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穿越到书中已经大半年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比她前半生加起来还要曲折。
当然了,当初在现实世界里她也没少经历各种奇葩甲方,以及因看网文小说而莫名猝死这种找不到地方喊冤的事也让她遇着了。
可这些事细细想来,也都是有逻辑寻的,怎么到了这里就觉得很多事情没有逻辑可寻了呢?
不是说生活才是那个不会跟你讲逻辑的,编故事还要有个基本逻辑吗?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事并没有真正的逻辑可言呢?
哪家公主不是撒着欢儿地过日子啊,为什么自己要做点事就这么难呢?
要说自己没头没脸那也不对啊,难道大越最有权势的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丽皇贵妃也没头没脸吗?
难道未来灭掉大越的苏清墨也没头没脸吗?当然他现在的头脸是比不过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但是他未来可期啊,而且还是男主,怎么就不能给自己开个超级大挂呢?
好像也开了的,只是这挂似乎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设想的那般顺利。
唉,看来亲儿子也不不一定管用啊,暗中偷窥自己的那个作者呢?
似乎又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她忙什么去了?也不管管这里的吗?
我的男二啊,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连背景墙都不算了,几乎就是一个符号了,若不是真实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谁还记得这个温润敦厚、胸无大志又相貌平平的男子呢?
对了,他已经好几天没给自己写信了,前方战事有变?还是倪天恩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说起倪天恩,袁华不知道这个凭空出现的人物到底算什么?
很显然他不是男二,就算这么多事都是他弄出来的,就算他在推动剧情的过程中作用强大,可他也不是男二。
既然不是男二,作者留着他的目的就算为了难为自己吗?
反正一定要自己完不成嫁给男二的这个小目标,不管是苏清墨还是倪天恩,总之就是为了折磨自己吗?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要那么好奇了,要不是自己作死,怎么可能遇到这么强劲的一个对手?
袁华心中已将倪天恩当做对手了,哪怕过去二人也算队友,不过在他前往都城逼婚的时候,袁华已经没办法将他当成朋友了。
哪儿有朋友会将自己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现在更甚,还出兵攻打大越,你这是嫌我日子过得太顺利了啊。
唉,古时候真是麻烦,就算是公主也很麻烦啊,看起来任性妄为,实际上哪里来的任性妄为?
现实世界里自己身为一个画图的社畜,好歹还是有些人身自由的,如果放弃了结婚生子这两项任务,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的啊。
如果是现实里,这个季节公司应该会组织一些团建活动吧,再不济也会出去烧烤、游船、喝啤酒,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到这儿可好,名为公主,一天天忙得像条狗一样,看着手里大把的银钱,可这些银钱是自己的吗?
自己不是在挣钱,只是银钱的搬运工。
大越于支一开战,哪怕自己能从中获得一些好处,所有赚取的银钱都将以另一种形式帮自己离开这里。
能量守恒原则在这里也是说得通的,我以大越公主身份挣的钱,终究是要还给大越的。
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来,走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带不走。
这样也好,好在自己并没有真正经历什么可怕的事件,比如冷清月的遭遇。
对了,冷清月真的不再出现了吗?这又是另一件古怪的事。
还别说,袁华真有些想念那个时不时呵斥甚至辱骂自己的刁蛮公主,这才是公主真正的模样啊。
说真的,别说真正的冷清月了,就是乐阳、昌平这几个公主,能够活得如此嚣张又简单的,还挺让人羡慕的。
其实能干或者聪慧甚至懂事,也未见得是什么好词儿。
像昌平、乐阳这几个,嚣张任性惯了,又没有人逼迫她们,表面上看起来比不得自己受宠。
天地良心啊,如果自己能够过这种嚣张的米虫生活,那才是幸福之至呢。
对了,乐阳、昌平到夜光宫找了自己好几次,说是具体商量一下海选的时候如何登场才能够显得更亲民些。
还说对袁华的海选规则有些建议,这种人生多好呢?
若是自己放弃抵抗了躺平任嘲,能不能过昌平、乐阳这样的生活?
让我当一条米虫吧,这个世界太不讲道理了,公主都不能为所欲为,好惨的。
袁华两眼发直地想了一箩筐,心思早就从推恩令想到了如何当米虫上了。
六月、蝶影跟她面对面,看她眼睛都直了,还以为被六月说出的话震住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开口,眼睛还是直的,明白了,到这时候了,这位姑奶奶还有心思想别的呢。
宝婵从蝶影的脸上看出些异常,一转头,自家公主眼睛还直着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宝婵又拧了袁华一把,反正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也不用掩饰什么。
袁华被这一把终于拧回神了,对啊,推恩令推恩令,我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想要回到现实,就得按照剧情找回一点主动权。
我是公主,就算我被牵制得再厉害,我还是有些特权的。
“六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就算你以草原六部之一符野国的彩霞公主之名参加推恩令,只怕这事也不会好转,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六月点头,“从来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非常时期想要逼四大家族跟大越同舟共济,单单还是靠皇族的口头承诺,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世家大阀的心思很明显,这是你大越的江山,你若是能抗得过去,那咱们还是君君臣臣。大越若是垮在师父的铁蹄之下,我相信都城多少达官贵人会立刻改弦易辙,从前如何对大越皇上歌功颂德,如今也一样会对我师父歌功颂德。”
宝婵自然也想明白这一层了,默默低下头不说话。
六月叹了口气,显然她心中对倪天恩的决定还是有些不赞成的。
五十万大军南下,三五个月就能踏平大越建立于支帝国的事,为什么还要心慈手软呢?
