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天候越发的炎热了。
池塘里污水横流,恶臭冲天。别说荷花盛开了,就连花骨朵都不见踪影。
空气中传来阵阵恶臭,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如今玉兰宫连窗户都不敢打开,热燥非常。
秋月到卜柔宫里借来了好几把大蒲扇,口中还发着牢骚跟不满。
“别的宫里庭院都是风景如画,唯独咱们玉兰宫,其他下人过来绕道走。我看啊,郁妃得了哪门子的病,那天还出去串门呢!分明就是借故不见娘娘您,好让她能继续给咱们这头倒脏水,真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点红在一旁道:“都是郁妃平时老实本分的,不爱欺负人,怎么这样坏啊?”
沈离问道:“你亲眼看到郁妃出宫串门了?”
秋月郑重点头:“是啊!她就是看娘娘您是初来的再故意骗您。”
看郁妃的气色,谁都不可能是认为得了病,秋月的话可信度很高。
“她去哪儿串门了?”
“就是陵春宫,华妃那里。”
这个回答让沈离相当意外,莫名道:“郁妃跟贞妃是表姐妹,在太子府的时候形影不离,贞妃的失踪大家都怀疑跟敏妃有关。照理说郁妃应该恨透了华妃她们才是,为何还要预支来往。”
秋月思量了片刻,说道:“这……为虎作伥呗!华妃、敏妃势力大,整个太子府都想巴结,郁妃想想在府里混下去也得从善如流了不是?”
沈离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三月春风拂面,正是犯困的季节。
陵春宫里,华妃正在暖阁里倚着床榻打盹。
但天气十分闷热,阳光直照着,青石地与墙壁上都冒出了水汽,待在这房内,更是觉得呼吸不过来。
“一群废物,就不能想个法子给本宫降降温,让本宫舒坦舒坦。”
她大骂手底下的婢女,吓的一众婢女连大气都不敢喘。
华妃训斥了她们半天扔余怒为了,骂得口干舌燥,忽听一个人说道:“这么热的天华妃娘娘火气干嘛还这样大,我给您带来了清甜的梅子解渴。”
华妃抬头见是郁妃步履逶迤走来,心头微微一愕。
郁妃近些年基本见不到人影,自从贞妃去世后她就一直想办法躲着敏妃跟自己,看最近却三天两头来陵春宫,委实怪异。
“妹妹来啦?可是梅子本就是阴寒之物,吃多了岂不更上火?”
华妃放下心中的怪谲,冷冰冰说道。
郁妃见她不领情,也不惊慌,只轻轻皱眉道:“哎呦,只顾着为姐姐解口舌之渴,没想到那么多。”
华妃道:“你有这心便是好的了,可是本宫觉得您的好心就是来得太突然了。”
“看您说的,我与姐姐都是一同伺候太子的嫔妃,理应该多亲近些。”
“听说最近你那头新搬来了一个邻居?”
华妃转移了话题,郁妃笑道:“娘娘说的可是新来的兰妃?前些天还来我这里来探望过呢!怨尤我将后院池塘里的污泥倾倒进她的院落里。华妃姐姐您说说,水往低处流,她又正好住在我下面,污水顺流而下她反而还赖上我了!”
“如此说来,她现在住的玉兰宫肯定恶臭扑鼻了?”
“玉兰宫本就是这府里地势最洼的地段,年年都是那里最臭,今年嘛,只怕都住不了人了?跟猪圈一样。”
华妃哈哈大笑,郁妃紧跟着又道:“今天这样闷热的天的确容易使人心烦意乱,不如我安排一出好戏让您舒爽一下?”
“什么好戏?”
郁妃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华妃嘴角遂扯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好,就这么办!”
……
太子府内院里,一位身穿百碟穿花长襟留仙裙,项戴赤金璎珞圈的小姑娘正开心地放飞着一只纸鸢风筝,欢快地玩乐着。
忽然间,风筝线无风自断,飘落进了一处宫墙里。
“呀,纸鸢怎么掉下来了?快去捡来!”
小姑娘命令身旁的金铠武士道。
“启禀公主,那纸鸢掉入了玉兰宫中了。”
“那还等什么,你快去取来啊。”
这位小姑娘便是太子楚寰与敏妃的小女儿蓉宪公主,才八岁,向来活泼伶俐,年龄又小,极得太子的欢心。
武士应诺,进了宫门,片刻后又走了出来面有难色,小声道:“回禀公主,纸鸢掉落了污泥之中,怕是取不出来了。”
蓉宪公主气的火冒三丈,怒道:“那纸鸢是本公主最喜欢的,你们要是取不出来,通通不许吃饭!”
武士面露不安,不许吃饭倒不打紧,公主虽然骄纵,发发脾气也就是了,可若是这事传到敏妃耳朵里,那可是要打板子,掉脑袋的!
这时的华妃跟郁妃俩人远远躲在暗处,见状纷纷偷笑着。
蓉宪公主的风筝落进了自家的臭水池里,看兰妃怎么帮着捞出来?且就是捞出来了也肯定弄的脏污了。小公主的脾气可乖戾得很,指不定就会怨尤到沈离头上,那样一来的话沈离可就摊上大事了。
诚然,公主的纸鸢落在玉兰宫里怎么能与她们无关呢?
华妃急急忙忙走了过去,脸上挂着一丝谄媚的笑意,热络道:“公主啊,您心爱的纸鸢现正在玉兰宫兰妃池塘的臭水沟里呢!只怕已经弄脏了。”
郁妃也在一旁拱火道:“就是说嘛!兰妃也真是的,知道小公主平时喜欢在附近放风筝还不事先把池塘弄干净了。”
蓉宪公主气得小脸通红,恨道:“不行,你们快去玉兰宫里,传本宫的话,让那个叫什么兰妃的给本宫把纸鸢从臭泥里捞上来。”
她说着小脸绷着,嘴角一勾便径自朝宫里走去,华妃跟郁妃心头激动着,想看看沈离如何接下公主发飙,也不紧不慢地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