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周誉的声音太过低哑,那几声轻哼倒是听不出男女来,沈博简以为是沈菱歌醒了,关心地停下脚步,折了回来。
“菱儿,你醒了?可是有哪儿不舒服的。”
沈菱歌还在捂着周誉的嘴巴,就见沈博简已经回到了床榻前,且伸手要来掀幔帐。
她急得浑身是汗,那只大手却已经掀开了眼前的幔帐,她的心跳几乎蹦出了喉咙,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僵硬什么都忘了。
还好这时,獢獢咬住了沈博简的鞋子,朝着他低吼了几声。
沈博简立即低头去看,手上的动作一松,帐内的情形他也没能看清。
“獢獢饿了?这个可不能咬哦,我让人带你去吃东西。”
被如此打断了下,沈菱歌总算是回过神来,恢复了清明,立即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压着嗓子,学着方才周誉的声音,难耐地咳了两声。
“咳咳,是父亲来了?”
“方才见你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上了,大夫来看过没有?你这孩子,就是怕我们担心,什么事都藏心里,要不是我凑巧过来,都不知道你病了。”
沈菱歌浑身紧绷着,她不仅要面临,周誉随时会被人发现的恐惧,还要承受着,说谎话欺瞒父亲的折磨,使得她尤为的敏感。
沈博简随便的一个动作,都会让她以为是要掀开幔帐。
她赶紧压低嗓音道:“许是这几日夜里凉,我又怕热的紧,爱踢被子,方才走回来时又出了汗,这才病倒了,可不敢让病气过给父亲。”
“我就知道,定是你贪凉,我已经让人把冰都搬出去了,一会让大夫来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不必了!”沈菱歌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但很快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立即又咳了两声:“爹爹知道的,女儿最害怕大夫,也最讨厌喝药了,我睡了会已经好多了。而且云姑也已经去给我煎药,喝了再睡会便好。”
沈博简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也抖了抖,收了回来,听她解释后,又弯眼笑了,“站起来都快和为父一般高的人,居然还和小时候一样怕大夫,好好好,都依着你先不喊,但得乖乖喝药,不许倒了。”
这是说她小时候,有回嫌药太苦,偷偷倒到了花瓶里,没想到被婢女给发现了。
“知道了。”沈菱歌乖乖地应下,听沈博简笑话她,又忍不住地辩解了一句:“那都是小孩子才干的事。”
“你在爹爹眼里永远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即便都这般大了,我也日日要忧心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沈菱歌捂着周誉的手掌有些许松动,父亲如此待她,她却满口谎言的在骗他,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不等她内心挣扎完,沈博简就笑着将獢獢给抱起,“好了,你好好休息,若是不想吃饭,就让人煮点粥或是面食,我把这个闹腾的小家伙带出去遛遛,免得吵着你休息。”
沈菱歌低低地说了声好,再回过神来时,屋内已恢复了寂静,沈博简见她还要休息,干脆把婢女也带了出去,一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赶紧松开捂着周誉的手掌,因为捂地动作太过用力,还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手掌的痕迹,衬着他俊秀的脸庞,有种格外滑稽的好笑。
沈菱歌原本那点失落,在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总归她欠了周誉这么多条命,早晚要还的。
周誉睡得不老实,方才又挣扎许久,一番下来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水浸湿了布条,连带她的衣服也被沾染上。
“我还是头次知道,照顾人这么费衣服,你给我老实些,不然我这就把你给丢出去。”
要不是他突然出现,这会她该心情愉悦地用晚膳,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周誉昏睡着,肯定给不了她回应,沈菱歌便气鼓鼓地在他脸颊上用力地戳了戳,“最后给你次机会,听到没有?”
回应她的是梦中的低喃,也不知是周誉的噩梦变美梦了,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威胁,总之接下去,他倒是意外的老实了。
沈菱歌这才重新给他上药,包扎伤口,一番折腾下来,云姑也回来了。
“姑娘,药熬好了,您先歇歇,我来吧。”
云姑不仅带着药,还让人送了晚膳,沈菱歌也是累得够呛,不与她客气,举着勺子开始喝粥。
顺便听云姑说外头的事,“方才元青出去抓药时,四处打听过了,好似是陛下回宫时碰上了刺客。”
厨房知道她生病,准备的都是好下咽的米汤和面食,为了开胃,还有好几碟的小菜,沈菱歌不挑食,捧着小碗喝着粥。
闻言咬着勺子眉头拧紧,“好好地怎么会有刺客,那陛下呢,有没有受伤?那刺客有没有抓到。”
“侍卫保护地及时,陛下没事,只是让刺客给跑了。”
沈菱歌满脸皆是困惑:“那周誉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刺杀陛下,怎么受伤的人会是他?还伤得这么重,是同一人所为?”
