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堂也是做惯操刀杀生营生的人,胆气一向雄豪,虽然这驯鼠人说的离奇,他仍旧并不在意,笑道:“既是你伤人在先,老逃避也不是办法,还是向人家道个歉,给点补偿,争取将这恩怨化开来吧!”
那驯鼠人又面色一苦道:“他追了我数年,期间我向他道歉无数次了,也愿意做出补偿,要是能化解,早就化解了,那梨园的主不单单是要补偿,他是要泄心头之恨,要我的命!”
“而且此人自从瞎了一只眼之后,性格大变,变得偏执无比,不但执意要我的性命,就连帮助我的人,都会受到株连,而且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了一些梨园秘术,使用起来诡异惊人,凡与我亲近者,无不受其残害,今日恩公救我与危难,还伤了他的宝贝墨玉玲珑,以他的性格,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李展堂一听,也觉得这梨园的主子有点太过了,当下嘿嘿一笑道:“你怕他那是你心中有愧与他,我还怕他不成,他不与我为难也就算了,他要想对我动手脚,我让他出不了李家围。”
那驯鼠人急忙说道:“恩公千万不要与他做义气之争,此人手段极为诡辣,之前我有三两好友,也是自恃手段,结果都吃了大亏,两个残疾,终生不起,一人甚至都没挺过去,直接丢了性命,要不是我不是他对手,早就找他决一生死去了,此番恩公救了我,只怕也难免祸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让恩公为我蒙灾,我这就去寻些帮手来,在我离开这段时间之内,如有异常,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一边说话,那驯鼠人一边伸手拿出一根钢针来,戳破中指,滴了滴血在李展堂手中的小白鼠口中,那灵鼠血一入口,顿时双目之中红光一闪。
那小白鼠双目之中,红光一闪即逝,在李展堂的手掌中,显得更加精神了起来,顺着李展堂的手臂,哧溜溜爬到了肩头上,对着李展堂的耳朵叽叽直叫。
那驯鼠人随即说道:“我离开之时,这灵鼠自会护你,奈何灵鼠体小力弱,只能起到示警的作用,所以灵鼠一有异动,恩公千万小心。我此番前去寻友人来助,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必定归来。”
一句话说完,那驯鼠人转身就走,走得几步,又站定身形,转头看了一眼在李展堂肩头上的小白鼠,又说道:“恩公,家中如有养狗,千万要拴起来,别让狗拿了灵鼠。”
李展堂见他说的严重,心中已经泛起了嘀咕,自然决定按驯鼠人所交代行事,一听到驯鼠人提醒,立即就一点头道:“你要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自古以来,狗拿耗子,我家中还真养有一条大狼狗,正宗狼犬,有半人高,七十多斤,平日里我总是以生肉喂食,性情十分凶悍,外人靠近它,一定会受到攻击,正常都是用大拇指粗的铁链子拴起来的,家中无人之时,才放开锁在院子里看家护院,我一回去,就给拴起来,你放心好了。”
那驯鼠人一点头,转身离去,上了公路,搭上汽车,绝尘而去。
李展堂在李家围做了二三十年杀猪卖肉的营生,自然养成了一股凶煞之气,虽然被驯鼠人一番说辞弄的心里有点发毛,却也并不觉得惧怕,驯鼠人一走,他就将小白鼠往口袋里一揣,直接回到了肉铺。
那小白鼠甚是乖巧,李展堂卖了一上午的肉,那小白鼠就在李展堂的口袋里一动不动,一直等到猪肉卖完了,才从李展堂的口袋里钻了出来,李展堂两个徒弟一见,也是一乐,问李展堂这小白鼠哪来的,李展堂就将事情一说,两个徒弟本是年轻人,更是不信这些,当下师徒三将肉案收拾了,就回家了。
李展堂常年杀猪卖肉,确实赚了不少,前后两进的大院子,后面三层四间的楼房,前面一排四间的平方,前面还有大门楼子,两扇朱漆大铁门,屠宰场就在院子里,在李家围,也是数得着的人家,唯一一点美中不足,就是没有个看家守户的人。
所以平日李展堂一出肉案的时候,都是将大狼狗放开在家看家护院的,那大狼狗日日以生肉为食,甚是凶悍,普通人还真不敢靠近。只是今日有点反常,往日爷三个一回来,离老远,那大狼狗就开始扑腾大铁门了,可今天门都开了,也没见那大狼狗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小白鼠哧溜一下钻了出来,叽叽叫个不停,接连叫了十来声,又哧溜一下钻进了李展堂的口袋,在口袋里簌簌发抖。