在她心中,事情其实远远不用绕这么多弯,就算喜欢清月公主,大军压到都城之时,直接喊话冷氏皇族,交出清月公主保你们冷氏一族享受退位皇族的待遇。
这不就行了,仁至义尽又有效。
可倪天恩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哪怕这个道理是想获得清月公主的欢心。
六月深深地看向袁华,论容貌,袁华并不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就算丽皇贵妃丽色无双,袁华这张脸也实在太像皇上了,特别是眉眼,英气过重而柔美不足。
论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虽然六月曾听闻中秋盛宴上清月公主一舞名动四方,不过这“一舞动四方”水分太大了,信不得。
心思机巧方面,确实有出众之处。搬移金钩殿一事,也不知道这公主是如何想出的法子。
若是有经年累月经验的工匠想出这法子,倒也说得过去,她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是如何想到的?
至于知识产权认定部这个点子,确实是精妙。
唉,师父应当是喜欢她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吧?确实是跟普通公主大不相同。
只是,这样的女子,能够当得起于支国的王后吗?
六月也跟着发散思维起来,蝶影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她的脚背。
六月立刻清醒过来,师父雄才伟略,他认定的事一定是有道理的。
既然说了要帮清月公主做成推恩令一事,便是再如何想不明白,也得先将这事了结了再问师父。
“公主,我师父对你一向都有情有义,推恩令一事......说实话,六月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师父有密令,这事须得配合公主完成。”
袁华点点头,她相信六月说的是实话。
以符野国公主的身份参加推恩令,其实对倪天恩并没有什么好处的,对六月来说纯属多此一举。
一个即将被灭国的亡国公主,花那么多心思做什么,简单粗暴一点就是最直接的了。
不过,也是倪天恩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袁华还能慢吞吞想怎么挣钱、怎么做一个权倾朝野的公主,若是真像六月所想的那么简单粗暴,袁华一定毫不犹豫地向皇后请旨赐婚了。
丽皇贵妃算什么啊,自己赶紧溜走保命最划算呢。
“公主,想必你也知道娥眉春在大越意味着什么,便是你母妃丽皇贵妃也得不到的娥眉春,为何会在六月手中。娥眉春仅仅只是附庸风雅凸显地位的春茶吗?”
袁华暗暗叹了口气,倪天恩到底在谋划什么,袁华根本不相信一个志在天下的人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江山。
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听听就行了,千万别以为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至少苏清墨和倪天恩这两个男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那种。
“嗯,娥眉春一出,都城到底有多少世家怀有二心,其实已经清清楚楚了。”
“是啊,公主既然知道这一点,便该知道师父为了公主,实在牺牲良多。”
袁华脸上堆着浅浅的笑意,她可不相信倪天恩或者苏清墨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牺牲?苏清墨都知道,舍得舍得,要有舍才有得。
倪天恩帮助自己完成推恩令一事,哪里可能真是牺牲?
虽然不知道他有何企图,但绝不可能像六月所说的这般无私。
“天恩公子对推恩令一事有何建议?”
六月将冷透了的娥眉春举了起来,“莫说是公主,师父也对这种首鼠两端的墙头草颇为不齿的。公主,你的目的不过是借由推恩令赚一笔钱,说到底这终归是件好事。银钱在四大家族手中,终究会一直在他们手中。大越治下在他们手中......”
说到这里,六月特意抬头看了看袁华,话里的意思相当明确了。
袁华也不是太蠢,怎么不知道六月的意思,怎么不知道倪天恩的意思。
世家大阀太在乎家族利益,绝不会跟任何一个皇朝同生共死,大越是,于支也是。
人人皆以为权势更重要,以为商贾之家必定天然低人一等。
实际上并不完全如此,尤其是当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候,比权势更重要的,是握在手中的银钱。
想想大明王朝最后是如何覆灭的?
崇祯皇帝算勤政节俭的吧?虽然当皇帝能力如何是见仁见智,但是他还真比头先好几个皇帝勤劳多了,据说多次累得吐血,据说黄袍下面的衣裳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为啥啊?
皇上不是万人之上吗?怎么就能过得这么憋屈?
因为皇上穷啊,国库里没银子,拿什么跟人家打?或者被人家打?
就算你想军士们给你拼命,那也得让人衣食无忧草肥马壮吧?
这些是什么?是银钱啊。
要不怎么说,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呢?
没钱,没钱你还打什么仗?干干脆脆投降好了。
倪天恩为什么肯帮袁华完成推恩令一事,别的袁华不知道,也猜不出来,至少雁过拔毛这事他是相当顺手的。
救个人都要顺手拿人家玉牌的人,你会相信他做事没什么企图?
袁华喜欢银钱他是知道的,这些银钱与其放在世家大阀手中,还不如想了办法让袁华搜刮干净呢。
以袁华滑不留手的性格,她会不会将搜刮来的银钱都用在大越防备上?
肯定不可能啊,若是她真想为大越鞠躬尽瘁,哪儿会这么薅大越的羊毛?
以她的性子,多半是自己建个小金库了。
将银钱囤在大越公主手中,这就相当于将无数只小羊身上的羊毛都聚集到一只大羊身上了。
至于以后想如何对付这只大羊,那就得看这大羊的造化了。
倪天恩这种志在天下的男子,为什么不一举拿下大越?
拿下大越是挺不错的,至少疆土扩张了,物资丰富了。
可从前在下面搞小动作的这些世家大阀,依然活得潇洒恣意,自己作为新君哪儿能上来就搜刮他们呢?
作为新君不能搜刮他们,难道就他们这般无风无浪地度过一朝又一朝?
可银钱到底是最好的东西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界上,战火过后总得给大家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吧?
可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这群兄弟,在草原上一穷二白,难道入主中原还让他们一穷二白,说不过去啊。
当皇帝是人生赢家,可人生赢家也要安抚小弟啊,这些都是需要银钱的。
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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