至于这个,云姑就不清楚了,“关于齐王遇刺的事,外头还没有风声,怕是没人知道此事。”
也对,若周誉出事,定是全京城震动,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才是正常的。
到底是谁动的这个手,目的是什么,周誉又为何不去找他的手下,反而来寻她,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
沈菱歌正在想行刺的事情,就听云姑苦恼地道:“姑娘,王爷喂不进药。”
她就着小菜,喝了小半碗粥,闻言立即搁下了筷子,快步到了床畔边,就见周誉眉头紧锁,脸上的红潮倒是褪去了些,但嘴唇干涩发白,看着很不好。
“姑娘,还是得寻个大夫来瞧瞧,这样恐怕不行。”
沈菱歌也认同要找大夫,可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房里突然冒出个男子来,这怎么说得清。
可若贸然把他送出去,又恐他会有什么危险,难道是他身边有不信任的人?不然为何要撑着如此重的伤,特意来寻她?
想到这,沈菱歌即将脱口的一个好字,又给咽了回去,“我来试试吧,大夫的事,明日再想想办法,不管如何,总得先把今日给熬过去。”
此刻夜已深,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云姑只好把药碗递给了她。
之前她外祖病重半年多,是沈菱歌和舅父家的两个表姐轮流侍疾,尤其是沈菱歌,陪在身侧的时间最多,喂药照顾病人,她算是有经验的。
“平躺着是喂不下药的,你扶着他坐起。”
云姑上前将周誉扶起,沈菱歌勺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了他的唇边,果然如云姑所说的,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去。
按照道理来说,只要不是完全失去意识,还是能喂进去的,怕只怕他是真的烧糊涂了。
沈菱歌试了几次,一直都不见成效,也有些急了,“掰开他的唇齿试试。”
云姑伸手去掰,可奇怪的是,他毫无意识地任由人摆动,却唯独这牙关打不开。
“姑娘,这样不行。”
沈菱歌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很想自暴自弃地丢了碗,但看到他虚弱苍白的样子,又不忍心,他就该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若是黯淡了陨落了,还如何照亮万物。
她想起那几次遇险,都是周誉救得她,溺水那次迷香那次都是他,他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那她也行。
他绝不能死。
沈菱歌眼底闪过些许挣扎,手里捧着药碗,须臾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地道:“你去外头守着,别让人进来。”
云姑好像有些明白了,又有些犹豫,但见沈菱歌如此坚持,只好让周誉靠在床架上,听话地出去守着。
等屋内没了人,沈菱歌才捏着勺子,勺了口苦涩的药喝了一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磨磨蹭蹭,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她伸手捏在他的下巴处,闭着眼认命地贴了上去。
上次触碰时,她是昏迷的,只有模糊的记忆,这次正好相反,昏迷不醒的人成了周誉。
周誉浑身都在发烫,唯独唇瓣是凉的,且因为干涩,还有些硬硬的刺痛感,但在唇瓣相触时,沈菱歌还是浑身一震,那是种难以用言语描绘的感觉。
好在药的苦涩感,在口中弥漫着,苦得她发慌,让她无法胡思乱想。
她保持着清醒,学着梦中的样子,用舌尖去顶开他的唇齿。
说来也奇怪,沈菱歌原本还在苦恼,若是这都无法叫他张口可怎么办,但没想到的是,她的舌尖一碰到他的唇瓣,就很轻巧地顶开了齿贝。
她愣了下,本能地压着他的舌,把药渡了进去。
一口喂完她以为口开了,这回总能换成勺子了吧,结果她一换成勺子喂药,他又唇齿紧闭,怎么都撬不开。
“你是故意的吧,连昏迷都不忘占人便宜。”
沈菱歌气得在他脸上戳了戳,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喂都已经喂过一次了,现在再来忸怩也没什么意思。
便又喝了一口,继续给他渡药,如此七八回,才算把碗里的药给喂完。
沈菱歌早已苦得五官皱成了一团,等把人平躺着放下,赶紧去喝了碗茶,才把那苦涩的味道给压下去。
