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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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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坐在床边,感受着不断起伏的颠簸感。

她现在就在海上,而且显然在被带往南方。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求救,痛哭,惊慌。

而是思考到底内鬼是谁。

能够突破好几重的防御,给她的酒下安眠药的人,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身份。

而且她的守卫不至于大意到放一个陌生人大摇大摆的进来下毒。

那瓶酒是她从米兰一路带过来的,不仅是她当初亲手酿造的,在一路带往热那亚的时候也很少有人能碰到。

就算酒瓶里有药,她能够被这么快从城堡里带到外港一路送出,也绝对是有人在相互接应。

这个人是谁

她几乎闻不到多少清新的空气,这里连舷窗都没有,到处还散着一股腐烂的木头气味儿。

头顶上有动物扑腾的声音,以及若有若无的刺鼻臭味。

她被装在货船里,是在一批货物的掩护下被送走的。

列奥纳多恐怕要急疯了。

海蒂叹了口气,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她需要把这些问题想明白。

是德乔做的吗

她曾经是自己的贴身女仆,而且现在还担任秘书官,对自己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颇为清楚。

不是她。海蒂坐直了一些,缓缓松了一口气。

如果德乔是反叛者,她恐怕早就下手了,不至于一路拖到现在。

而且也不至于用这么有风险的手段那个姑娘与自己朝夕相伴,有一万种动手的法子。

马基雅维利米开朗基罗还是那些雇佣兵

答案并不清晰。

海蒂担忧着热那亚城的安危,担忧着她所有的朋友们。

比起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潜伏在朋友之间的敌人更为可怕。

这趟旅程颇为顺风顺水,一路上免不了颠簸和风浪。

她虽然有些晕船,但也过得还算好。

绑架她的人全都是生面孔,而且交谈的语言也混乱而难以察辨。

那些人不肯与她有任何接触,递酒和食物都是从门口的活动翻板里推进来,仿佛在喂养一头牲畜一般。

这颇有些像她当初被软禁在杜卡莱王宫里的日子,只是待遇糟糕了很多。

海蒂不声不响地等待了许多个时日,表现的驯服而又麻木。

她知道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船只总是要靠岸补给的,而她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想法子送信。

大概在第十六天的时候,船只终于停靠在了港口旁边。

纷乱的往来声和搬运货物的声音相互交织,犹如歌剧院门外散场的人群。

她等到了这个契机,在送餐者过来之前倒在了地上,装作疾病发作一般屏住了气息。

那男人显然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敲了敲门用异邦话大声地问了一句什么。

她保持着昏迷不醒的状态,不予以任何回应。

这水手忽然着急起来,在大声呼唤的同时匆匆跑远,似乎是叫人快点过来救治她。

厚重的铁索被摸索着打开,陈旧的锁扣在开合时有刺耳的摩擦声。

几个老妇人把她抬到了甲板上,唤医生来帮她诊治情况。

刺鼻的嗅盐被递到了鼻端,她咳嗽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看起来虚弱而又苍白。

这里是陌生的海港,而且似乎在比萨城的附近。

有女仆过来扶她坐起来,还有人试图端来热汤给她喝一点。

远处有个小男孩在利索地帮大人们跑着腿,不时还往她的方向瞧一眼。

过了一小会儿,远处有监察官过来核查海关文件,好些人手又往港口的方向涌了过去。

负责照看她的几个女仆忙碌地拿毛巾倒水,以及帮她找其他可以用到的药物。

小男孩悄悄凑了过来,用带着托斯卡纳地区的意大利语问道“您快死了吗”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海蒂注视着远处警惕的看守,保持着病弱的模样,小声问道“这艘船是去哪里”

“我不知道,听说是罗马那边。”小男孩观察着她的神情“他们说你该晒晒太阳。”

“确实如此。”海蒂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你是这船上的人吗。”

“是,也不是,他们每个人都和我很熟但我们家住在岸上。”男孩笑了起来“我父亲一直卖鱼和牡蛎给他们,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看来是上船帮忙卸货的。

海蒂微微侧头观察着其他人的视线,单手把自己的戒指和手镯褪了下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愣了一下,露出为难的表情,声音也变小了很多。