李展堂并没有多想,只当是那小白鼠嗅到了家中大狼狗的味道,心生恐惧罢了,就惦记着要将大狼狗拴起来,免得伤了小白鼠,当下吆喝了两声,仍旧毫无动静,不由得好奇,就到了里进院子,抬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家中那条大狼狗被直挺挺的挂在猪肉钩子上,大铁钩子刺穿了大狼狗的脖子,直接从大狼狗的后颈处穿了出来,舌头伸出口齿外面好长,原先一双凶目,已经没有了光泽,显然是救不活了,血顺着脖子下的皮毛往下淋,将整个肚皮都染成血色,地面上更是血迹斑斑,而且血液尚未凝固,应该是刚死没一会儿。
这大狼狗跟随李展堂多年,虽然对外人凶悍,但甚是听李展堂的话,李展堂出门卖肉,只要交代一句,就仿佛能听懂一样,就算铁钩子上挂有生肉,也绝对不会蹿上去吞咬的,李展堂毕竟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物,一见这般景象,就知道那驯鼠人说的是真了的,他那对头,当真对自己下手了。
刚想到这里,李展堂的大徒弟也惊呼了起来:“师父,快来看看,圈里三头猪全都死了。”
李展堂一听徒弟喊叫,心更是往下一沉,杀狗还情有可原,毕竟如果有人潜进来的话,家中大狼狗是会攻击对方的,将猪都弄死了,却不明白是几个意思?
他来没走到猪圈,小徒弟又喊叫了起来:“师父,咱家的鸡鸭鹅全都死了,谁这么缺德,将这些扁毛畜牲全都弄死了,还摆的整整齐齐的。”
李展堂心头又是一惊,陡然想起自己的师父曾经说过一件事,说以前的老三百六十行,实际上只有七十二行,七十二行里又各分数个小行当,衍生成了三百六十行,在这七十二行里,有一个大行叫暗青子,现在话说就是杀手,由于大部分杀手都是暗杀,后来这暗青子就成了暗器的代名词,实际上,暗青子是一大行当的名。
这暗青子分十八楼,可不是真的十八层楼房,而是十八个杀人的级别,每五楼为一个阶层,最高三楼各自为一阶层,具体怎么划分的不清楚,但其中有一种说法,叫鸡犬不留。
这个怎么解释呢?就是杀手在取人性命之前,会先将对方家中的所有活的牲畜全部杀光杀尽,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然后一个一个的杀仇家的亲人子嗣,将正主儿留在最后,正主儿眼见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惨死,却无能为力,心中悲愤可想而知,说白了,就是从心里上摧毁对手的一个策略。
当然,这种手法过于残忍了一点,且不说江湖有规矩,祸不及家人,鸡犬只不过畜生,与人类的仇恨有何关系,所以比较为人所不齿,到了民国后期,这些手段就逐渐没人用了,新中国成立之后,法律逐渐健全,杀手整个行当都转入了地下,几乎销声匿迹,随着火器的盛行,更没有人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都是一枪崩了拉倒,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上这种事情。
一想到这里,李展堂立即将两个徒弟叫到了近前,干什么呢?让他们先各自回家,等他的话,为什么让两个徒弟离开呢?李展堂心中明白,真要是遇上了暗青子行当里的好手,这两个徒弟留下来也是个死,他死无所谓,两个徒弟还年轻,所以他也没说是什么事,就说是家中遭了贼,弄死了这些畜生,还没来及弄走,自己等爷三就回来了。
两个徒弟年轻,也不懂这些,一听说遭贼了,立马就要报警,被李展堂制止了,李展堂清楚,死了几个畜生,警方不会重视的,无非也认为是遭了贼,自己要说出此事是因为一个老鼠而起,说不定还不会嘲笑一顿,还不如自己解决,两个徒弟见李展堂不许报警,还前后院子翻了一遍,确定没人了,才离开了各自回家,临走还一人带了一只死鸡。
两个侄子一出门,那小白鼠就哧溜一下钻了出来,又对着李展堂叽叽直叫,李展堂这回上心了,知道这小白鼠极具灵性,对着自己叫唤,就是示警,那小白鼠叫唤两声,忽然簌簌发抖了起来,一下钻进了口袋,连头都不敢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