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我赶紧吞下面,起身过去,“师父,抓到了啊。”
闻人扯着少女,走到一个空桌边,坐下,另一只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撩了一把,我抽出几张纸巾,帮闻人擦脸上的水,不用怕那个少女,她显然已经被闻人给制服,低着头,略有些惊恐地站在闻人身边。
“来碗面,我饿了。”闻人说。
我看向老板:“再来一碗。”
“好咧。”
“师父,没受伤吧?”我关切地问。
“差点没挂了!”闻人白了少女一眼,“这丫头的招数太歹毒——你哪个门派的?”
“我……”少女张口,只说一个“我”字,便又低下头。
“你是不是姓江?”我柔声问少女,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少女看看我,慢慢摇头,又将头低下,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我看了闻人一眼,又看向少女,轻声道:“我现在把你绳子解开,你别跑,行不行?我俩对你没有恶意。”
闻人瞪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少女抬头看我,犹豫片刻,点头。
我解开了她俩手腕上的绳子——是一根电线,脏兮兮的,上面带着新雨溅上去的泥土,估计是闻人临时从哪儿捡来的,解开绳子,闻人运气,半坐在椅子上,伺机而动,可能怕少女逃走。
少女并未逃,揉了揉像是刚戴过十几条很紧的镯子的手腕,却看向闻人的手。
“看我干吗?我没事!”闻人把手递给我,其实她手腕肿得比少女还厉害,我会意,抓住闻人手腕,几秒钟就给她消肿,恢复白皙细嫩。
少女的眼睛睁得老大,嘴唇微微颤抖,小声吐出三个字:“易筋经?”
“诶?你怎么知道?”我问,并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吧,不用那么拘谨。”
女孩没敢坐,瞅了瞅闻人。
“看我干吗,他是我领导,他说了算。”闻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女孩这才敢坐下,但又抿着嘴,不说话了,眼睛依旧盯着闻人的手腕处,我注意到,闻人的那只翡翠镯子,露出了一小部分,少女是不是在看它?它也是从工地里挖出来的。
“镯子,师父。”我说,闻人挽起袖口,貌似也明白了,摘下镯子,放在少女面前。
“你认识这个吧?”我问。
少女死死盯着镯子,深吸一口气,忽然迅捷出手,抢过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闻人几乎同时去抢,却慢了少女一拍,她的手悬在桌面上方,尴尬地耸了耸肩,手指落在桌上,哒哒哒悠闲地敲着。
“又没人看见,你怕什么。”我不禁笑道,还是第一次见到闻人面子被撅,闻人之所以对少女满心幽怨,估计是刚才抓她的时候,吃了不少憋。
我又看向少女:“既然你不姓江,那你和江家是什么关系呢,能告诉我吗?”
少女这次很坚定,摇头:“不想说。”
“……你得明白现在的局势呐,”我苦笑,“你是我们的俘虏,我对满清十大酷刑,颇有些研究的。”
“我、我不怕。”少女小声道。
“不急,你刚醒来,估计被埋了很久了,有没有什么需求?”我当然只是吓唬她,未遂,便换了个话题,又问。
“我要找一个人!”少女说。
“谁?”
“江山!”
“我就是啊。”我笑道,之前她在箱子里冰封的时候,我就说过了。
“你……”少女盯着我,犹豫片刻,“你不是。”
我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放在她面前:“你看。”
少女没看身份证,只是摇头:“你不是,江山应该是个孩子,十岁左右。”
我有点蒙了,难道是重名?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少女是不是被埋了十多年,她的记忆,还保持在冰封之前?
“你知道现在是哪年吗?”我试探着问她。
“2003年……不是吗?”少女皱眉反问。
噗!闻人喷出一口热茶,全喷我脸上了。
我并未在意,抹了抹脸,掏出手机,点开时间和日期,展示给少女:“现在是2017年,你被埋在地下14年。”
少女看看手机,眉头皱得更深了,嘟囔了一句:“那我怎么还活着?”
