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樱洗完热水澡出来,宽大的主卧只剩她一个人。
她穿着大拖鞋,慢悠悠走到房间一侧的书橱前,书橱上层是许多仅看名字都晦涩难懂的书籍。她挑了一本勉强能看懂的《聊斋志异》,窝进树屋座椅上,打发时间看了起来。
沈宥在次卧的浴室洗完澡进来,一眼就看到小姑娘光着小脚丫,穿着浴袍缩在椅子上,抱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将手里刚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热牛奶递给她,问道:“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低头一看,《聊斋志异》。
陶樱接过热牛奶,双手捧着杯,喝了一大口,唇瓣上沾了白色的泡沫,她慢慢开口:“沈宥,我好喜欢《聊斋》里的婴宁。”
“嗯?”他取了纸巾凑近替她将唇角边的泡沫擦掉。
凑过来时,身上有淡淡的沐浴乳香味。
小姑娘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婴宁天真烂漫,有话喜欢直抒胸臆,我想她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一定也不会欲擒故纵,而是将自己的一腔爱意坦、露。”
“她会说,我喜欢你,爱你,敬你,我想要你,想要你。”
我喜欢你。
爱你,敬你
我想要你
想要你
她说得极为认真,一字一顿,最后一句声线拉得绵长,像是在故意,故意说给他听。
小姑娘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偏偏还认真看着他。
沈宥低低地笑了一声,她似乎总在肆无忌惮地挑、逗着他的自制力。
他长臂一伸,将椅子上的陶樱抱起来,走过书桌前时顺手关了灯。
“沈宥。”被放到床上时,怀里的小姑娘揪紧了他的袖子。
黑暗中,他安抚的吻落在她的发间。
“害羞?”他的声音沉沉也一同落在唇瓣间。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害怕?”他轻轻咬了咬她的小耳朵,惊得她浑身一颤,揪住他袖子的小手攥得更紧了,不安地点了点小脑袋,软软的发丝拱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将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上,将她裹在里面,隔着棉被轻轻抱住她。
黑暗中,她听到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后背上,安抚性地缓慢拍着,“樱樱乖,不害怕。”
“你.......怎么不继续了.......”她的声音闷闷地,半张小脸躲在被子里。
“等到你不害怕的时候,我们再继续好不好?”怕她害怕,怕她不喜欢,也怕她没准备好。
如果小姑娘害羞,他强势几分也无所谓,舍不得让她害怕。
被这样温柔的一个男生喜欢着,宠着,爱着,她真的太幸福。
陶樱将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着,伸到他面前,声音小小的:“那个......我可以用手。”
沈宥顿了一秒,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
陶樱脸颊火辣辣地烫,偏偏他还在笑,一点都不严肃,也不为她的体贴感恩戴德。她一个女孩子都厚着脸皮为他着想了啊啊啊啊。
笑个鸡毛。
她不吭声了,在春卷一样的被子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生气了?”笑够了的人伸手戳戳她的小耳朵。
哼,宝宝生气了。
陶樱不搭理他。
身后的人得寸进尺了起来,大手一掀,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将她一把搂住,抱在怀里。
“喂,你干嘛?”怀里的小姑娘一愣,随即挣扎了起来,小脚丫也不甘示弱地踢腾着
他,“出去出去!你出去!”
他像是突然起了孩子气的坏心思,翻身,两手撑在她两侧,低下头,微凉的唇轻轻、含(han)住她小巧的白珍珠一样的耳垂,咬了一口。
“呜——”她偏头想躲。
他示威一样将额头贴在她的鼻尖,耳鬓厮磨,“还踹不踹了?”
“不踹了不踹了。”她连连保证。
除夕夜的烟花声炮竹声渐渐落下帷幕。
沈宥垂眸看了一眼身侧睡得一脸香甜的小姑娘,默默为她掖紧被子。
灰蒙蒙压抑了数天的冬日,第二日早上骤然放晴了。
沈宥醒来时,枕边的小姑娘还在睡,没心没肺地整个人埋进他怀中,睡得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宛如盛开的墨莲。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这一辈子,每每醒来,都能看到你安然的睡颜。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换了衣服,给她做早餐。
开车送陶樱回南郊时,冬日的难得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温暖安详。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姑娘踮起脚尖,抱了一下面前颀长清瘦的男生,转身笑着跑开了。
大年三十,陶樱跟着父母去拜访了在木城的亲戚。
初二又去姥姥家吃饭。
她好几次借着郗子桃打掩护溜出来和沈宥看电影,逛街,吃饭,像寻常的小情侣一样,在阳台上一起给丸子洗澡。
每次他都将她送到南郊庄园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走人。
“有点像是偷偷谈恋爱的高中生。”陶樱撇了撇嘴。
“那我改日好好准备一下,再来正式登门拜访?”
“别别别。”她连忙阻止,怕他误会,又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家里爸爸妈妈比较宠我,他们总觉得我还是小孩子,更舍不得提嫁人了。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只是小孩子似得过家家玩玩谈恋爱,我想等以后的........”等以后直接和他领小红本。
他笑了笑,牵住她的手握了握,“嗯,我都知道。”
临回家时,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给她整理好衣服,目送着小姑娘蹦蹦跶跶跑进南郊庄园的大门,这才转身往回走。
陶樱前脚刚刚跨进大门门槛,后脚就看到陶老爷子拿着篮子在保安室里,眼神直直的望着这边。
陶樱心里“咯噔”一下,悬了空,不会被看到了吧?
