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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1 / 1)

“那万一人家把你欺负的哭鼻子怎么好?”

陆珏捏着药匙垂眸轻笑了声,婉婉顿时不满地哼唧一声,拉了拉他的胳膊,“怎么这样说,我哪里爱哭了?”

她不肯认,觑他一眼低低地反驳,“更何况明明只有你才总爱欺负我……”

陆珏但笑不语,没有否认。

他是很喜欢看她哭鼻子的,泪眼汪汪、盈盈水润,眼尾一道嫣红的痕迹,旖旎而艳丽,美得能勾动他心里最隐秘的欲望。

但那只能他一个人看不是吗,哪儿教旁人把她欺负哭了去。

“你想自己处置便自己处置吧,但若有自己处理不了的,也不要硬撑,嗯?”

他待她总像是在扶植一株娇弱的小芙蕖,为她遮风挡雨抵挡波涛,却也许她自己从淤泥中奋力生长,从而开出漂亮的花朵。

婉婉面对他永远都只觉得自在和舒适,抿唇点点头,“夫君最好了。”

“好了,乖乖把药喝了。”

汤药的温度适中,陆珏将勺子拿出来,银碗递到她面前。

但果然,婉婉瞧他好脾气的模样就不死心,试图跟他打商量,“夫君,我其实醒过来的时候就不难受了,能不能不喝呀?”

早听云茵说过她寻常喝药就最爱耍赖皮,陆珏面上尽是无从商量的沉静。

“不行。”

婉婉蒙混不过关便恃宠生娇,干脆一把撒开他,兀自倒回了软榻上藏着,“哎呀,不想喝、不想喝,闻着就苦死了……”

“又不听话了?”

婉婉把脸埋在枕头里不看他,一个劲儿直摇头,使性子耍赖得厉害,“嗯……不想听、不想听!”

那好,陆珏抬手将小银碗放在小几上,大手伸过去掐着小娇气包的一把细腰将人压制成趴下的小猫儿,吧唧就给了她尊臀一巴掌。

“再说喝不喝?”

他每次惩罚人都干这样害羞的事,自己却还一本正经得很,婉婉趴在软枕上动弹不得,蹬了蹬细细的小腿想踢他,当即又挨了一巴掌。

婉婉蹙着眉回头瞪身后的男人,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又气又笑地说:“就不喝、偏不喝,你就继续打吧,我今儿晚上可不跟你睡了!”

陆珏忍着笑意,“不跟我睡,你想跟谁睡去?”

婉婉硬气得很,“我一个人睡也自由自在呢。”

她趴在软枕上,身子不能动,便不安分地翘起小腿,拿白白嫩嫩的小脚够着男人肩头,五个珠圆玉润的小脚趾灵巧在抓他的衣裳。

这小猫儿的胆子比起从前,可真是大了不止一点点。

陆珏微微挑了挑眉尖,手掌握住那一截细腰揉了揉,像是握了块儿温热的软玉,摩挲间,指腹忽地找准腰窝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婉婉身子一僵,顿时哼唧着试图躲开,“夫君你干什么,别动啊……别……哎呀!”

她向来怕痒极了,偏巧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他都了如指掌。

陆珏制着她不让动弹,手上像是逗猫儿似得断断续续地刺激她,婉婉趴在软榻上挣扎着扭成了条泥鳅,话说不利索,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他不肯放过她,轻描淡写地问:“还听不听话?”

“听听听!”婉婉好汉不吃眼前亏,脸颊红红的,忙去抓他的手,“我听夫君的还不行嘛!”

陆珏又问:“那今晚跟谁睡?”

她鬓发都在笑闹中弄乱了,劫后余生似得抹了把眼泪,望着他委屈巴巴认了怂:“跟夫君睡……”

“药还喝不喝?”

“我喝。”

陆珏这便满意了,勾唇笑笑,松开掐在她腰上的手掌,留她伏在软枕上歇气的功夫,便兀自将已经凉了的药拿出去,重新教临月送进来一碗。

婉婉靠着软枕扒拉了两下头发,瞧他坐在跟前,云淡风轻地吹了吹药汤,她冷不防、气不过,抬起小脚也抵着他腰上使劲儿钻了钻。

坏男人啊!

真是个顶坏的男人!

可她没出息,还是很喜欢夫君,靠过去偎着他半边胳膊,娇声娇气地道:“不管,那要你喂我。”

陆珏此时不想惯她,眼皮儿都没抬,“都多大的人了喝药还要人喂,羞不羞?”

“我不羞,”婉婉理直气壮,“反正更羞人的事你都做过了呢……”

陆珏忍着笑,支起眼皮儿瞥她一眼,婉婉将下颌撑在他肩头,毫不在意,长睫眨巴了两下,玩儿似得仰着脸用鼻尖蹭了蹭他脸颊。

“喂喂嘛。”

他还能拿她有什么办法,毫无办法。

这回好歹安安分分地喝完了药,婉婉唇上沾染了些,陆珏伸手从她袖子里拿手帕,没等拿出来,她使坏得很,俯身凑过来把残留的药汁全擦在了他唇上。

“亲一亲就不苦了。”

陆珏唇边扬起的弧度过于无奈,从小几的碟子里拿了颗大大的蜜酿青梅,抬手塞进了婉婉嘴里。

“淘气包。”

