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琛笑道:“陈少,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他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没人知道是你干的。”
陈钰舟恍然大悟:“你说得对。张超,你少在那里做白日梦了,今天我就送你归西。把他带走。”
走之前我瞪了秃子一眼,只希望他别把我在石胜的手机里做手脚的事告诉赵子琛。
我信得过秃子的人品,可惜他对赵子琛太死心眼儿了。
石胜道:“陈少,带走干嘛,我们都想看他死,不如让我们也开心开心。”
他自己害怕我,不敢动手,就怂恿陈钰舟动手。
陈钰舟愣了一下,见张梅也没阻止,便动摇了。
石胜递了枪给他,陈钰舟没接,啐了一口口水,问:“有没有刀?我不想让这家伙死得这么痛快。”
石胜哈哈一笑,顶着他那张被打得像是猪头一样的脸,对身边的人道:“刀。”
陈钰舟接过石胜递过去的刀,刷地一下拔刀出鞘,脸颊一跳一跳地抽搐着,眼睛长在我身上一样,恨不得把我当场碎尸万段。
“张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咱俩好歹同学一场,别说我没给你求饶的机会。”
陈钰舟拿刀子抵住我的下巴,刀尖立刻刺出一道血痕。
“来啊,求我别杀你。”
我呵呵笑了,陈钰舟立刻黑了脸:“你还笑得出来?!”
“就这种程度还想让我求你?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当我是你啊,欺软怕硬,欺负弱小的时候最拿手,稍微挨我两下揍你就哭爹求娘。呵呵,你干得出来,我丢不起这个人。”
“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
陈钰舟脸色涨得通红,对我破口大骂,正要对我下手的时候,张梅喊了一句等等。
又是她,我看着她那张漂亮又刻薄的脸,就感到恶心。
这个包间里那么多人加起来我都不害怕,可这个女人让我毛骨悚然,我知道她的心肠有多歹毒。
“钰舟,你这样逼他没用的。他是挨千刀的贱种,你就算打断他的手脚,他也不会跟你求饶的。你没见过他小时候,被我把头按在马桶里都快淹死了,也不会求我半句。他是张骏和纪嫣然那个婊子的种,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我冷哼了一声,直起腰板,后面那几个保安想要按住我,我现在懒得骗他们了,他们哪儿按得住我们。
五年没见,我已经比张梅高了整整一个头,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见我。
其实我小时候求过她,只是这婊子没放过我,所以她也不记得了。
忽然,张梅话锋一转:“张超,你的婊子妈死后你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有话直说,不要兜圈子。”
“你婊子妈留下来一本日记本,当年我本来想烧掉的,可是我又没烧。”张梅慢悠悠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牛皮笔记本,然后她端起桌子上装在酒杯里的装饰蜡烛,“隔了这么多年,想来也没人要了,不如烧了吧。”
“住手!”
我顾不上别的,急忙大喊,陈钰舟从发呆之中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原来你怕这个啊。”
陈钰舟从张梅的手里接过笔记本,在火苗上撩来撩去。
这牛皮笔记本不太像假的,因为笔记本是被一个像是相框一样的金属框框住的,但又不是金属框那么简单,在侧面有一个长方形的机关,不是锁孔。
要是张梅骗我的,她临时也拿不出这么精妙的笔记本。
陈钰舟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只好作罢,我看笔记本的封面被火苗舔了几下,连颜色都没变,看样子封面也不一定是牛皮的,可能是更稀有的材料。
陈钰舟狞笑道:“想要这个,求我啊。”
我红着眼睛:“你把这个给我,我可以拿我有的一切跟你换。”
“哟哟哟,我还第一次见你这样呢,有意思。想要啊,跪下,跪下!”
我重喘了几口气,问张梅:“我父母走了以后,你把他们所有的照片都烧掉,所有的生活物品不能卖了换钱的都扔了。为什么留下这本笔记本,这么多年还没告诉我过。”
“我告诉你干嘛?你父母让我的孩子们没有父亲,我也让你没父母,从出生那天就没有,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东西我都不会让你接触到。”
“所以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就急着把他们的尸体烧掉,也是不想给我看。”
“给你看什么?!小蔷和大伟也没能见他们父亲最后一面,你知道你姑父死得有多惨,他们缝他的脸缝了一整晚,还是没办法把他的脸缝起来。你姑父坐在副驾上,那辆大货车上的一车货正好砸在他的头上,那是人的头骨,活生生砸扁了!他那么要形象的人,最后死得那么惨,小蔷和大伟到现在还在怨我没让他们看父母。张超,你那狗东西父母犯下这种罪过,我对你做任何事都是他们的报应。”
我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呼吸变得很艰难。
可同时我不自觉地想一个很无关紧要的事,为什么我姑父会坐在副驾上?
我爸开车坐主驾,我姑父坐在副驾上,那我妈一个人坐在后面?
可是我父母的感情很好,我依稀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我爸还被人嘲笑是老婆奴,恨不得天天和我妈缠在一起。
而且我姑父就是我们家的司机,我爸爸喝了酒还开车,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姑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坐在后面?
我晃了一下脑袋,从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中回过神来。
我瞥了一眼苏小蔷,很想把她身世的真相说出来,但是张梅刚才的话还回荡在我的耳边,那些话我便又说不出口了。
我一只腿跪了下来,哑着嗓子说:“把这个给我。”
陈钰舟上来一脚踢在我的膝盖窝里,大骂:“给老子跪好了。”
我双膝跪下,红着眼睛挺直着腰板。
陈钰舟的眼睛也通红,猎犬一样围着我绕着圈。
“张超,你也有今天啊?爸,你看见了么,你儿子我不是孬种,我把张超打怕了,哈哈哈!”陈钰舟笑完了用袖子猛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对着我的头又是一脚:“你也有今天!”
他不解恨,退后了几步,忽然把装水果的果盆清空了出来,把笔记本扔在中间,然后拿洋酒往上面倒。
我一下子慌了:“你到底要干嘛?”
陈钰舟拿起蜡烛,狠笑道:“张超,我这就把你妈的日记本烧给你妈。你这种畜生不配有父母。”
我哪儿还顾得上别的,弹起来肩膀撞开两个按住我的保安,往陈钰舟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