“他们都叫我索多玛。”

鸡奸者这是个什么名字

“不,这绝对不是你的名字,”海蒂注视着他的眼睛,把那串联着宝石的珠宝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孩子,你叫什么”

男孩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还是小声开口道“巴齐,夫人,我叫巴齐。”

“巴齐,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些力量好吗。”她放柔了声音道。

地中海式的长袖遮掩住她的手部动作,也没有人敢冒犯她的所有物。

绑架的主事者显然警告过这艘船的主人,没有人敢让她逃跑或者病死。

男孩试探着握住她的手,意识到她在递给自己什么东西。

“巴齐,好孩子,我需要拜托你做一些事情。”她只能赌这一次,如果失败了,她可能之后会遭遇更加严苛的对待。

如果只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强行想要跑过去,可能会直接被五大三粗的守卫扛回去。

而如果大声呼喊求救,这个港口的监察官也未必会认识热那亚的领主,反而相信她是个被关押的疯子。

挣扎的幅度越激烈,她越容易被禁锢住四肢,失去最后的一点点自由。

男孩似乎很少被这样尊重和重视,他有些慌张的听着她的叮嘱,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拜托你”她垂下了手,犹如重病的可怜女人“一定要把这枚银戒带给他。”

“你长得很像我的母亲。”男孩喃喃道“祝您能尽快康复。”

“索多玛索多玛你怎么还在这里凑热闹”女仆拎着水桶过来的时候,注意到那个老渔夫的儿子还在这里转悠,颇为粗鲁的把他拽到了另一边“不要随便和她说话懂吗”

男孩懦弱地点了点头,转身直接跑掉了。

海蒂注视着他一路跑回岸边,被那女仆搀扶着坐了起来。

“很抱歉这么晚才回来照顾您,”女仆遥遥的和看守点了点头,后者则换岗去旁边喝酒休息“我们没有找到能给您治疗晕船的药物真是抱歉。”

这艘渔船确实非常的小,而且那个带一张小木床的阴暗房间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海蒂任由她帮自己擦拭着手臂和脖颈,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们管这个男孩叫索多玛”

“他懦弱驯服的就像个娈童”旁边的守卫发出粗鲁的笑声,还对着酒瓶口做了个粗鲁的手势“就是路边的流浪汉要分开他的双腿,恐怕这孩子都不敢反抗一下子”

海蒂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接受这种低俗又腐朽的氛围。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孩童没有任何的敬畏心。

如果还能返回热那亚她绝对要改变这些事情。

“我们还有十天就快到达港口了,请您再隐忍一下。”另一个女仆终于端着热汤出现在她的面前,说话时有浓重的罗马口音“多少喝一点吧,等晚上我们出发的时候,也许您还能喝到新补给的桔汁。”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继续着漫长的等待。

那个男孩刚才告诉她,这艘船是去罗马的。

某些事情已经非常清晰了

波吉亚的人联合了内应,把她强行要带过去当做谈判的筹码。

她并不是相信老掉牙爱情故事的愚蠢姑娘,还真以为那个凯撒对她痴心一片苦苦等候。

能够在那种混乱环境中存活下来的人,哪怕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都绝不可以小觑。

等这一路从热那亚辗转到第勒尼安海的南部港口,再从港口一路行到罗马,三十四天一晃就过去了。

海蒂被人们带去了教皇所在的偌大宫殿里,在沐浴更衣之后再次被关押了起来。

亚历山大六世在罗马拥有无数的花园与府邸,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呆在哪里。

这位教皇拥有数不清的情妇与儿女,哪怕她在热那亚的时候都能听见相关的传闻他在三年前又娶了一个才十六岁的情妇,后者被称为教皇的荡妇与基督的新娘。

虽然按照历史进程,这位教皇本不应提前六年就靠金钱夺得教权,可当初由于美第奇家族的战争影响,上一位教皇在屡失领地以后狼狈下台,给了这胖子一个新的机会。

海蒂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也不断试图探听一些信息。

她深知这些人的残忍,不敢贸然的往外递信或者发信号。

护卫们守口如瓶,女仆也不肯与她交流而她既见不到教皇,也见不到凯撒。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到底又发生了一些什么