“昆仑派的‘美人香尸’术。”闻人突然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的门派?”少女惊讶地问闻人。
闻人没回答,转向我:“昆仑派,这两百年,一直为你们江家所掌控,上次好像忘告诉你了。”
“你真的是……江山?”少女小声问。
我点了点桌上的身份证:“上面有我的出生日期,你如果认识我,看看对不对。”
少女拿起身份证,看着上面的日子:“九四年七月七日,真的是你啊!”
其实,我这个身份证是回国之后补办的(龙组给我开具的介绍信,去公按局办理),出生日期,则是查理告诉我的,他说捡到我的时候,身上有个长生符,上面有些生辰八字——当然,查理未必是捡到的我,可能是我父亲或者我父亲的人,被敌人追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了查理。
我点头:“如假包换,我就是江山,既然你不姓江,那你和江家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表亲?”
之前闻人已经告诉过我,江家三脉后人,未必都姓江,已经知道的一个,在逍遥门中,是我表妹,还有一个,据说是表姐——如果少女冰封了十三年,确实可能是我的“表姐”,以少女现在的年龄,累加推断,她应该是个八零后。
然而,少女却摇头:“我不是江家亲属,我是……是……”
“是什么啊,吞吞吐吐的。”闻人不耐烦地问,又喝了口茶。
少女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对我说:“我是你家的童养媳!是你的……未婚妻。”
噗!
我白了闻人一眼,再次抹掉喷了我一脸的茶水,转向少女,心中很是惊讶,又有点无语,居然从地底下挖出来一个“未婚妻”……什么鬼!
少女见我盯着她看,又娇羞地低下头,别说,这个小未婚妻还挺漂亮的,让我想起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吞了下口水,镇静地问。
少女抬头,伸出葱白手指,沾着桌上闻人喷出来的茶水,在桌面空白处,写了两个字——沈郁,她坐在我对面,字是倒着写给我看的,有人云“字如其人”,她人已经很漂亮了,但字比人更漂亮,估计是受过到专业的书法训练。
“哇,好字,好名!”闻人更懂传统艺术,不禁拍手叫好。
“沈郁……你妈妈姓郁,是吗?”我试探着问,郁是个姓,如,郁达夫。
少女点头:“是的。”
“那你爸妈和江家,有何关系?”我又问。
这次,少女没有支支吾吾,略微扬起下巴,直接说道:“我沈家与你江家是世交,我虽是你童养媳,却不是穷苦人家卖女儿的性质,算是指腹为婚。”
“嗯,”我点头,笑道,“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沈郁可能觉得我对她的态度有点不够尊重,其实并没有,我只是还没转过弯来,当她是那个有点“智障”的冰封少女,看她说这句话时候,自信满满的样子,像是已经完全恢复神智了。
“原来是海宁沈家,”闻人知道这些门阀姓氏,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那就都对得上了,你父亲,是不是叫沈文东?”
“正是,”沈郁惊喜道,“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闻人苦笑,摇了摇头:“你们沈家,与江家交往过密,也在那十族之列,被尽灭了。”
“噢,对……”沈郁黯然神伤,“我差点忘了。”
说完,沈郁又低下了头,她被埋的时候,灭族事件已经发生了很多年,她应该知道那些事。
“是谁埋的你?”我又问她。
“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兴许我认识。”闻人笑问。
“我师父叫江美心。”
“是你姑姑。”闻人对我说。
“没错。”沈郁也说,好像江家的事儿,就我不知道似得。
说完这句,沈郁皱眉,身体激灵了一下,用手揉着脑袋。
“怎么了?”我问。
“一下子想起来太多的事,有点头疼……”沈郁说着,身子晃了晃,忽地伏在桌上,不动了。
我伸手探她的脉搏,一切正常,只是昏睡了过去,我没叫醒沈郁,让她休息会儿吧,一睡十几年,刚活过来就被人追的满城跑,到处都是新奇事物,还遇到闻人这种高手,不累才怪。
闻人叹气,说了四个字:造化弄人。
面上来了,闻人吃完面,我抱起沈郁,和闻人出门,打车回南山别墅,还没等到地方,苏右突然来电:“师兄,你那个箱子里到底是啥?”
“怎么了?”我问。
“一直在蹦跶,好吓人呐……”
我心里一惊,一箱冰,蹦跶什么,难道冰的下面,还有活人?
该不会是,当年江家,给我娶了两个小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