今日若非他在跟前,她想必使不出这么些缠人的把戏。

傍晚两人用过晚膳后,东宫派来的人上了门。

陆珏未曾插手,径自在里间看公文,婉婉自己在外头见了客,不过只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她并非不会说。

姜蕴原先逼她给陆珏送信笺的事,婉婉后来也没问过陆珏究竟是如何处置的,也不想知道,她心里并没给这件事留地方,过去也就过去了。

如今时过境迁,婉婉只需谨记姜蕴是太子妃,而她是臣子妻,一应礼数妥帖便是。

在行宫的日子过得尤其快,婉婉中暑过一回,接下去好几日,每天都会有闲不住的官家夫人上门来看望她。

婉婉先前都听程氏说起过这些人。

她记性好,对方两代之内的底细全记得一清二楚,应对也得体又周到,疑问之处就等陆珏晚上回来再问他,周氏和陆雯也常来一道作陪。

这一来二去,谈笑间倒在众位夫人间渐渐传开些好名声,都说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生得美,性子还好得很,总教人如沐春风。

七月中旬时,行宫避暑临近归程,突然接连下了三日夜的瓢泼大雨。

陆雯和陆淇下榻的院子因为地势较低,当晚屋子地面渗进来齐膝的深水,又是好一阵兴师动众地阵仗。

婉婉夜里正熟睡,被外头的走动声、说话声吵醒过来,才头回发现夫君的手掌正捂在她耳边。

“夫君,外面出什么事了,我想去看看。”

她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领口露出来的胸膛,陆珏瞧她还是醒了,这才将手掌挪开,起身掌灯。

两人穿好衣裳出门,大雨之下,行宫树枝间的宫灯全都取了下来,周遭一片漆黑,来来往往全是湿透的宫人。

陆珏一手撑伞一手提着灯笼,还得忧心身边的小娇气包看不清路被绊倒,站在廊下垂首嘱咐她,

“拉着我的袖子,别松开。”

婉婉抿唇笑着摇头,把自己的手代替灯笼塞进了他掌心里,“我来提灯笼,夫君牵着我。”

她挪着步子往他身旁又靠拢了些,周围太黑了,还是在夫君身边最安心。

陆珏牵着她过去时,陆雯和陆淇都已经在廊下避雨。

西边的廊檐下,霍小侯爷竟也早早就到了,出现得并不怎么合时宜,但陆进廉好似也接受了,两人说话,一旁的掌事官员呵着腰作鹌鹑状,不敢多余言声儿。

婉婉进了灯火通明的院子后才松开陆珏的手,独自绕过回廊去看陆雯。

不料脚步走到一半,院子里如瀑的大雨中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大风,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雨点卷进回廊中,一瞬间熄灭了院中所有的灯火。

周遭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婉婉目不能视,身子瞬间僵硬,只听耳边七嘴八舌地都是众人跑动的脚步声,宫女和太监们的呼喊声……

乱糟糟的。

而那些声音掺杂了黑暗后就好似就变了质,传进婉婉耳中,变成好多人凌乱的呼救、哭喊、尖叫、慌不择路的奔逃,极其清晰刺耳。

“藏起来,不要出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压抑、着急又慌张。

婉婉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人,但莫名肯定对方是在对她说话,可是她为什么要藏?又藏在哪里?

“你是谁?”

她对着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问了句,没等到回应,双肩便覆上来一双温热的大手,吓得她冷不防狠狠颤抖了下。

“是我。”

陆珏可以看见她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抿起的唇,方才周遭灯火熄灭的一瞬间,他亦有片刻的失明,但脚步却分毫未停就朝她而来。

他将人拉近自己怀里护着,摸了摸她的后颈,“别怕,我在。”

婉婉听到他的声音,周身顿时松懈下来,轻呼出一口气,“夫君,你帮我看看是谁,方才好像有人跟我说话。”

今夜出门两人没有带随行的婢女,底下人不敢冲撞贵人,行走都不敢上廊檐,陆珏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并没有旁人。

陆珏目光稍顿,嗓音却始终沉静,“说得什么?”

“一个女人,她说让我……藏起来,不许出声。”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有宫女重新点燃了烛火,一盏盏宫灯亮起来,在漆黑的雨夜化成了点点暖黄的萤火。

婉婉举目四顾,看着眼前一切如常的院子,眸中浮出茫然的神色。

陆珏眸光流转,指腹轻抚了抚她耳后,安抚道:“院子里方才有些乱,想必不是同你说话。”

不是吗?

婉婉说不上来,那声音于她而言熟悉极了,意识里就应是个极亲近的人,只是她脑子里想不起来任何佐证罢了。

这晚上一场渗水,熙园整夜未曾消停。

从陆雯那边回来后,婉婉躺在夫君怀里也睡不着,但不像从前那么不安分,这儿摸摸他、那儿亲亲他,只乖乖躺着若有所思。

陆珏没法儿视而不见,知道她还在为那些莫名的声音烦扰,忽然问:“这次避暑之后,我带你回灵州看看,好不好?”

婉婉原本恹恹的,闻言眼睛果然顿时一亮,“真的!”

陆珏抬手揪她脸蛋儿,“我何时骗过你?”

没有,夫君从来都言出必行。

婉婉笑得眉眼弯弯,噘着嘴凑上去吧唧亲了他一口,响响亮亮地一个吻,满满都是她的欢喜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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