在第四天的下午,当海蒂第六遍看窗下巡逻者的行动轨迹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你是谁”

她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皮肤苍白的小女孩站在那里,一脸的警惕与不信任。

“我是一位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她注视着她脸庞的轮廓,忽然开口道“你是波吉亚的妹妹,对吗”

“卢克雷齐娅。”小女孩往前走了一步,依旧盯着她道“你把我哥哥带到哪里去了”

“我并没有见到过他。”海蒂放缓了语气,引导着她说出更多的内容“你很想念他吗”

似乎在提起波吉亚的时候,卢克雷齐娅才会露出柔和的表情。

她快速地点了点头,闷闷道“以前都是哥哥陪我睡着的。”

海蒂观察着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再次问道“他离开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小女孩低头道“他明明说四月就会回来的。”

这个往返的时间只够去一趟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

海蒂原本想再问些什么,忽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凯撒和教皇显然是这场绑架的主使,而且把时间都掐的极准

他们在这个时间段里没有等自己过来,而是直接去佛罗伦萨讨价还价,显然是打算把她当做这场政治博弈的筹码,显然是早就多方面都打点好了关系

她如今的存在,既是美第奇家族的核心成员,同时也是西北领主

罗马被三国压榨合围又策反失败,如今是在拼死一搏吗

更核心的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一切会进行的这么顺畅

她脸色苍白了许多,手指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本人的利益是和美第奇家族完全绑定的,洛伦佐根本不存在背刺她的任何可能。

只要她在一天,美第奇的生意都会不断扩张发展,更多的药物也将荫庇他们的子女。

可是洛伦佐身边还有一个克希马

是谁知道她的婚期和位置,谁可以帮忙安排帮手和厨子

她无条件地信任着美第奇家族给予的助力,可如果这个人从中作梗,他可以遥遥隔着千里之外去影响整件事情的走向

当初放手卢卡城的时候,美第奇家族那边就支援了许多厨师与仆从,她虽然把那些雇佣军遣回了原处,却留下了那些来自旧宫的侍者

雇佣军团的极速扩张让各种繁琐事务负担不断加重,哪怕是清理马厩的人手都完全不够。

后来从卢卡城一度北上打到热那亚城的时候,美第奇的援助与问候也如影随形。

海蒂忽然感觉冷汗将她的背部浸透,连喉头都好像被扼住了一般,现在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克希马可以接触印章还有书房,而且全程都与德乔有各种往来。

他们早已信任了洛伦佐的这个下属,很多事上根本不会有怀疑。

而那一次,他们即将出城离开佛罗伦萨的时候,也是他佯装催促的跑过来,再用一大段话拖延时间,好让凯撒波吉亚过来堵路。

他难道和波吉亚家族早就是一伙的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海蒂不断地深呼吸着,连眼神都有些失焦。

最危险的是,洛伦佐还在他的身边。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这个副官真的被无孔不入的西班牙金币贿赂个彻底,洛伦佐也可能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况里

她现在没有任何方法传递消息更没办法逃出这里。

从六楼往下跳,哪怕没有巡逻者也会摔个粉身碎骨

“你怎么不说话了”小女孩阴沉了脸色道“他们说你是我哥哥的新娘,是这样吗”

“不是。”海蒂否定道“我已经有要盟誓的人了。”

如果不是你哥哥被你父亲当做棋子和挡箭牌,我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真的”那女孩皱眉看着她道“可她们在布置婚礼的现场,而且还在讨论给你打扮成什么样才好。”

“孩子”

“不要叫我孩子。”卢克雷齐娅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盯在她的身上“哥哥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你不配碰他。”

海蒂忍住对这个小女孩翻白眼的冲动,起身想要去找别的线索。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声音颇为熟悉“卢克雷齐娅。”

十三岁的凯撒站在门口,笑着向她张开了怀抱“到哥哥这里来。”

“哥哥”小女孩瞬间变了脸色,转身时已经又回到那一副天真浪漫的状态,奔跑着就扑到了他的怀中“哥哥我好想你这几天我根本睡不着觉。”