她小心地走过去打招呼:“爷爷?”
“哎呦,陶丫头回来了。走陪爷爷下棋去,你爸妈又去拜访朋友了,剩我这一个老头子,无聊坏了,你没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还天天往外跑。”陶老爷子边说边和陶樱往里走。
似乎是没看到,陶樱长长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看来以后得让沈宥再离远点停车。
坐上庄园里开往别墅的电动观光车,陶樱心情颇好的看着陶老爷子的篮子,里面空空如也,问道:“爷爷,你拎着篮子去大门口做什么啊?这里面还什么都没有装。”
“想去门口埋桃花酿的那棵树底下挖去年埋进去的酒。”
“那为什么没挖?”
“还不是因为看到你和沈家那小子........”陶老爷子说道一半,像个小孩子似的猛地捂住嘴,一脸心虚地看着陶樱,心道:完了,说漏嘴了,本来想装没看见的。这人年纪大了就容易老糊涂,唉。
“车!方向盘!”陶老爷子一双手捂嘴,手就从电动观光车的方向盘上离开了,陶樱本就听了他的话心神未定,这下车子又失去方向的控制歪歪扭扭地朝路边的马路牙子撞过去,她飞扑过来,双手握住方向盘,打死了方向,这才将车救了回来,路线回归正轨。
一时间,车上陷入寂静,又几分莫名的尴尬。
最后,还是陶樱先开口:“爷爷您都看到了?”
“咳咳。”陶老爷子连连咳嗽,假装风太大没听到,下了车让陈嫂准备了热茶端到棋牌室。
陶樱不依不饶再接着追问。
陶老爷子被她逗乐了,“你个小丫头片子,紧张个什么劲儿,你爷爷我都看到了。”
陶樱一脸的紧张兮兮:“你不会告诉我爸妈吧?”
陶老爷子慢悠悠地将茶杯的盖子打开轻轻吹了一口,“这茶不错,果然是新雪酿新茶。”
“爷爷!”陶樱撅着嘴,凑到他身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么紧张作甚?”陶老爷子放下茶杯,“沈家那小子我见过,人不错,就是身世可怜了些。”
“怎么可怜了?”她巴巴的等着听下文。
“沈老的大儿子一向无论对家人还是事业都是手段狠厉,他的儿子沈宥,是因为一次醉酒后意外得子,是个家世一般的女人。他娶了这女人进门,终日不闻不问,甚至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儿子。”
陶老爷子眯着眼睛,像是在讲故事:“后来啊,因为那女人犯了家规,沈宥的父亲就将她关在偏宅里,不让她见儿子,不让她见亲人。直到她自缢在屋子里,还是送饭的佣人发现的。”
“沈宥这孩子自小没了母亲,父亲只是一味的严厉要求他,沈老爷子看着他可怜,尝尝趁着出门拜访老友的时候带上他。”隔着袅袅茶香,陶老爷子摇摇头,“你沈爷爷和我说过,他最亏欠的就是对这个小孙子,没照顾好他,导致这孩子对谁都冷冷冰冰的,看着礼貌听话,内心有一道墙和外人隔开,不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
陶樱听到这里,心下一阵难受。
心痛、难过、心像突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有点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童年本就父母疼爱,更无从想到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不幸,还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无法想象,深宅大院里,早早失去母亲的小小少年,是如何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族里活着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文《藏岭以南》,喜欢的小可爱们收藏一下趴~
文案:
南江藏家的小小姐藏岭十九岁时,遇到一个男人。
白衬衫,金丝眼镜,斯文矜贵。
她将他视为神明,神明却不屑于她这般刁蛮骄横的大小姐往来。
后来,家族联姻,他不喜欢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与她约法三章。
其一就是,婚期满一年后,好聚好散。
藏岭彻底清醒过来,她独有家世殷实,他却是清冷如玉的天之骄子。
原来在他眼中,她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娶的工具,毫无感情,只想与她再无瓜葛。
结婚后,两人在家族长辈面前演着恩爱夫妻,并未公开婚讯,人后却形同陌路。
甚至他不曾回过同居的房子。
至终有一天藏岭从酒吧回家,一开门——
男人没什么情绪的睨了她裸露在外的腰肢一眼,小姑娘的红裙逶迤宛如玫瑰,肌肤雪白。
他淡漠地叫她名字。
嗓音清冷如玉:“我们来约法三章。”
藏岭震惊:“不是婚前约了吗?”
还有,这个狗男人不是不回他们“同居”的房子吗?
“第一条,晚上不许九点以后回家。”
藏岭:?
这人抽什么阴阳疯?
“第二条,不许和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
??
一年后,小姑娘伸着手朝他要结婚证。
男人黑眸微微眯起,将她抵在墙上。
“想离婚?”声音危险极具压迫感。
藏岭老实点头,寻思着他这样的谦谦君子怎么都不会说话不算。
谁知,男人低头吻上她的额间,大掌顺势与她想推拒的手五指交叉,按在身后的墙壁上,声音低哑,“这辈子都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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