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公卿能听出她的心疼,他缓缓抬头,怔然看着那梨花带雨的女人,半晌后摇了下头,那女人呜咽一声,哭号出来。
江沐冷冷的看着这幕,好一副阔别重逢,肝肠寸断的场面,在那女人凄惨的哭泣中,他问惟公卿,“你的语蓉妹妹哭的那么伤心,小侯爷不去安抚下?”
‘王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别说他和那女人不熟悉,就算真的是红颜知己,惟公卿这会儿也不能过去,否则,他不只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那女人。
比起安抚语蓉,他更想安抚江沐的愤怒。
他们的生死,都在这男人的一念之间。
“这可是我给小侯爷的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过去,恐怕这辈子,你都看不到你的语蓉妹妹了。”
惟公卿还是摇头,他还想说什么,那女人却是被这句话刺激到,她愤恨的看着江沐,声音转为凄厉,“江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因为你是王爷,就可以恣意妄为,就可以强行拆撒我们,就可以把小侯爷逼入死境?!你是大洹的王爷,你不是恃强凌弱的匪徒!更不是不顾人死活的暴君!”
“苏语蓉,别以为你是将军之女,本王就不敢办你!”江沐一掌落在桌上,将那悲怆的氛围打得烟消云散,而惟公卿却是愕然的看向那女人,她竟是将军的女儿。
她还没骂完,就被江沐硬生打断,苏语蓉吓的一个哆嗦,她是将军之女,在府中被人呵护备至,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对江沐的愤怒瞬间转为惧怕,那双无助的大眼睛转向一脸愁容的惟公卿。
“苏将军是否从未教过你尊卑礼仪,道德廉耻?竟敢直呼本王名讳,斥责本王,这在大洹,要处何等刑罚,小小姐是否也不知情?”
苏语蓉面色由惨白转为铁青,在大洹,对皇室不敬要处割舌之刑,削去爵位,终身不得入皇城半步。
她这几句话,不仅害了自己,还将家人连累。
“你贵为将军之女,却不守妇道,跑到这边远之境,妄图与男人私会且私奔,苏语蓉,你可知,这又是何罪?”这次不等苏语蓉反应过来,江沐又道,“在大洹,女子犯下淫-欲之罪,轻者刺配,重者施以极刑,小小姐这几条罪名,够本王砍你几次脑袋了!”
惟公卿不懂大洹律法,但从古至今,淫-欲之罪这顶帽子都是最大的,特别是这个封建的年代。
堂下女人已抖若筛糠,他也是心惊胆战,不知下场如何,而只和他隔着一张桌子的男人则是绷着张脸,威严如初。
“念在苏将军的情面上,本王对你一再忍让,只怪你太不知好歹,骄纵妄为,无法无天,本王再不给你些教训,本王颜面何存?大洹律法何在?!”
听到这句话,惟公卿竟是下意识的想起‘王爷饶命’这四个字,可求饶只会更加激怒那男人,不安的视线从那男人身上转向已经傻眼的女人,苏语蓉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被吓的停住了。
这几声呵斥结束,江沐缓缓吐了口气,那表情也跟着有所缓和,大堂内鸦雀无声,只等那男人重新开口,半晌之后,江沐才又道,这次,那语气温和许多,“苏将军对大洹有功,本王留你条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刑罚免去,只留刺配。”
刺配二字一经脱口,那女人瞬间瘫软。
谁都知道,在大洹,睿武王爷就代表皇上,他的指令,等同于圣旨,他的决定,皇上从不反对。
所以,她的结局已定,就算她爹进宫面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摇头,哆哆嗦嗦的重复着,“王爷,你还是杀了我吧……”
刺配,便是在脸上刺下罪行,苏语蓉犯下淫-欲之罪,故此颧骨之上,要分别刻下淫与欲,这对正值美貌之年的苏语蓉来说,比任何刑罚都要可怕。
刺配之刑,惟公卿早就听说过,当初宋江急于遮挡的,正是刺配之字,男人尚是如此,更何况是苏语蓉……
“惟九哥,语蓉命薄,注定无法与你厮守终身,当我负你,别再挂着我,若有来生,我们再做夫妻。”
惟公卿心惊不已,这苏语蓉怕是一心寻死了,江沐不杀她,是看在将军的颜面上,如果苏语蓉死了……
他焦急的看向江沐,可后者却是不为所动。
“惟九哥,很遗憾没和你游遍大洹江河,没与你见识奇珍异兽,没伴你白发齐眉,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人不在,心也在,人不再,魂也在。”
铁石心肠听了这几句话也会动容,更何况这女人曾是这身体最爱,惟公卿能感觉到心脏的痛感,那眼睛也不受他控制的湿润,他不停的摇头,这一切都是误会,苏语蓉也好,江沐也罢,至少得让他们知道真相再做决定,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
苏语蓉眼中只剩决绝,还有对惟公卿的痴迷,看着她那充满灵性的眼睛,惟公卿直有冲上前去,挡在她面前的冲动,而这时候,江沐看够了这场闹剧……
“小侯爷,想不想救你的语蓉妹妹?”
惟公卿一怔,慢慢看向那男人。
“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
那二人都不再开口,视线集中在江沐身上,后者气定神闲,淡淡笑道……
“你是本王的人,这已是不争事实,本王不会放你走,但可以饶过苏语蓉,只要小侯爷让她断了念想,你老老实实的跟在本王身边。”
‘王爷,我不会走的。’惟公卿连忙说,可江沐却是摆手。
“本王要看小侯爷的诚意?”
‘王爷认为,我怎么做,才有诚意?’