海蒂对这儿童剧一般的情节完全不感兴趣,她转身再次去看楼下巡逻兵徘徊的路径,试图从周边的房舍里找到一条逃跑的路线。

希望她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实在不行让法比奥给她安个假肢。

那对兄妹黏糊够了之后,小姑娘才依依不舍的被侍女们接走,带去了别的地方。

而海蒂不曾回头看他们一眼,大脑还在飞速的运转。

她完全不能相信克希马是反叛者,也许这些事情都是她猜错了,也许还有其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海德维希小姐。”凯撒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她转过身来看向他,笑容有些嘲讽“今天打算念情诗还是送玫瑰,嗯”

“看来你并不喜欢我的那副样子。”凯撒坐了下来,神情颇为玩世不恭“说吧,婚礼想穿金色还是红色”

“和你”海蒂笑了起来“罗马教廷已经孤注一掷到这种地步了吗”

“确实如此。”凯撒扬起了眉毛“你知道洛伦佐先生是怎么说的吗”

她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绷紧了几秒钟。

她不希望听见他的死讯,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死。

“当时,我们要求热内亚和佛罗伦萨足够的庇护,以及出动军队惩戒叛逆的那不勒斯。”凯撒双手交叉,从神情到姿态都完全如同一个成年人“而且我们告诉他,你就在罗马。”

这个威胁足够直接,也足够无法忽视。

海蒂深呼吸了一口气,等着他宣判结果。

“这位领主的原话是,她的死活与我无关。”他嘲弄道“我当初还以为他很喜欢你。”

海蒂在这一刻,心里的石头完全落下地来。

这是足够稳妥的状态。

如果他表现出对筹码的漠不关心,她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而如果他表现出半分的在意,罗马人都会趁火打劫,提出越来越多得寸进尺的要求。

“这位先生似乎并不在意您的处境,哪怕你被送去做军妓也没有什么。”凯撒把玩着自己的匕首,抬眸笑着看她“我可舍不得。”

他坐直了身体,又扮演出那深情款款的少年情态“我找了你这么久,怎么会再放开你呢。”

海蒂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道“这是你唯一能够得到父亲重视的机会,对吗。”

凯撒怔了一下,掌心握紧了匕首。

“得不到父亲的重视,你就没办法保护卢克雷齐娅。”

“再过几年,她就会被当做政治婚姻的交易品,如同你无数个姐姐那样嫁到各个公国里去,对吗”

“你最好学会沉默。”他冷声道“这些都与你无关。”

“那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她反问道。

凯撒铁青着脸色站了起来,先前那副虚情假意的模样也崩了个彻底。

“你根本不懂我们一家人的处境。”

那个所谓的教皇,站在权力最顶峰的男人,他有十几院的情妇,几十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而他和他的妹妹,根本没有半分选择的余地。

当年想要讨一口饭吃,想要被佣人们善待一天,每次都可能要付出颇为耻辱的代价。

他牺牲掉自己的婚姻,甚至不惜向这个比他大十四岁的女人求爱,被那称之为父亲的人当做棋子一般驱使

“凯撒波吉亚。”海蒂坐在窗旁,淡淡开口道“你的这些小心思,你父亲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了许多。

“你觉得,这一场又一场闹剧,到底是你在算计他,还是他在算计你”

“不”

“出让你这一个儿子,他可以继续向罗马和热那亚变着法子勒索讨要,这完全是毫无成本的好处。”

“而你,”她扬起了嘲讽的笑容,语气冷淡而平静“想要从他那里讨得半分好处,完全是痴心妄想。”

凯撒露出被激怒的表情,猛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都扬高了不少“你有什么资格来讨论这些话”

“年轻人。”海蒂直视着他高高举起的匕首,没有半分的畏惧“你现在对我动手,只会损失更多。”

凯撒咬紧了牙关,握着匕首迟迟没有落下。

“我无心关注你和你妹妹之间的事情,但记住最基本的一点。”她露出怜悯的表情“在权力面前,人们毫无感情可言。”

不管他是不是教皇的亲生儿子,不管他和他妹妹将来的身世和身份会如何只要亚历山大六世足够贪婪,他们就都注定成为牺牲品。

“哐当。”

