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特凝视着尼科尔森:“你想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我以前,根本想不到爱斯琳会有问题。”尼科尔森完全不理鲁特那深沉的凝视,只是自顾自的说,
“那姑娘的脑袋,似乎天生就有点缺陷。虽然看起来哪儿哪儿都有问题,但……过于鲜明的缺点却让她……嘶……奸细这种工作,怎么也得有足够的智……嗯,观察力,对吧?谁会相信爱斯琳有观察力呢?要说她是装的……嗯……啧,能够拿这份钱的人,怎么,都得像是卡曼特塔那样,特别爱自己的人吧?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人,哪可能……她又不是女……嗯……”尼科尔森迅速闭上了嘴:鲁特那凌厉的眼神里都快透露出杀意了。
尼科尔森才反应过来,即使隔离法阵再有效果,提到某位女神的话,也可能会出问题。
不,一定会出问题。大法师们早就有这方面的感觉,甚至还能确定,不能提的,不仅仅是毕索泽雅女神,甚至连女神,创世主之类的话,都最好不要说。
但其他的只是有可能,直呼其名是必然要出事儿的。尤其是在魔法塔里。
他这段时间真的是遇到太多的事情,连这个禁忌都敢犯了……如果其他时候,稍微提起女神这两个字还没问题,但现在,却肯定会出事儿。
那双眼睛……呵~尼科尔森冷漠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她有问题的?”鲁特轻声地问,
“我的确做了一些试验来证明这件事,但,应该只有我知道。”
“我,自从那条龙出现,冥河再次开启了入口以后,发现自己的预言准确了很多。”尼科尔森犹豫了几秒才坦然地说出口,
“尤其是,比自己弱,但却长时间接触过的人。”
“所以,你算的不是爱斯琳,是我,对吗?”鲁特立刻反应过来尼科尔森干嘛说一堆没啥用的废话了。
怪不得他在那里一直拿爱斯琳的性格缺陷说话。
“你在预言我的时候……”
“什么都看不清。”尼科尔森的声音非常低,
“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阴影。甚至,连你庇护下的奥利瓦,还有吉尔伯特,我都只能看到他们的存在。尤其是吉尔伯特……阴影下的他,明明模湖得看不清楚,但却,那么的强大。那可怕的气势,让我几乎以为,看到了过去的,我的老师。现在的孩子们不会懂,但你也是见过我那位老师的,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感觉。那,明明是在温柔的笑,却看起来有如……非人一般的存在的感觉。所以,你说起他的天赋时,我才没有太奇怪。也就是这么强的人,才会走到那一步。”然后他突然嘴角抽动了一下:“但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未来,我才会坚定地跟在你身后,放弃继续别扭下去。否则的话,就凭卡曼特塔那些故意刺激人的话,也配让我动摇?”鲁特的眼睛迅速眨了几下……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在想要搞清楚尼科尔森到底知道多少内情的此时此刻,他决定还是暂时沉默。
但他真的觉得不可思议。胡说八道,由衷的相信自己的胡说八道,难道是预言法师的天赋?
尼科尔森要是真的相信,吉尔伯特以后会活得很久,在岁月的洗礼中变成过去那种可以掌控法则的大法师的话,他才不会轻易放弃给卡曼特塔添乱子!
这倒让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一次,尼科尔森留给自己沉淀心情的时间会那么长……否则的话,正常的尼科尔森,在他召唤学生们开会之前,就应该给出一个通情达理的答桉了。
鲁特当时都觉得不可思议……尼科尔森竟然真的真情实感的为了自己的学生与后裔的消逝而悲伤!
