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临时升起的篝火堆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响声,众少年眼巴巴地看着小嫂嫂被沈宥一口一口的喂,亲自烤好递给她。
他们自己的烤的肉要么就是火候不到,要么就是黑乎乎的糊成一片。
旁边的黑衣少年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啃着糊到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烤肉。
“叹气什么,要是没有沈宥前辈跟着来,你觉得咱们还能吃的上肉吗,只能吃凉飕飕酸不拉几的野果。”旁边人安慰道。
“柿子也很好吃。”对面啃柿子啃的满嘴黄色汁液的少年也跟着抬头,幸福的眯起眼,“跟着小嫂嫂来上山真不错,不但可以吃饱肚子,还有肉有水果。”
吃完午饭,少年们有了力气,手脚麻利的将火堆扑灭,收拾东西上山。
他们要赶在日落前到达桃花谷,那里有唯一可以过夜的小木屋。
陶樱在基地的作息就是吃过午饭睡到自然醒,再慢悠悠吃个下午茶开始训练到凌晨。
此时,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她眯着眼睛,睫毛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昏昏欲睡,走路的步子越来越慢。
一直走在最前面打头阵的男人明明没有看到她,却像察觉了什么似得,步子也慢了下来,走到陶樱身边。
“不舒服?”他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本来快合上的眼睛努力的睁开,看着他,瘪了瘪嘴,吐出一个字:“困。”
周遭本来还在聊天的少年们因为沈宥的到来,纷纷噤了声,打心底里害怕这位前辈,更是对
小嫂嫂敢于说真话的勇气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就算是吃过午饭也有了困意,也不敢说半个困字,更何况说给沈宥听。
沈宥垂了垂眼睫,没说话,走到她身前,转身,背对着她蹲下来。
陶樱吸了吸鼻子,没觉得半点不好意思,但是旁边的黑衣少年盯着这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让她觉得不理一下不礼貌。
她一边慢吞吞的爬到男人的背上,一边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黑衣服:“你也困了吗?”
“没没没。”黑衣少年慌忙摆手。
小姑娘两只小手还极其自然的环住男人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当枕头一样靠着。
沈宥的手兜着她的腿弯,站直了身体,把她背起来,往前走。
即使背着一个人,依旧走的四平八稳,呼吸轻飘飘的,和平常无异。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干燥温暖,轻轻罩在她的腿弯,无比的踏实。
她想起了小时候,和爷爷去庄园里采蘑菇,木城的雨季,潮湿的泥土里总是会长出好多白灰色的小蘑菇,遇到小的,爷爷总是拿一根小木棍插在旁边做标记,然后等过几天再带她来,小蘑菇就长大了。
她那时太小,来时的路兴奋的蹦蹦跳跳的,回去的路就说什么都不肯动了,陶老爷子没办法,就在她面前背过身去,蹲下。
回去的路长长又晃晃。
她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后来,小女孩长大了,再也没人背过她。
陶樱的小脑袋一点点低垂着,压抑不过本能的困意,一点,一点,放在男人的背上,睡了过去。
簌簌秋叶落在湍急的溪流水上,像是乘风破浪的小船。
山谷里是清幽的草木气味。
一觉醒来,夕阳浩大温暖,染红了大朵绵软的白云,像是奶油草莓棉花糖,穿山瀑布轰鸣之下,夹杂着青黄翠绿赤红的树叶,汇聚成溪流,穿过桃花谷的花淀。
陶樱醒来就透过玻璃窗看到这幅美景,夕阳映照得眼底一片赤红,闭上眼睛,金黄色的光芒还在。
她似乎明白了沈家为什么要让小辈来攀雾山,一年四季,这天然的瑰丽自然奇观最能陶冶人的心性,看瀑布壮美,看秋叶冬雪,看赤橙夕阳包容天地万象,怀着这样一颗心来看待世间万物。
只有这般的灵山秀水才能孕育得出沈宥这样的人,淡然如雪,温柔有度,进退有尺。
小木屋里的火炉燃烧着,陶樱揉揉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
她打开屋门走了出去,太阳下山,外面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靠近溪流,气温冷的吓人。
天光渐渐黯淡了下来,她踩着落满了枯叶的暗黄色草地往前走了一截,看到男人雪白的上衫和中衣放在溪边的大石头上。
男人□□着上身,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笼罩在他身上,他明明看着那么清瘦的一个人,衣衫之下肌肉线条却蓬勃有力,像在默默彰示着雄性的力量,衬得宛如神邸。
他闭着眼,盘腿静坐在夕阳中,侧脸轮廓凌厉。
一半是灿烂的夕阳,一半沉浸在黑暗里,偏偏还是一副不动声色,冷淡至极的模样,简直性感至极。
陶樱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旁边,整个人好像跟着他陷了进去。
