经点上了,驱邪避灾,赶紧把所有的霉运都给跨过去。”
沈博植眼里也有泪光在闪,但都是高兴的泪,见他们父女哭作一团,便擦了泪,乐呵呵地来劝。
沈菱歌也破涕为笑,扶着沈博简去跨火盆,火焰燃烧着盆中的艾草,像是烧尽了一切阴霾。
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如今当家的是沈淑欣,她提早知道今日沈博简回来,安排了一桌的接风宴,没想到正好也迎回了沈菱歌。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聚,沈博简先举杯,敬了大房一家,而后道:“在狱中时我便想好了,之前虽已分家,但这是父亲留下的宅子,父亲希望我们父兄相互扶持,我想咱们可以分家不分宅,就是不知大哥愿不愿意,两家依旧住在一块。”
沈博植内心有些挣扎,他自然也是想兄弟不分离,但之前的事又叫他愧疚,重新住在一起,以后谁来主持中馈,要是又发生之前的事该怎么办?他一时无法做出决定。
“大哥难道是因弟弟入了狱,布行关门,便嫌弃弟弟了?”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大伯父既然不嫌弃,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然问问大哥哥和大姐姐的意思。”
沈建徽一向沉稳,闻言也忍不住地轻笑了声:“二妹妹的话在理,父亲既是不在意,留下自是最好的。”
“大哥为我而奔波劳累,我若还在意之前的事,那才真叫狼心狗肺。”
言以至此,沈博植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重重地点了头,“好,那便留下。”
众人共同举杯,屋外月明星稀,明日定是更好的一天。
沈菱歌带了一整车的礼物,摇摇晃晃地到了赵家。
昨夜她已经和沈博简说了取消婚约的事,他没有像想象中那般疑惑着急的发问,而是认真地听她说缘由,他本就疼惜女儿,有了牢狱之灾后,变得更是沉稳。
在听了女儿的决定,他沉默了许久后,长出了口气。
“自你回京说起齐王之时,我便有过这个担忧。一怕齐王带你回京,会是别有所图,王府墙高院深,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二怕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故而着急带着贺礼上门,想要撇清关系,只可惜,为父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沈菱歌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且他还看得这么清楚。
之前为此而升起的所有忐忑,像是有了避风港,就算世人不理解她也没事,父亲永远都会包容和理解她。
“可惜了赵琮,但为父觉得你是对的,若是不愿意,便不要蹉跎半生,为父此生最正确的事,便是娶到了你的母亲。只是出家之事,你再想想是否是必行之路。若是将来你没那么喜欢他了,是否会后悔?”
“为父此番入狱,每日最为担心的,便是我运道不好早早的去了,我的菱儿这般的好,谁能护着我的菱儿。”
父亲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她出家会不会影响沈家的名声,而是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被人欺负。
沈菱歌当即便绷不住哭成了泪人,“不会的,爹爹会长命百岁,永远护着菱儿。”
“好,便是为了我的菱儿,为父也会努力多活几年。”
昨日哭得有些头疼,但隔日还是准备了东西,与父亲一道来了赵家。
下了马车便见赵琮已在门外等着了,赵家清贫,家宅自然比不上沈家,赵琮的伯父是个读书人,却未入朝为官,开了间私塾收了几个弟子只为教书育人。
见他们到了,赵琮赶紧迎了上来。
“晚辈赵琮,见过沈伯父,寒舍简陋委屈伯父了。”
赵琮口中说着简陋,实则却是不卑不亢,丝毫没觉得家世的不富裕令他自卑,很有文人的风骨,外在的条件,并不能影响一个人的精神品德。
“文雅舒适,何来的简陋一说。”
进了里屋,就见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搀扶位年长的妇人在屋外等着,一见他们眼睛便亮了起来。
“可算是来了,如娘快去招待客人。”
被称为如娘的女子乖顺地说好,只是沈菱歌注意到,她虽年轻却已梳着妇人的发髻,但记忆中赵琮没有兄长,这应当不是他嫂子,那会是谁?
