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找了学校,也愣是没找到言喻。
贺慈站在学校门口,不停地打电话,又不停地被迫挂断,那边始终一直没有人接。
按理说,言喻再生他的气,可是和历泽明几个没有关系,不至于连他们的电话也不接。
贺慈看向边上刚打完电话的历泽明,对方冲他摇摇头,显然也是没消息。
男生面色清冷地站在电线杆旁,手里攥着药粉,眉头蹙得更深。
要说是走丢,那也不太可能,毕竟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又在校门口,没有人贩子会这么猖狂。
“要不咱们先回去?”陆宣百无聊赖地捡了根儿木棍,在地上画着圈,“言喻那么大一个人,指定丢不了...”
陆宣的话还没说完,贺慈忽然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
周围人一脸懵逼地静了下来,看着贺慈迈开步子,朝着学校尽头的小巷子走过去。
那条巷子不算长,距离校门口也是几步的距离。
“咋了慈哥?”历泽明一头雾水的从门卫室拿了根儿铁棍跟了上来,“是不是有人挑事儿,吃老子一棍!”
“别跟过来。”贺慈说。
听着那道细小的声音,贺慈脚步越发轻地走了过去。
“言喻?”
贺慈收敛着语气,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消气。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可巷子里还是没有回应他的声音,甚至是越发安静了。
安静中,忽然传过来浅浅一道呜咽声。
贺慈听着那道静不可查地呼吸声,顿了片刻,“小黄?”
‘喵’!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小猫先是试探地从拐角处的地方伸出了个脑袋,见着对面的是贺慈,脑袋歪了歪,像是想起了那天言喻被赶出门的不好的场面,脚尖在地上点了点,犹犹豫豫地,半天不敢过去。
都说猫有灵性,半点不假,这会儿子明里暗里躲着他,像言喻一样,生怕被他嫌弃。
贺慈紧抿着唇。
提拉米苏却依旧在试探。
直到贺慈蹲下来,冲他伸出一只手,耐心道:“小黄,到我这里来。”
‘喵’。
是熟悉的喂奶的姿势!
提拉米苏风一样地窜了出来,围着贺慈转个不停,扯着他的裤脚把他往巷子里面拽,‘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明明已经跑得很快了,但贺慈依旧能看出来提拉米苏冲他跑过来的姿势,有些奇怪。
目光落在提拉米苏跛着的后腿上,贺慈眸色一顿,小黄后腿那里,应该是受伤了。
起身,他把小黄交到历泽明手里,提拉米苏受伤,言喻的处境一定不好,贺慈下颌紧绷着,不敢松懈,“送它去爱家宠物医院,记我账上。”
“我靠!”怀里抱着言喻的命根子,后腿还在流着血,后知后觉的历泽明动也不敢动,扭头冲身后几个人喊道:“言喻的猫,言喻的猫受伤了!”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言喻有多爱这只猫,他们都知道,哪怕是跟贺慈形同陌路,这只猫,他也没有过弃养的打算,现在这只猫受伤了,所以言喻呢?
“他奶奶的,这是哪个畜生干的!”赵轻轻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揽在怀里,“我去跟老蒋请个假!”
“那你去哪啊贺慈?”
陆宣看着贺慈急步在路边拦车的身影,赶忙跟了上去。
“你们在学校找他,”贺慈顿了顿,想起今天跟着言喻听到他的电话里言卫国的那些话,默默攥紧手,“我去医院。”
正是午饭时候,不少在家里吃饭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出现在了校门口。
看着这边一堆人聚在一块,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一眼瞅见人群里脸色沉的不像话的贺慈,哪里还敢逗留。
唯独许政一,矗在小餐馆门口跟电线杆一样,谁劝也不走。
他一脸遗憾地站在当初言喻请他吃面的小饭馆面前,一阵唏嘘。
“穆远,”许政一抬头,看着头顶的‘小贝壳’三个字,忍不住红了眼眶,似乎只要走进这家店,言喻还会像当初一样,甜甜的喊他大宝贝,“你说要是当初我真的喜欢他,该多好。”
站在他身后穆远嘴角的笑意淡淡,半真半假,附和他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就是我的错!”许政一恨恨道:“如果当初不是因为...”
他顿了顿,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穆远冷笑,对这人也没抱什么希望,许政一要真是个好人,当初也不会骗言喻,现在又为了当初那么一点好,又巴巴的上赶着贴人家。
说人家好骗,他自己也没多聪明。
“政一,”穆远从身后上来,背后圈住他,“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本来你们能够一直在一起的。”
许政一听着这些话,眉头紧紧皱着,默不作声地撇开他的手。
这事,能怪谁?
到头来不也是他的错?
“言喻!”
“言言!”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许政一被‘言喻’这两字喊的猛然回神,“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言喻?”
穆远一愣,他也听到了,而且这声音焦急的很,像是出了什么事。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许政一早已经没了身影,穆远眉头一皱,急忙跟了上去。
随手逮住从他身边经过的被陆宣喊来当劳动力的于影,许政一问,“言喻怎么了?”
“丢了丢了!”于影晦气地甩开他,恨不得再踹他一脚,“你这前男友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还没我这个准男友关心的多,还不快去找,再多喊点儿人一块找,对了,记得通知班主任!”
“怎么会丢!”许政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看他的,他那么大一个活人,丢了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一块去找!”
于影一脸烦躁,他从陆宣那里听了一嘴,像模像样儿的转述给许政一听,“还不是因为贺慈骗他转学,明明是给妹妹转,骗人骗得麻溜,这不给我准男友气着了!”
“不许你喊他准男友!”许政一一嗓子沾着唾沫飞到于影脸上。
于影一跺脚,抹脸骂道:“我日你大爷,你那口水...信不信我让陆宣打死你!”