匕首掉到了地上,发出闷钝的响声。

少年后退了几步,露出绝望的笑容“你想对我说什么让我去一刀杀了我的父亲然后把你放走”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在这件事上给予父亲足够多的配合,他就会慢慢的重用自己,然后自己就有机会去保护卢克雷齐娅。

联合内线掳走她也好,逼迫佛罗伦萨给予军力援助也好,这一切都是为了显示他对罗马教廷足够的忠心。

可是这个美第奇她居然说,这一切都只是他父亲一个人做的局。

他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是。

“我告诉你这些本质,是为了让你能够清醒过来。”海蒂扫了一眼地上的匕首,不紧不慢道“而且这场婚礼,是可以被阻止的。”

“阻止了又怎样”凯撒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怒意“你依旧是俘虏,我依旧是可笑的私生子,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

海蒂忽然笑了起来。

“不,你又错了。”

她轻声开口道。

“你可以逃离这些。”

“逃离逃离我的父亲还是波吉亚的这个姓氏”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逃离你的命运。”淡蓝色的眸子在日光下泛着明光,洞察平静亦如往昔“你可以带着你的妹妹,脱离这整个家庭。”

海蒂没有再多解释一句话。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再多煽动一句,都可能让这个摇摆不定的年轻人陷入更加混乱的状态。

凯撒直接骂了句脏话摔门而去,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在刚才的对话里,海蒂一直都在保留自己的观念,在不着痕迹地对他进行引导和控制。

这是现代社会最常见的话术之一,至少米高梅公司的某些人很擅长这种事情。

警告,动摇,质问,挑拨。

影视公司也好,记者审问也好。

过去的职业经历,已经教会了她足够的技巧

不要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要把他带进自己架设的语境里,用自己的语境来影响他的预期认知。

海蒂根本不知道亚历山大六世到底清醒还是糊涂,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打算怎么培养这个小男孩。

可是此时此刻,她要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见到列奥纳多,能够活着把所有消息传出去,就必须做这样危险又有力的动作

直接动摇他内心中最笃信的事情,让他对一切都产生恐惧和怀疑。

记者确实是很讨厌的东西。

他们精于构造一个又一个言语陷阱,只要踩空就可以再被炮制出新的丑闻。

海蒂知道自己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再见到他恐怕就直接是婚礼的时候,刚才索性动用所有的话术技巧,在他的潜意识里种下最深刻的信息

你的父亲是不可信任的。

你和你的妹妹都在被利用。

你只有拖延婚礼时间才能尽快逃离这个困境。

历史中传言他和卢克雷齐娅有一段旷世惊人的不伦之恋,后者更是在父亲的指示下嫁了两三次,沦为权力和政治交易的牺牲品。

而海蒂对这段传闻的真伪完全不感兴趣。

在一个群交都不是什么新鲜事的混乱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们,耳濡目染和经历的事情,不比一个政客见证过的黑暗要少多少。

她现在更关心的事情,是如何更加不着痕迹地撬动这年轻人的脑子,在确认足够多的必要信息以后想法子离开这里。

现在唯一能知道的信息,就是还有四天就要举行婚礼,而且教皇也已经返回罗马了。

她完全不想见到那老色鬼,哪怕一次。

哪怕她刚才足够巧舌如簧,那凯撒都保持着警惕,没有暴露太多的消息给她。

热那亚现在到底怎么样,陷入混乱状态了吗

罗马和周边三国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洛伦佐还活着吗他发现内鬼了没有

窗外日升又渐渐日落,摆在餐桌上的精美食物她完全没有动过。

一连两天,海蒂始终坐在窗旁,没有半点食欲。

凯撒曾经来过,在她背后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宫廷里渐渐传来消息,说是新郎生病发烧不止,婚期需要往后推延些日子。

在夜幕来临的时候,又一位女佣走到了她的身边。

“请用些东西吧。”那人粗鲁道。

“不。”她冷淡道。

下一秒,一件女仆的制服就被扔到了她的怀里。

“最好快一点。”列奥纳多挤了挤眼睛,用宽大的裙摆挡住了她的身影“等会不要说话,跟着我低头往这边走。”