喂完药,再要面对的问题,便是怎么睡。
床已经被他给占了,她是不可能和周誉一块睡的。且元青去医馆问了大夫,大夫的意思是,刚受了伤失血过多,所引起的高烧是很容易反复的。
最为危险的便是头一日,定要时刻关注他的体温变化。
别人受个皮外伤,恐怕就要如此惊险了,更何况周誉这种受了伤,还自己拔箭的。她敢保证,若不是他常年练武,身体比普通人要好,恐怕早就流血过多而亡了。
“奴婢另外铺了张小床,姑娘今日已经累了一天,夜里就由奴婢来守着,您先歇一歇。”
沈菱歌确实很累,但也没有让云姑守整夜的道理,“那这样,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等过了子时你便将我喊醒。”
云姑知道她的脾气,也不与她犟,点头说好,等她梳洗完,就赶紧钻进了被窝。
为了不被人发现,小床就铺在卧房里面,虽然离床榻不过三尺远,但中间隔着扇屏风当做隔断,也算是避讳了。
沈菱歌躺上床才意识到,这很像是上回在兖州城,他们被禁在县官府内,也是这样隔着屏风同屋而眠。
那时的她只想着回京,却没想到,会有一日,再次与他落入相同的处境。
沈菱歌朝着床榻上的周誉看了眼,才抱着锦被闭上了眼。
谁又能想到呢,不过半年,便以物是人非,什么都不同了。
许是心里装着事,她甚至不需要云姑来喊,到了子时就醒了过来,将云姑换下,坐在床榻边,守着周誉。
沈菱歌迷迷糊糊地醒来,天光大亮,她竟然置身于一片闹市之中,她看见周誉骑着黑煞迎面而来。
她立即清醒过来,惊喜地看向他,一觉醒来他的病就好了?甚至都能骑马了?
她想上前去问问他的伤势,可不管她怎么喊周誉,他都像是听不见一般,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他的身后还跟着辆金黄的銮舆,里面有个稚嫩又熟悉的面孔,正在左顾右盼,是周允乐。
沈菱歌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她是在做梦?
不等她想清楚,仪仗队伍已经走出了好远,且就在她失神这么一会,人群里爆发出了响亮的尖叫声。
不管是不是做梦,她都本能的冲了过去。
她到时,场面尤为的混乱,不知从何处出来了数十个蒙面人,手握宽刀,剑锋直指周允乐。
有周誉在,这几个人根本就近不了身周允乐的身,很快刺客便被通通拿下,眼看一切都要解决时,周誉目光幽森地看向了人群之外。
沈菱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人群中有个高挑的粉色身影,那人许是察觉到了周誉的目光,避开众人,飞快地逃离了。
粉色的衣裙,一闪而过的面容,即便再短暂,她也绝不会忘记,一定是苏柳。
之所以对苏柳的印象深刻,便是因为被柳明高关着的时候,只有苏柳和她说过话,其他人都像是傀儡一般无言无语。
她与其他婢女是不同的,且提起主人时,她的眼里有些许狂热,那会沈菱歌便对此人很是害怕。
没想到柳明高死了,她却失踪了。
苏柳悄悄逃走后,周誉便留下肖伯言,自己追了出去。
沈菱歌直觉这可能和他的伤有关,便跟了上去,追了一段路她才发现,苏柳逃走的方向竟然越看越眼熟,直到熟悉的后门出现,她才意识到,苏柳想做什么。
那是沈家的后门,苏柳恐怕是想来找她寻仇的。
沈菱歌有些猜到了接下去的故事,但她此刻置身梦中,即便想要逃离也清醒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誉只身跟了过来,看似他在暗苏柳在明,可实际上,苏柳早就发现了周誉跟着她,她也是故意漏出了破绽。
果然,周誉刚追到一片无人的街巷,就有天罗地网罩了下来。
他的反应也很迅速,抽刀没入敌人的胸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叫人看得想鼓掌叫好。
即便周誉只有一个人,面对十多个人的围攻,依旧显得游刃有余,很快那些人便浑身是伤地倒地不起。
连苏柳也不能幸免,被周誉掐着脖颈动弹不得,直到她的手里多了个东西,让周誉有了片刻的失神。
沈菱歌也看清她手中的东西,不免睁大了眼,那是她的珠花。
她的珠花怎么会在苏柳那?
沈菱歌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能靠猜。愣了片刻,她就想明白了,苏柳不知从何处拿到了这个,想要骗周誉上钩,且周誉还真的被唬住了。
就是这么停顿的须臾间,她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上,有道冷箭朝着周誉的胸□□去。
“周誉,快躲开,快!”