否则的话,他纠结那么十天半个月就该从那种自怜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尼科尔森之所以能成为活到现在的,唯一一个半吊子预言法师,就是因为他的理智永远能压过那种预言法师特有的冲动情感。
但现在看来,他之所以能撑那么久,甚至需要卡曼特塔直接出面刺激他,就是因为他对未来有了更美好的预测。
毕竟,吉尔伯特的成功,肯定是要建立在他鲁特能在西雅之塔那边熬下来的情况下。
至于别的可能……鲁特冷笑了一声……他在西雅之塔什么都不做的可能性为零。
而在他做出了一些行动之后,如果他真的失败,那作为他嫡系弟子的吉尔伯特怎么可能有机会活下去?
失败,就是死。在这个世界,他们是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的……即使他愿意在最后的一刻牺牲自己,让学生们自己逃命,也不可能。
鲁特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下天。尼科尔森很满意鲁特的沉默。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问题,但在没人非得把这事儿研究明白的时候,他的话,那就是真实。
尼科尔森的心情变得好了一点,嘴角也挂上了微笑……如鲁特所愿的,把话说明白了。
“你应该选择放弃爱斯琳了,对吧?”他对着鲁特点了点右手食指,
“所以,那姑娘不在你那阴影的庇护下了。但她只是半个身子挪了出来,还有一小半连在你那阴影上。你懂吧?不像吉尔伯特他们,虽然也在阴影之下,但却是从你身体里延伸出去的阴影。而爱斯琳,却是,和你头顶的那片像倒扣的天空一样的阴影相连。我有点看不明白,环绕着你那阴影的含义都是什么。但我却能从她突然从那大片阴影里被踢出来的变化,看出来,你放弃他了。再联系起最近的事情,自然能看明白,爱斯琳竟然真的有问题。可我想不明白,就凭她,能有什么问题?”
“爱斯琳,自己是没问题的。”鲁特想了想,还是慢吞吞的说,
“但她的眼睛之后,还有一双眼睛。”
“嗯?”尼科尔森没听明白,
“灵魂药剂那种,还是卡曼特塔那种……不太一样吧?”
“不是。”鲁特摇了摇头,
“灵魂是属于爱斯琳自己的。但她,却像是同一个灵魂,两个人。”
“就算是精神分裂,但也……不是同一个灵魂啊!”尼科尔森无法理解……作为半个预言法师,他是最明白精神分裂的隐患与表现。
“我也还不太懂。”鲁特低声说,
“很可能,和那位有关,所以,对爱斯琳,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在她面前说任何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
“嗯?”尼科尔森诧异的问,
“我们以前,说的还少吗?”
“不满是必然的,不说才是有问题。”鲁特瞥了脑筋又打结的尼科尔森,
“而且,爱斯琳,之前并没有问题。”
“那条龙……”
“冥河的反抗,那边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准备?”鲁特冷笑了一声,
“我们黒迷之塔,可真是受重视啊!这可是准备了几百年,就为了这一天。”尼科尔森倒是没觉得哪里有问题:“防御之塔没了的那天起,咱们,头上就没得高个子了。死灵之塔那是隔壁家必死无疑的那个……本来我们不就一直猜,他们可能死得比防御之塔还早嘛!就是没想到,防御之塔的命,比那群骷髅还丑。可惜了,有他们在的话,我们哪会,啧……”
“说这些有什么用?”鲁特冷酷的说,
“当黒迷之塔只剩下你和我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呵~没有让我们和防御之塔一样,什么都没剩下,说不定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宽容……”
“那时候,不是有防御之塔在嘛!”尼科尔森忍不住说了实话,
“他们人品好,所以会关注别人的生死存亡。我们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只能慢慢等死。”
“他们这种行为,和你老师的预言也脱不开关系。”鲁特的语气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防御之塔如果不改变他们的做事风格,必然会荡然无存,连魔法塔本身都会消亡。”
“他们只要改了,不就行了吗?”尼科尔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宁可选择站着死。”鲁特挑了下眉。
“所以,他们才是疯子。”尼科尔森摇了摇头,
“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总有人要死的,为什么非得是别人?”
“嗯?”
“防御之塔那位塔主的名言。”
“他们……应该也有留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