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说完,又诘问道:“昕王爷知道是谁强抢汪美人吗?”
楚琅道:“他们自称是江南省左都御史刘文虎的人,百姓对他们也都敢怒不敢言。”
沈离虽说是江南人,却对官场不甚了了,刘文虎这个名字从来没听说过。这原不奇怪。
“刘文虎本宫倒是没听说过,料想是条地头蛇。”沈离道:“虽然江南省富庶人尽皆知,可毕竟山高皇帝远,贪官污吏也是有的。”
楚琅道:“左都御史不过是个封疆小吏而已,在南省也只是从五品而已。刘文虎之所以胆敢如此明火执仗的仗势欺人全因他有后台,你可晓得父皇身旁的高公公就是刘文虎的干儿子。”
沈离恍然,怪不得刘文虎这般大胆。
恐怕这么些年没少了姑娘被她祸害!
正说着,汪美人额头上的伤痕也被处理了,她说道:“沈姐姐,江南省遭了大旱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都一股脑涌到了省城。朝廷不给他们施发救济不说,还驱赶灾民,就是怕让太子爷看到。”
楚琅冷笑道:“这话我倒是相信。”
汪美人说道:“姐姐,不如咱们把事情告诉太子殿下吧?”
沈离果断拒绝道:“不行,先不说太子爷愿不愿意看到这一场景,就是江南地界的官员发现了也得追究是谁告的秘。到时候我们不成了跟全江南的官场为敌了吗?”
楚琅突然说道:“即便你们不说,恐怕这事儿也藏不住。”
沈离挑眉道:“昕王爷,此话怎讲?”
楚琅只是笑而不语。
虽然沈离拒绝了汪美人的提议,但江南地界闹灾,灾民四处逃难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到了楚寰的耳朵里。
因为就在某一天,那些灾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一拥而上,将城门都挤破了,官兵当都挡不住,于是开始殴打那些灾民,结果差点酿成了大祸。
恰好出黄在城中视察,赫然发现这种情景十分的惊讶。还以为来了刺客,遂派出身旁的精炼武士打探究竟,一看之下才知道江南省的官员竟然跟自己瞒报了如此大的灾情。
楚寰气得大发雷霆,对江南省的地方官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柴知府等人觉得蹊跷,这些灾民怎么突然这般有组织有目的的往城里面冲了?
仿佛背后有人指使一般。
但事情紧急,他们也没时间猜测是谁在幕后操控了。
柴知府挨了训斥,自然得把恼火撒到自己的下级上,特别是涌进灾民最多的西城一代。
那里正是左都御史刘文虎管控的地带。
柴知府把刘文虎叫来一顿臭骂,勒令他赶紧处理了那些灾民。
刘文虎挨了骂心中不爽,更要命的是如何妥善安置那些灾民啊?
一张张等着施舍的嘴不都得用粮食填满吗?
谷/span朝廷只管派任务,银子却是一两也不给,弄得他又犯愁又生气,就想找到这个操控灾民的幕后黑手。
江南地界虽然富裕,但一时间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去赈济灾民也是力不从心。沈离知道了此事,就跟楚寰提议,发动民间商贾富户们的力量治理这些灾民。
楚寰也发现的确没有别的法子,便答应了。
沈家于是身先士卒,带头取银子,买米买粮,搭粥棚施舍众灾民。
每天鸡鸣五鼓时分粥棚便开搭,直搭了整整一条街面,看了的百姓哪个不交口称赞,都说沈家乐善好施,将来必有福报。
这时候,有人传言是沈家出的那位贵人娘娘跟太子爷提及的,太子爷下了谕旨要沈家开仓放粮的。
于是,灾民们都称呼沈离为“活菩萨”。
江南的富户本对施舍灾民毫无兴趣,觉得花钱还费力,如今听到百姓交口称赞,沈家赚足了面子,还得到了太子爷的高看,才明白原来施舍那些穷苦百姓不仅是善举,更是获得皇恩的好机会。跟着也都摆开了粥棚,还有些收拾房间为灾民居住。
一时间,江南的灾情奇迹般的得到了控制。
沈离这时候又跟楚寰提议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太子爷如今将灾民们暂时安置妥当了,也应该为他们今后的生计着想了。”
楚寰道:“这个我自然想过,可是此次灾情出来的仓促,江南的地方官又想方设法的遮掩,弄得很不好办。按规矩,应该先报给户部,然后议论,设定方案再划拨银两。可现在我并不身在京城,就是消息快马加鞭送回去,一个来回怕是也得月把有余。”
沈离道:“要么还是动员江南的民间势力吧?让他们帮忙恢复生产。”
楚寰思忖了须臾,摇头叹道:“那样朝廷岂不亏欠江南商贾太多了。”
沈离笑道:“但太子爷也需考虑这也是朝廷与民间商贾建立关系的契机啊!殿下可否发现了,此次灾情如此迅速的就得到了平复,如果按朝廷拨款需要多少银子?”
楚寰思量了片刻,说:“少说也得万八两白银吧!”
“这笔钱朝廷能否轻松的拿出来?”
“自然是不能。”楚寰苦笑道:“兰妃有所不知,现在朝廷里有许多积压的工程需要办理。前些天皇后娘娘的寿诞都是勉强才凑齐的费用。如果不是父皇以此为头等大事处理,只怕都没这么顺利。”
“可是太子爷您也看到了,这次平息灾情,多亏了江南的富户。他们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平息灾情,可以看出民间的财富十分巨大,正是殿下结交的对象。”
楚寰感慨点头说:“人都说江南富庶,这么看来果然不假。只是,我这么多次求江南的富户,这人情债将来也是结下了。”
“这正是我想要殿下去做的。”沈离解释说:“殿下如今与朝中大臣们不和,正是需要扩充势力的时候。”
“没错。”楚寰干脆地点头,说道:“知我者兰妃也!”
沈离跟着说:“殿下费心结交那范阳节度使薛禄山不也是为此吗?”
楚寰又点了点头。
沈离眸光清浅,泛着哀愁的光润说道:“殿下结交薛禄山倒不如结交南省的富户。薛禄山拥兵自重,需恐他使‘董卓之乱’。江南的富绅却不同了,他们手中只有钱,要的不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太子您付出的成本低,得到的却远远高于花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