如娘温柔地上前请他们入内,赵家没几个下人,端茶这样的事,也都是如娘在做。
且沈菱歌还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怯弱,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讨好,总让她觉得奇怪。
坐定后,两边客套了两句,沈博简便提出要和赵琮去书房坐坐。
这是之前父女两商议出来的,按照沈菱歌的意思,是由她和赵琮谈,但沈博简不同意,婚嫁之事还是该有长辈来谈更好,她这才松了口。
他们两去了书房,沈菱歌便在堂内陪着赵琮的伯母说话。
赵琮的伯母姓徐,早年腿脚受过伤,又上下操劳家务事,这才看着比旁人要苍老许多。
她看着面容很慈善,但对着沈菱歌又有些拘束,赵琮一走,屋内气氛便有些尴尬,好在有个如娘在中间说几句,才显得气氛没那么凝重。
“沈姑娘,我没什么大本事也不识字,平日只会操持家务,更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叫你看笑话了。”
“伯母照顾这么一大家子,已是很了不起的事,又怎么能说是没本事,应是叫菱歌佩服才是。”
沈菱歌看着长相很有攻击性,等相处后,徐氏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便放下心来,渐渐地交谈起来。
“琮哥儿说你家遇上了事,如今可是好些了?沈姑娘放心,我们家虽没什么本事,但绝不会干失信于人之事。”
“这是如娘,是我的外甥女,早早就许配了人家,但可惜对方是个命薄的,如娘刚要嫁过去,人便没了。对方嫌如娘克夫,不许她过门,可怜我这好孩子,只能待在家中无处可去。”
沈菱歌起先听不懂,等看到如娘频频不安地看她,才有些明白过来。
赵家一家都是老好人,如娘的遭遇很惨,也是幼年痛失双亲,徐氏作为她的姑母,把人辛苦地拉扯长大,嫁不出去又被退了回来,这是打算要管她一辈子了。
且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打算让赵琮来照顾这个可怜的表姐。
难怪从进屋起,如娘就偷偷地打量她,还用种害怕又讨好的目光看她,这是想看她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倒是叫周誉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当时他问,若是赵琮也有,她该怎么办。
之前沈菱歌对着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是成亲之前有,那便叫他解决掉,要是成亲之后有,那便和离。
可现实是,事情并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徐氏对赵琮有养育之恩,如娘又算是他的表姐,她的遭遇可怜,再让她去找别人是不现实的,唯一可以期盼的就只有赵琮一个了。
道理沈菱歌都懂,但若是让她来决定,她肯定是没办法接受的,赵琮能照顾表姐,却不能把她照顾到屋内去。
她不会同意,到时赵琮肯定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还好,在这之前她就已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做了决定不再嫁人。
不然光是如娘,恐怕就得闹得家宅不宁。
沈菱歌一直保持着淡笑,听徐氏在说,偶尔还能安抚她两句,如娘在一旁听得眼睛红红,更是对她频频示好,看来是以为她会接受她。
等到说得差不多了,徐氏才拉着她的手问:“上回去提亲,你父亲不在,这次正好能把事情定下来。如娘你也瞧见了,样样都好,你放心,她绝对不会影响你与琮哥儿的感情。”
沈菱歌笑着说好,而后将手从徐氏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伯母这事可是与赵琮说过?”
“他还不知道,但他向来懂事,也打小就与如娘的关系好,只要你点头,他定会同意的。”
沈菱歌还是在笑,“我同意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我与父亲今日前来,是来答谢赵琮之前帮了我的恩情。至于婚事,之前既是错过了,那便只能说是我与赵琮有缘无分。不过如娘的事,我建议伯母还是与赵琮说说才好,毕竟他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她刚说完,那边书房也传来了动静,沈博简走在前面,赵琮有些许落寞地跟在后面。
“菱儿,和长辈道别,我们该回去了。”
沈菱歌乖顺地起身,向徐氏福身行了个礼,“伯母留步,晚辈先行告退。”
“我送你们出去。”
徐氏和如娘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尤其是如娘看上去满脸担忧,很想追出来,但见赵琮先开了口,便只能停下了脚步。
赵琮送着他们到了门外,看着便似有话要与沈菱歌说。
“父亲,您先上马车,我与阿琮再说两句。”
沈博简很放心赵琮的人品,点了点头,先一步上了马车。
“菱娘,你若是担心那件事,完全可以放心,我入了王爷门下,是我求的王爷去寻你,我早已有准备,不论如何,我都会娶你的。”
难怪之前周誉明明如此痛恨她,那日却会来救她,原来是赵琮救了她。
沈菱歌朝他郑重地福了福身,不仅是为了这次,她谢的是赵琮长久以来对她的照顾和包容。
“阿琮,你很好,你是个君子,齐王也是一顶一的英雄,你跟着他是好事。我也相信你将来定会有大出息,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你,我已经向陛下讨了恩旨,寻个风水宝地,建座庵堂,再不必去理会红尘之事。”
“菱娘这是何苦?”