直到夕阳完全黯淡了下去,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蓝色,像是四下无人的旷野。
寂静,偶尔有穿山谷而过的风掠过。
沈宥缓缓睁开紧闭着眼眸,清幽的眼瞳里似有冬雪泠泠,他深呼出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拿起衣服,动作顿了一下,有感应般的转身。
小姑娘正蹲在地上托着下巴看他,不知是冻得还是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她看得饶有兴致,杏眼明澈的看过来,让他想起少年时,在山中大弓射箭时,箭尖对准的小鹿,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朝他试探性的走来,湿润的鼻子拱了拱他的手背。
少年没什么情绪的低垂下眼眸。
后来,他再上山时,常常带些胡萝卜蔬菜,分它一半。
要去南城上学的前一晚,他来山上寻它。
小梅花鹿已经长大,带了小鹿宝宝来看他。
不远处的公鹿烦躁的看着抚摸鹿宝宝的沈宥。
他知道家族常有狩猎的习惯,害怕它亲近人类,命丧黄泉。
他狠了狠心,搭弓射箭,箭擦着梅花鹿的耳朵飞过,它受惊了般带着宝宝跑的远远的,躲在远处看着他。
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现在面前的小姑娘。
沈宥朝蹲在地上的陶樱走过来,他单手拎着衣服,丝毫不怕冷的样子。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小姑娘点点头,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边。
她想起来上山时和黑衣服的少年聊天时,他说现在沈家的家规已经少了好几十条,再早些的时候,男孩子小小年纪,每天夕阳西下时,就要去雾山的长瀑下接受水流冲击,夏天还好,冬季
常常有人抗不过。
他说,沈宥前辈是唯一一个坚持下来的,春花秋月,夏虫冬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他想伸手去焐她的小手,想起什么似得,又收了回来,道:“山里晚上气温很冷,比南城的冬天还冷。”
陶樱委委屈屈的低着头,跟他进屋。
“这不想你了嘛。”开门时,她细细软软的声音飘进耳际。
一进屋里,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上来,他的上身凝结了薄薄一层水珠。
沈宥去拿了毛巾出来擦拭,他走到哪儿,身后的小尾巴就跟到哪儿,乌黑的眼珠好奇的看着他。
沈宥转过身,索性当着她的面擦干身上凝结的水珠,坦坦荡荡地让她看。
他唇角略勾了一下,抬起眼皮来:“想摸?”
低沉的声线像是蛊惑人心智似得,陶樱下意识的跟着点头。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又慌乱的摇摇头。
被她诚实又害羞的可爱样子取悦到了。
他指尖勾起旁边的衣服,利落的穿上。
看着她一副失落的小模样,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以后都给你看。”
小姑娘的指尖还是冰凉的,他索性放在自己胸口和手掌的位置慢慢焐热。
屋子里的火炉里燃烧的木柴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火光仿佛映进了他的眼底,融化那场大雪簌簌。
少年们带着猎物和野果满载而归时,陶樱想,如果一辈子可以和他一起生活在这里也不错。
木屋里上一次来的人们储存的土豆,沈宥将满是泥土的麻袋抖开,挽起袖子,挑了几个,扔进火堆里。
少年们在吵吵嚷嚷的清理食物,火光暖融融的照亮黑夜。
沈宥之前已经打了满满两桶溪水,他将水倒进锅里,架上火上,还往里扔了几块石头。
月色透过窗棂照了进来,陶樱第一次觉得土豆蘸着白砂糖这么好吃,绵软蓬松带着丝丝甜意,她一连吃了好几个。
沈宥坐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修长的手指熟练的剥下来土豆烤软了的外皮,放进煮沸的水里滚了一圈,再夹到她碗里。
窗外天寒地冻,室内却温暖的不像话。
吃完饭,少年们争着抢着收拾碗筷,去溪水边冲洗。
沈宥转身走进卧室,小木屋很小,只有一个小客厅和单独的一间卧室,刚刚他们吃饭都是围坐在客厅吃的。
他将背包里的睡袋拿出来,不紧不慢的铺好。
又拎了刚刚放在锅里煮的石头,用毛巾包裹了几圈放进睡袋里。
这是他特意带过来的天然温泉石。
他蹲在睡袋旁,拍了拍,看着她:“试试?”
小姑娘一脸好奇的脱了鞋子钻进去,石头散发的暖意阵阵,睡袋里暖融融一片。
“原来还可以这样。”她幸福的眯起眼睛,又看了看客厅,问道:“这个石头每个人都分,不够分怎么办?”
他手指蜷起来,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只给你。”
最好的偏爱和例外,只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酒送的营养液10瓶
爱你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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