海蒂猛地抬起头来,攥紧了那件衣服简直说不出话来。

列奥纳多

他把所有的胡茬都剃了个干干净净,而且微卷的长发也如罗马人一般披落在两侧,脸上似乎还沾了些妆容。

“换衣服。”他嘱咐道。

海蒂迅速的往后看了一眼,发觉连门都已经被关上了。

现在正是换岗的黄昏时刻,而他借口要帮她洗澡更衣,把另一个女仆也支去打热水了。

她不多犹豫,背对着他脱掉了繁复的长裙。

蝶翼一般的背伴随着衣物的脱落裸露出来,姣好的腰线与起伏的曲线都完美的如同被天神祝福过一般。

列奥纳多原本强行别过头保持绅士,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浅浅的腰窝让人想要亲吻抚摸,修长的双腿带着亵渎般的美感。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帮她把脱下来的衣服藏到床底。

当初到底是哪个蠢货说自己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的

“我们怎么离开这里”海蒂压低声音转过身来,伸手指了指窗外“这里可有六楼。”

“从这里。”达芬奇指了指他推进来的、用盛放食物和换洗衣物的双排置物车“记得把自己抱紧一点。”

得亏她节食了这么多天。

海蒂抱着膝盖缩了进去,躺在原本应该放置衣物的狭小空间里。

她简直要被压成一个罐头了。

干净的亚麻长布落了两层下来,把她的轮廓完全遮挡。

达芬奇扶了一下裙摆,又把车子推了出去。

他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忽然被守卫叫住了。

“嘿”那男人低笑着凑了过来“拉瓦尔那个扫兴的老娘们终于走了,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姑娘”

真正的漂亮姑娘把自己抱成了一只螃蟹,在桌子底下一声不吭。

灯光下,这褐发褐眸的美人看着皮肤白皙又眸带薄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的气息。

高挑又瘦削,一看就是个好上手的货。

守卫见他不答,只当他是害羞了,上前捏了捏他的屁股。

“午夜记得去谷仓等我,小美人。”

旁边的守卫目不斜视,假装无事发生。

等这车一路推到了安全位置,列奥纳多才把她拉了出来。

他们在夜色中不需要任何交流与沟通,都如同训练有素的女仆般匆匆低头行路。

这些天海蒂都被关在房间里哪都不去,连守卫都不曾注意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一路上偶尔有其他守卫路过,甚至还会与列奥纳多打个招呼。

而他居然记得他们的名字,表现的自然而又友好。

海蒂也会跟着停下来微笑点头,让自己的面庞隐藏在阴影里。

这恐怕被捏过不止一次屁股。

直到他们从庭院的角门里出去,又避开街道两侧的巡逻兵和查夜官,才终于拐过街角跳上等候多时的马车。

海蒂紧张的全程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握紧他的手甚至想屏住所有的气息。

马车从一个偏僻的小巷里穿插而过,停在了古城墙的狗洞旁。

泥土有被新挖掘的湿润气息,还夹杂着好些青草的味道。

海蒂不顾浑身都沾上泥泞,用最快的速度从蛛网和尘泥中爬了出去,而列奥纳多也很快的跟了出来。

他们在黑夜的森林中狂奔,很快又跳上了另一辆马车,开始一路向北驶去。

直到确认后方没有任何追兵了,海蒂才终于开口说话。

“这两个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列奥纳多握紧了她的手,侧身给了她一个足够绵长和温暖的吻“我来接你回家。”

话音未落,他们的背后忽然传来了沉闷的响声。

这响声一下连着又一下,连大地都在为之震颤。

就如同沉闷的春雷突然降临了一般。

似乎有人在尖叫呼嚎,地面也有微微的震动,可由于距离不断拉长的缘故,连声音都并不算清晰。

还有沉闷的重物在轰然倒地,砖石如骤雨一般砸落到地面上。

海蒂猛地回头,发觉罗马城陷在了火光之中。

她惊愕的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这遥远的一切。

爆炸还在不断发生天空中犹如有巨龙在翻滚着挣扎一般,不断地有火焰在窜动跳跃。

“列奥,你”

男人没有回头,只再次淡淡开口。

“我炸掉了罗马教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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