“不苦,这是我之所愿,弃红尘断俗欲。”
赵琮神色中有些许的挣扎,而后终究是叹了口气,“菱娘,我会一直等你的,等你改变主意,等你放下他。”
沈菱歌抬头看他,是啊,他这么聪明,之前就能看穿她的心思,如今也瞒不住他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周誉。
“好,若我他日还俗,定是放下了一切,到时便来嫁你,但我这人固执的很,一旦决定了便很难更改。你也别执着与我,回头或许就能发现身边的好姑娘。”
她既然不打算嫁人,赵琮娶谁就都与她无关了,可作为朋友,还是该提醒他一句。
赵琮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正好看到如娘担忧地站在门边朝他们这看,他突然就明白了。
脸上露出了些许懊恼,但也没再说挽留的话,送着她上了马车。
“菱娘,保重。”
“你也是,祝君前程似锦,早日高中。”
帘子放下来时,沈菱歌看见他的口型在说:“我会等你的。”
而马车早已不停地朝远处驶去,沈菱歌掀开布帘往后看了眼,赵琮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她知道,她或许错过了最适合她的人,但她已经无法后悔了。
山长水远,愿君珍重。
马车入了闹市,沈菱歌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心口有些酸胀,可又觉得这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她长出了口气,正要把布帘放下,却看见街口的拐角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沈菱歌揉了揉眼,再去看时,却又看不见了,但她很肯定自己没看错,瞪大了眼四下去找。
她的动作反常,连沈博简也注意到了,“菱儿在找什么?”
“我好像看见了柳明高的婢女苏柳。”
即便只相处了一日,但她对这个婢女的印象太过深刻,她绝不是普通的婢女那么简单,之前周誉闯进去,肯定将那里面的人一网打尽,怎么可能独独放过了她。
难不成之前周誉说为了保护她,都是真的?苏柳若不是来寻她的,会去找谁……
作者有话要说:有很认真的看了评论,这本算是我的一个尝试吧,之前都是走的甜文流,想要有点改变,但可能是走出舒适圈失败了。很感激大家没有喷我,还很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非常非常的感激,我会继续努力,尽量把自己想写的写出来。鞠躬。
给每个宝贝么么加留言小红包~
不得不说,沈菱歌还是很感激周誉的,若不是他将她救出来,又有獢獢和周允乐时常陪着她,就那夜的事,绝对会成为她这一世的梦魇。
从这沈菱歌倒是相信了,他定是如传闻所言,后院没女子,也从未喜欢过人。因此才更让她头疼,如此性格的人,执拗起来恐怕更叫人招架不住。
他抢走了圣旨倒是没什么,只要周允乐愿意帮她,旨意自然还能有,且等旨意传下去了,便由不得他信与不信。
两人的手指交握,发丝相互勾缠着,她像是喝醉了酒,满口胡言,又像是靠着迷香,将内心压抑的自我完全袒露了出来。
且不知是不是周誉去敲打了周允乐,他也老实的很,没来寻她。
沈菱歌便陪獢獢玩了会,草草地梳洗上床休息。
直到周誉扯下一块纯白的里衣,将她抬起垫在了塌上。
沈菱歌面目通红,她即便在梦里,也是有感觉的,她能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花开花谢,感觉到他的爱惜和挣扎。
可今日许是心情大起大落过多,她身心疲惫,一沾枕头便困意翻涌,沉沉地入了梦乡。
周誉俯下身亲吻着她,她紧紧抓着他的头发,花开花谢花又谢。
而后沈菱歌便在一片热潮中醒来,她的脑子里有许久的空白,呆愣愣地睁眼看着头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或许她会重蹈前世的覆辙,无休止地沉溺在噩梦之中。
外加又有迷香的存在,让她对那夜的记忆很是模糊,这次即便遇险,她也几乎没做过梦。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却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来,她看着周誉被她所惑,完全失了分寸。
沈菱歌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一半游离在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另一半则是享受沉浸着他的爱与抚。
那些亲吻与触碰,真实的不像梦境,一点一点灼烧着她的肌肤,叫她随着爱意浮沉。
梦见的还是那夜她失去意识后的片段,梦中周誉只身闯了进来,将柳明高打得几乎残废,而后将她抱起离开。
周誉什么也没做,她却手脚并用地缠着周誉,从马车到小院,穿过长廊步入堂屋,他即便浑身是汗,也依旧在隐忍。
但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她眼睁睁地看着周誉掀起锦被,不再犹豫地靠下来,就在她绝望地闭上眼,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
他怜惜地吻走了她眼角的泪,生生忍住了,而后是叫她瞠目结舌,面红耳赤的一幕。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得让他放弃。
这么一番折腾,沈菱歌也没了胃口,随便用了点晚膳,连陪周允乐下棋的心情也没了。
哪有人像他这样送东西的,不是送条奇奇怪怪的脚链子,就是送把匕首,这像是送姑娘家的吗?
周誉走后,沈菱歌像是拿着烫手山芋般,飞快地丢下了手里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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