“口伺。”
惟公卿的眼瞳瞬间放大,江沐这时懒懒的看了过来,他在笑,眼中嘴角却都无笑意。
“这不是,小侯爷最喜欢的么?当着你语蓉妹妹的面儿,为本王口伺,你做的好了,本王就会放过她,想必她看过之后,也不会再对小侯爷有所想法。”
☆、第二十八章恩断义绝
第二十八章恩断义绝
这对苏语蓉来说,与刺配有何区别?
同样是心死到绝望,甚至比那还要严重。
仅存的希望都没了,那才是万念俱灰。
惟公卿犹如雷劈,一动不动,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沐,这种事情,他怎么做的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那女人,他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演,如果他做了,那江沐和他过去遇到的人,有什么区别……
“小侯爷为何不动?”江沐笑问。
‘我不会做。’
“小侯爷当真不做?”
惟公卿摇头,‘不做。’
“那你的语蓉妹妹呢?”
‘……’
“很好,”收回视线,江沐突然站起,匕首从袖中滑出,惟公卿就看到一抹寒光,下一瞬那金属物件便贴到了苏语蓉脸上,江沐压着匕首,敛起笑容,“是小侯爷你见死不救,别怪本王不客气。这对本王来说,已是最大的仁慈,没有下次,否则,那结果不是你们负担的起的。”
‘王……’
惟公卿没喊出来,苏语蓉就是一声惨叫,喉咙撕裂般的疼,他痛苦的捂住脖子,这时候那女人已经叫变了音……
他闻到了血的气味,惟公卿没再睁眼,直到那声音渐渐弱去,空气中满是腥气。
江沐刻完,将朱砂一扬,苏语蓉那脸蛋只剩猩红,分不清血与朱砂,但是他们都知道,扬过特制的朱砂,除非将肉剜去,否则这刺青,会跟随一生。
一般的刺配,会有专门的行刑师,字也不会太大,拇指指腹大小,待时过境迁,很多人选择刺妆来遮掩刺青,可江沐是用匕首划的,苏语蓉整张脸都花了,根本没有挽救的余地。
她不死,容貌也毁了。
惟公卿这时候,很想大哭,肚子里的石头让他生不如死,精神上又来了这么大的刺激,可,这还不是最后。
面前的光线被遮住了,他睁眼,发现那男人站在他面前。
江沐看到,惟公卿又咳血了,嘴唇红彤彤的,像涂了口脂,可其他部分,却是毫无血色。
惟公卿看起来,随时都能昏过去。
江沐手一扬,将他的下颚擒住,下一刻,他咬住了惟公卿的嘴唇,连同上面的血,一起吞到腹中。
玉石在他身上点了火,却始终不灭,如今被江沐一刺激,惟公卿发出一个难耐的声音,那类似欢愉也类似的痛苦的声音,代表着舒服……
他看了苏语蓉一眼。
血泊中的女人,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惟公卿此刻的反应,是最真实的,身体真正的感觉,是假装不来的。
江沐的碰触,他有感觉,他舒服。
苏语蓉感觉到了。
惟公卿没再看,颤颤巍巍的闭上了眼睛。
江沐感叹了句,“小侯爷你s透了……”
惟公卿昏死过去。
江沐停住,将人抱起,他将外袍盖在惟公卿身上,待离去前,他看了看地上的女人。
“他不属于你了,即便你们成功逃脱了,他也不再是你的惟九,好自为之。”
江沐走了,那女人猩红的脸上,被泪水分割出了一道透明的线……
这一次,她是真的绝望,她和惟公卿,再无可能。
不止是因为她的脸,也不全是江沐的存在……
那男人,她彻底失去。
……
秦云杉一直在后堂,见到江沐,立即迎了上来。
“为什么他一直咳血?”
“回禀王爷,小侯爷不是咳血,而是……喉咙的伤裂开了,从里面……”秦云杉犹豫了下,如实相告。
“那就治,本王不想再看到他这副模样。”
“王爷……”秦云杉小心瞄了眼那面色冰冷的男人,“小侯爷这伤,治的好,可是,怕是以后,再难说话……”
江沐一凛,目光倾斜,秦云杉被他看的,脑袋又低了几分。
“哑了?”
秦云杉点头。
江沐默然的看向怀里的人,怔然片刻,将人直接抱走了。
他的视线一经移开,惟公卿无声苦笑,然后,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
苏语蓉的下场他不知道,不过秦云杉说,江沐已经命人将她送回将军府,对她的责罚,苏将军只会感恩戴德,毕竟那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惟公卿没有受伤,就是刺激过大,他当晚就醒了,在秦云杉喂他喝药的时候,江沐来了。
江沐没有打断他们,而是坐在一旁喝茶,“那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惟公卿清楚的看到秦云杉的手一哆嗦,发黑的药汁荡起圈圈涟漪,“随时都可以……可是王爷,那个很伤身,这人以后就废了,王爷三思啊……”
“本王做事,还要你来教?”
“属下不敢。”秦云杉的头再次低下,而惟公卿的心也沉下,果然江沐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他又在打什么主意,这火山石对他来说,就已经够可怕了。
这还不是极限么?
‘王爷又给惟九准备了什么惊喜?’视线越过秦云杉,他问那旁的男人。
江沐优雅一笑,他双手交握,轻声道,“入龙珠。”
秦云杉再度一抖,惟公卿将视线转向了他。
“秦云杉,你来说。”江沐风轻云淡的将问题抛给秦云杉,那语气轻快的,就如闲话家常。
秦云杉反倒是一怔,感觉到惟公卿询问的视线,他躲闪的移开了视线。
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想让惟公卿知道,更谬论他亲自解释。
可是,江沐的命令,他不得不为。
“将玉珠植入小侯爷那里……”
一句话,让惟公卿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猛的低头,差点将药碗打翻。
这入珠,在现代也有,只是现代科技发达,对人体不会产生太大的副作用,可这毕竟是违背自然,有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