话落,就追着他打了起来。
身后姗姗来迟的穆远恰好听到这句话,思索片刻,垂眸,忽然笑了起来。
随后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学长,他俩的误会似乎是因为贺慈转学哦,身为学生会长,转学这种事情,应该也是你负责的吧,你知道这件事吗?】
这消息发出去,他整个人都舒坦不少,轻微晃着手上的手机,无意间扯动了手上被那只蠢猫抓到的那道伤口,疼的穆远轻‘嘶’一声。
明明已经消过毒了,也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却偏偏一天天的不见好!
见着许政一过去,穆远眉头皱着,也跟上他的步子,缓步朝着那堆人走过去。
“贺班长,”穆远脸色焦急,“听说小喻不见了?”
“关你屁事,有空还是先还钱吧,别一天天挂嘴上没动静儿...”宋默一贯看他这人不顺眼了,钱是他拿的,好处他全捞了,合着言喻就是atm机呗,这逮着机会他不得狠狠骂两句。
穆远脸色微变,嘴唇张了张,“你何必这么说我呢,你明明知道,小喻根本就不是这种人,我知道你本意也不是这个意...”
穆远的话还没说完,倒是提拉米苏先不对劲了。
赵轻轻怀里的提拉米苏见到他,情绪似乎异常激烈,喵喵喵个不停,吓得赵轻轻还以为是自己压着它伤口了。
“慈哥!”赵轻轻神色慌张地像抱小孩一样抖了抖怀里的猫,“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去了,我送提拉米苏去医院,记得给我请个假!”
贺慈眸色阖黑,目光落在穆远包扎过的虎口处,微微眯起眼。
穆远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眸,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冲他挥挥自己受伤的手,“学长不用担心,就是在‘益嘉咖啡店’打工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盘子。”
贺慈收回目光,没再同他说话,转身上车,去了言喻电话里听到的那家医院。
几乎没有犹豫的,贺慈拨通那个他许久没有在打过的电话。
那边瞬间接通。
“我答应你。”贺慈看向窗外,语气凛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太好了!您早就应该答应和我们合作,不过我们恒一科技和您签订的是终身制的合同,我们需要随时了解您的想法和研发成果,您想清楚了吗?”
“我有条件。”贺慈垂眸,径直略过了他那句话,默认同意,“天源医院,改个化验结果,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对吗?”
是夜。
病房里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言喻倚靠在枕垫上,脑袋上包扎着的纱布,在额角透出一点猩红。
谁也没想到,言卫国会来学校门口抢人,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大堆饭盒,言喻看着那些十几块的,七八块的塑料制品,扯了扯嘴角。
一句不去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那些饭盒砸中了额角。
言卫国一贯看不得他这副嚣张的样子,手底下自然也没藏着力气。
温热的鲜血留下来的时候,言卫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言喻下意识拉开了猫包,丢在一边的地上,喊着让提拉米苏快跑。
却还是被气上头的言卫国踢了一脚。
言喻动了动额角,针刺一样的疼,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没什么力气,应该还在起着烧。胳膊肘被抽了不知道多少鲜血,青紫一片,应该是他们拿去化验的。
即使被人押着过来,他也谈不上多难过。
言喻想,那化验结果要是真的和他名义上的弟弟匹配了,也算是替原主还个这么多年的生养债,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碍着谁。
至少他还有...
言喻的想法戛然而止,红通通的鼻尖顿时堵塞的很,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他还有那么多朋友。
其实,他也十分想和贺慈做朋友,如果情侣没得做...每天和他吃一顿饭,一起洗个碗,都很好了。
言喻坐在阳台边上,透过四四方方的玻璃,看到外面的星空,点点斑驳,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和贺慈一起看过星星。
心脏砰砰的跳着,明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疯了。
拿出手机,却发现几十个的未接电话里,左下角的那条短信的提示更加明显。
言喻下意识把那一幕星空拍了下来,想发个矫情的朋友圈报平安,结果却不小心点进了相册旁边的短信里。
【林照:贺慈,个人信息不完善,我很难给你办理转学的相关手续,不是想尽快走吗?】
【林照:不好意思啊学弟,发错了,你和贺慈的手机号都是191打头的,你就当没看见吧,关于贺慈的消息记得保密哟。】
言喻看着那条消息,指尖也跟着发抖,心憋的疼,呼吸跟不上,心跳也跟不上,脑袋疼,崴了的脚腕疼,被抽血的地方更是蚁虫啃食一般的疼。
沉默了半晌,他默不作声地删掉那张星空照。
可能贺慈也不会担心,毕竟他对于贺慈来说,是个麻烦。
嘟嘟的手机震动声打碎了这片沉默。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调整了情绪,然后接通。
那边传来老爷子和奶奶吵架的声音,吵闹的病房里被这些话刺激着,一下子有了生机。
“都说你让你别打了,小喻该睡觉了这会儿!”
“我乖孙儿我打个电话怎么了!”
老爷子不服输的话在那边响了起来,言喻鼻尖一酸,一把抹掉眼泪,刚才的情绪莫名找到了泄洪口一般发泄了出来。
他强装着镇定地喊了声爷爷。
“诶!”老爷子听见言喻的声音,瞬间坐的板正,“爷爷在这边给你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这年头我跟你奶啊,攒了不少钱,你要是嫌这儿条件不好,咱就给你送出国,送那个什么美国,英国,咱也洋气洋气!”
言喻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绷不住。
“小喻啊,”那边传过来奶奶试探的声音,“是不是哭了?”
言喻晃着脑袋,原本倒是没多想哭,但是经不住奶奶这么一问,眼泪‘啪啪啪’地从脸上往下掉个不停。
“奶奶,”言喻隔着手机,不嫌羞地吸着鼻子哭,“我想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慈:老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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