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熠宵抬脚,从背后踢了她一下。
她简直不堪一击,稍微碰触就倒了,一屁股蹲坐到地上。
她恼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脸色寡白寡白,等慢慢缓过劲来,小腹的那阵抽痛也停止了,她才拍拍掌心的灰尘站起来。
裤子后面,有一团不可名状的红色液体晕染开。
陈熠宵对天发誓,他那玩笑性质的一脚根本没用力!
“你……”他也白着一张脸,神色凝重,语言系统彻底紊乱之后,只好伸手指了指。
林岁寒狐疑地扭头,往自己身后一看。
妈呀,屁股上好多血!
她被吓蒙了,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她,堂堂五金店千金,下一任继承人,有爹没娘活了十三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怕是要栽。
“刚摔在地上有没有磕到石头?”这是陈熠宵的第一反应。
林岁寒愣愣摇头:“没有。”
“你……是不是有痔疮?”
“你才有痔疮!”林岁寒气得眼泪直流。
“是不是来例假了?”
一连三问,终于问到点子上。
陈熠宵头上有个姐姐,平时没少被科普。陈吟属于寒性体质,每月每逢那几天,就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痛苦不堪,场面十分可怖。
林岁寒闻言,悬在眼角的两滴晶莹液体被逼了回去,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早两年,刚步入初中时,身边的女同学就开始聚在一起讨论“大姨妈”。别人家的“姨妈”来得早,她家的迟迟不见影儿,这事儿因人而异。她跟着父亲长大,被当成男孩儿养,对这方面也不敏感。如今被陈熠宵一提醒,又觉得小腹隐隐作痛,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又听到面前的人再次开了尊口,质疑的口吻:“你是不是……发育迟缓?”
林岁寒抹干了泪,挺起平坦的小胸脯,捂住脏掉的裤子,凶狠地冲他嚷嚷:“老子发育好着呢!好着呢!”
这场罚站被彻底搅和了。事后再要怎么重罚,得等唐玉阶回来再说。当务之急,是别的难题,林岁寒同陈熠宵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没那个……”她比画了个形状,“你帮我去商店买好不好?”
“不好。”他干脆地拒绝。
他一想,唐玉阶不在,唐拾去医院复查还没回来,当事人这副囧样确实不方便出门,就任劳任怨一次。
何况,甭管用没用力,他的的确确踹了她一脚,引发出这一场“血案”。
陈熠宵多少是有点儿愧疚的。
他去的是乌衣巷附近的一个超市,逛了一圈,在一排货架前停住。卫生巾的品牌与种类太多,他也难得看,凭感觉拿着往购物篮里扔。
不给导购员过来询问的机会,他火速赶往收银台。
收银员看着那满满一篮子卫生巾,再看看他。
“等等。”他神情自若,想起陈吟痛经时常喝的热饮,又拿了一盒红糖姜茶,一并结账。
正在这时,超市大门口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从外面拥进来几个穿着统一队服的高个男生,三三两两地说着话,直接朝冰柜走,去拿汽水。
其中一个,陈熠宵认识。
“宵儿——”宋旬也发现了他,脱离了队伍,过来找他,“一个人逛超市呢,都买了些啥好吃的?”说着去看陈熠宵手中的购物袋,想顺走一包辣条。
一看,印着超市标识的白色塑料袋里的东西一览无遗,宋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可描述:“我去……”
惊呼声太大,击剑队的其他几个成员纷纷侧目而视,看了过来。
陈熠宵脸上强装镇定的面具,终于裂开一条缝。
宋旬歉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不是,你这到底什么情况?”
暴发户之子现身超市,竟是为了买这个,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陈熠宵要不解释,宋旬能记一辈子,前者无奈地说:“林岁寒的。”
“谁?”
“住我隔壁的。”
“那个花花五金店?”
“嗯。”
这么一说,宋旬更感兴趣了,对那位能使唤动陈熠宵的神秘女嘉宾很感兴趣:“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你朋友就是我朋友嘛。”
陈熠宵敷衍地打发走他:“有机会再说。”
等陈熠宵再回唐家的时候,唐玉阶也已经回来了。林岁寒率先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唐玉阶免了两人的罚,甚至还夸了陈熠宵一句,大概是见他没有置之不理反而愿意帮忙跑腿,觉得有些惊讶。
当然,林岁寒没说他踢她的那一脚。
“谢谢你啊。”林岁寒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陈熠宵止步回头,想了想,说:“多喝热水。”说完之后,心里对她的那股愧疚劲儿,总算全消了。
林岁寒:“……”
林岁寒回家是为了管林振良要学费的。
虽然这样说起来显得她很没良心,但离家这些天,她确实没太想家。乌衣巷离五金店不算远,几站公交车的距离,可她没往家跑。
林振良和孟玟娇的事,她总觉得硌硬。
照旧是灰蒙蒙的一家店面,采光不太好。猴樟树遮阴,夏天过滤掉一半的暑气,等到了秋冬,则添一份沉郁。
地上是槟榔渣子和烟头,林振良在看手机里恶俗搞笑的视频段子,声音调得特别大,自己跟着呵呵笑。林岁寒到了门口,他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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