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空荡荡的院落,沈离发现院角处有一个很低矮的小房子,应该是茅房。
这院子太空旷了,冷风吹过来一点阻碍都没有,沈离朝着另一间房走去。
那房间小的可怜,约莫七步长、八步宽的小地方,最里面有一处简易的小灶台。除此以外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就一张瘸了腿的桌子,一把摇晃的椅子,外加一口锅,闻着还有股很大的煤烟味儿。
沈离抬手在鼻子下扇了扇,这味道太呛人,她遂将门窗都打开,通了通风。
午后的阳光洒进来,让屋里一下子就有了些明媚的感觉。
沈离这才长舒了口气,觉着舒服了许多,灶里一点火星都没有,锅里残留着上顿吃剩的残渣,黏在锅上,散发着股不太好闻的腥味儿。
这东西谁敢吃啊?
沈离弯腰闻了闻,皱起鼻子,已经馊了,也不知道放了几天。
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她见米缸里还有些许陈米,于是生火,刷锅。
目测了一下米的厚度,大抵也只够煮粥的。
沈离去井边打来了水,柴火堆在门口不远处,虽然不多,但也够用,而且林子外那么多枯枝,总会烧着火的。
不一会儿,火点着了。
火光扑闪,热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泡,粥已经煮好了,沈离蹲在厨房里喝了粥,感觉胃里暖乎乎的。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跟着对面的厢房里人影闪动,三个女人惊恐地泡了出来,看样子几乎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不好了,有人上吊了……”
三位妃子慌张地喊道。
听到了喊声,不会儿的功夫,其他嫔妃也都拥过来了,乱哄哄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怎么了?谁上吊了?”
“好像是翁美人。屋里太暗,没看清楚。”
“那你进去再看看啊!”
“我可不敢。”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又一拥而入了那间小屋子。
她们挤在一起进了漆黑的小屋,果不其然发现房梁上吊着一个女子。
因为这次人多了,又事先有了心里防备,所以嫔妃们没谁再害怕了。
有胆子大的仔细瞅了瞅,发现死的还真是翁美人。
美人是太子府内最低等的嫔妃,她们都只被太子用过一次便抛弃了,被孤零零的扔在厢院这片荒凉的地带里。
相比那些穷困潦倒、无家可归的人,嫔妃连自由都没有,只能蜗居在府邸后院的方寸之地间。
见到了尸体,一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一位嫔妃张才人突然打了激灵,颤声说道:“翁美人前些天可得罪了徐昭仪啊!该不会?”
“肯定是了,在这厢院里得罪了徐昭仪,那还不是找死啊!”
“前有周才人,后有翁美人,都没逃过徐昭仪的毒手。”
张才人噤若寒蝉说道。
厢院里根本就没有下人,这些嫔妃名义上虽然是主子,实则都是被太子府抛弃了的弃妃,所以处理尸体就是个难题了。
嫔妃到前院去找管事的太监让他们将尸体移出去,却被蛮横地哄了出来。
管事太监还无情地说道:“不就是死了个美人嘛!多大点的事儿,你们自己给埋了吧!”
嫔妃们哪有那个本事?那个胆量?
她们心里明白,管事太监的真是目的是想借机会讨要钱财。可也巧了,这东西她们也没有。
那可怎么办?
嫔妃们思来想去,也只能将那间厢房连同尸体死死锁住,平时走路路过的时候绕行了。
沈离觉得翁美人死的有些蹊跷,她找到了张才人,问她道:“周才人跟翁美人是怎么得罪的徐昭仪了?”
她发现张才人虽然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但秉性很八卦,特别喜欢在背地里议论旁人。
也许是在冷清的厢院里生活太过枯燥乏味了,张才人讲得眉飞色舞。
“沈昭仪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厢院这边每个月的月钱都是徐昭仪负责的。没办法,谁让她跟华妃关系好呢?”
沈离轻轻冷嗤了声,说道:“我知道,我们当昭仪的每月十两银子,你们才人每月是八两。”
“哼哼……”张才人冷笑道:“别听这些,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到。”
克扣一半!
这倒很符合徐昭仪的行事风格。
沈离心里不意外,表情上却故作惊讶道:“张才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还不懂?被那个徐昭仪中饱私囊了呗!”张才人冷冷说道:“厢院里有几十号嫔妃,哪个不被她克扣?周才人跟你一样也是新来乍到的不服徐昭仪,结果就被她整治了。周才人这人心窄,想不开,于是就自尽了。听说还是跳河死的。”
沈离点头揣测道:“哦,那刚刚的那位翁美人我想多半也是如此。”
张才人又是冷笑了声,但神色忽然变了,皱着眉头凑到沈离身旁低声道:“对了,我忘跟你说了,这厢院里可不干净。”
沈离没多合计,随口答道:“对,是挺脏的。”
张才人摇头,一脸紧张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不干净,是……是闹鬼。”
沈离听了一愣,皱眉。
闹鬼?这也太无稽了。
张才人见她不信又嘘声说道:“我听说,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周才人的冤魂了。有时候挂在树上,有时候挂在走廊里,尤其是打雷下雨的天气里,一些嫔妃经常能在打闪的时候看到白影。后来,前院的娘娘请来道长过厢院作法,道长进了这里第一句话就说厢院里面阴气太重了。”
张才人一脸郑重其事,被她说的,沈离蓦地感到心里面毛骨悚然。
张才人此时也觉得自己说多了,就眨眨眼睛道:“沈昭仪,我刚才说的这些你可别外传啊!就是周才人冤魂现身的事情其实我也没有亲眼看见,这事儿在厢院可是禁忌。徐昭仪听说了后一直打压这种言论,你要是乱传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可别把我供出去啊。”
沈离心中盘算着,原来这厢院,还怪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