沈菱歌亲眼看着冷箭射出,明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依旧撕心裂肺疯狂地喊着周誉的名字。
却也无法改变什么。
周誉手中的宽刀正在滴血,他凌厉孤傲地站在原地,而后箭羽直直地射入他的胸口。
沈菱歌见他明显地闷哼了声,可掐着苏柳的手掌却没松开,反倒愈发用力,再反应过来时,苏柳已经没了气息摔在了地上。
难怪,难怪戒备心强,从不会失手的周誉会着了旁人的道,原来又是因为她。
苏柳要为柳明高报仇,她想杀的人不仅有沈菱歌,还有周誉。
她若肯听周誉的话,多在小院待段日子,引苏柳出来,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了。
周誉胸口中了一箭,却还是挺直身板,将苏柳以及行刺的人全都斩杀,等最后一个人也倒地,他才踉跄了两步,往前倒去。
沈菱歌忍不住,朝着他飞奔而去,她想要扶着他,想要为他挡下所有的伤,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还好他的宽刀及时抵在地上,堪堪将他支撑住,这才没有倒下。
沈菱歌眼睁睁地看着他,缓慢地直起身,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滴着血,一步步地朝着沈府的围墙走去。
他定是想来看看她有没有出事,这才会硬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用尽最后的气力,跳进了围墙,躲过下人,进了她的房中。
没想到就和回来的她,撞了个正着……
沈菱歌猛地从梦中惊醒,慌乱地抬头去看,才发现天光大亮,而她竟是坐着睡着了。
周誉还和昨夜一样,安静地躺着没动,梦中的场景过于真实,真实到那箭仿佛插在了她的胸口,令她也感受了一遍撕心裂肺的痛楚。
看着他胸前又被血水浸湿了的布条,沈菱歌没能忍住,终究是伏在榻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她不知哭了多久,只知道哭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想不了了,直到有只滚烫的手掌,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她听见有个低哑干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哭什么,我又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誉哥:错过了老婆的吻,正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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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菱歌被他逼得,只能双手抓着床沿,整个人贴在边边上,她就像是在过独木桥,身后便是岩浆猛兽的追赶。
为了压下屋内那强烈的血腥味,她还点了熏香,这会将幔帐放下后,整个床榻就形成了一个狭小幽静的空间,闻着香味有些脑袋发晕。
两人身上盖着同一条锦被,她将被子罩住他的脑袋,中间还横了个枕头,以为这样就有用。
可她这会咬着被子,就算额头满是热汗,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
他再贴过来,那呼出的热气,全都拍打在她的后脊,叫她无处可逃。
她忍着燥意,伸手将他小心地推回去躺好,而昏迷的他,并不比醒着听话,她推一次他就乖片刻,过一会又继续贴上来。
该死的,这人要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外头的沈博简竟然停下了脚步,说了句:“等等。”
“菱儿睡了?那为父过会儿再来看你,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事喜欢往肚子里咽。”
屋内静悄悄的,夏末傍晚的风吹拂着烛火,他这几声低吟就像是巨石入水,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沈菱歌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反身捂住了他的嘴巴,可还是来不及了,沈博简依旧听见了。
偏偏这个时候,沈博简进来了,口中还在担忧地喊着她的小名。
沈菱歌屏息闭气,连喘息声都小了,就怕被发生床上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好了,你们也都下去吧,留一个在旁边伺候着便好,等姑娘醒了,再来前头告诉我。”
沈菱歌缓缓地松了口气,只要父亲走了,剩个婢女她就能轻松地打发走。
可不等她喘口气,周誉就又贴了上来,湿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后颈,沈菱歌攥紧了被褥,脚趾都忍不住地绷紧。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般的贪凉,都病了还放这么多冰,赶紧给姑娘搬出去。”
沈菱歌听着外头婢女进出的动静,心里急得要死,这么热的天,把冰都搬走,这可是要她的命啊。
沈菱歌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狭小昏暗的床帐内,她几乎能听到两个心跳声,一个狂跳如鼓擂,一个沉稳若雨滴。
但好在,沈博简只是掉了东西,弯腰去捡。
眼看着他已经绕过方桌要出去了,周誉却不知梦见了什么,难耐地发出了几声低吟。
却没想到,这人昏迷着也能如此不老实,不仅抓着她的手,脚也越过了枕头。整个人欺身上前,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
沈菱歌本就体热,床榻又如此狭小,她只能贪得缝隙间透进的些许凉意。
尤其是他的存在感这么强,便是昏睡不醒,光是那气息就足以叫人心神大乱,更何况他还抓着她的手腕,不停地往她身后靠。
沈菱歌的床就是普通的木架子床床,上次睡她和沈淑欣勉勉强强,但换个周誉,就显得有些狭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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