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很疼吧。”是紫菲的声音。
身上凉凉的,连那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她在帮我涂药吗?
紫菲大家应该记得吧,就是我第一天到这个时空时偷窥的那个接客的姑娘。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那间小破屋,虽然刚刚住到这里时看到这又脏又破的地方,心里着实郁闷了许久,但现在从柴房再回到这间屋子时,我却突然发现这里变得可爱多了。
“这些药是范将军带来的,听说很珍贵呢,涂上都不会留疤的哦。”见我不开口,紫菲大概以为我是在介意身上的伤口,又道。
我暗暗发笑,都已经长成这副德行了,多一点疤我又在乎什么?眯着眼舒服地任由她帮我涂药,我也懒得开口,懒骨头就是懒骨头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下次记得小心一点,不要再去招惹嬷嬷了。”紫菲的话多了一份黯然,“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样活着才不会那么辛苦。”
我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紫菲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在我的时代,她应该还是一个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吧!
紫菲涂完了药见我一直不开口,起身替我盖好被子,便带上门出去了。
后来听阿福说,是范蠡救的我。
范蠡?那个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黑衣少年?那个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的将军?
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救我,便也不再去想了。大概只是偶尔一次大发慈悲,可怜我这个孤苦无依的丑姑娘吧。
只是,仅仅偶尔一次,我却再也忘不了那一日在柴房的阳光里看到的那个黑衣少年……他有深遂的眼睛和温和的声音。
“香宝,你找我?”阿福抹了抹头上的汗,笑着冲我走过来。
已经是秋天了,天气也不是那么的炎热,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八成嬷嬷又是让他一个人去做两个人的活儿了。
“嗯,喏,给你的。”我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他。
阿福憨憨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还真有些饿了,可是你不吃么?”
“莫离小姐给的,我吃过了。”
阿福显然也饿了,便也不推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站在一边看着阿福坐在台阶上狼吞虎咽的模样,微微地笑,总也忘不了那半个馒头的帮助。
嘴巴里叼着草,我依然习惯性地躲在马棚里偷懒,仰头望天,突然之间,蓝色的天幕上,出现了一张脸,范蠡?
我怔了怔。
“喂!”突然,一张脸在我面前放大,吓得我头往后一仰,便重重地撞上了后面马棚的柱子,疼得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卫……卫琴?看着眼前那眉眼十分漂亮的男孩,我皱了皱眉。
为什么他每次出现都喜欢用同一种方式呢?知道自己很漂亮,也不用每次都将脸放大给我看啊!
“喏,还你的。”他手一抬,故作潇洒地扔了什么在我身上。
有些好奇地低头一看,是我那日被偷去的钱袋?
“好你个死丫头,还说没偷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一个尖锐的嗓音就快把我的耳膜震破了。
随即我一下子被拎着站了起来。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我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心里却还在暗暗好奇,那瘦嬷嬷怎么会有如此神力,竟然拉得动我如此庞大的身体?
再抬头时,卫琴已经不见了,这小子,溜得还真快。只是每次见到他都没有好事,莫不是灾星转世……
当晚,我又没逃得过一顿鞭子。
再度回到柴房,我突然有些感谢这肥得有些过分的身体了,作者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有远见啊。如果不是这么“结实”的身体,我看自己八成已经被折腾死了。
这回没有这么幸运,莫离正好陪文种出去了,没有了救兵,我自然只得乖乖呆在柴房里任由身上的伤口慢慢腐烂。的fa
阿福除了偷偷给我送了一个馒头之外,也只能是急得团团转。
半夜的时候,留君醉的厨房突然失火了。
我坐在柴房里,听外面乱成一团。
“卫琴?”火光中,我看到一袭红衣的少年。
我有些惊讶,他来干什么?表示歉意?
“走。”他没有多说什么,弯下身便背起我。
我有些惊讶他竟然能背得起我有些惊人的重量。
“胖丫头,你还真沉哪!”果然,他咕哝了一句。
“带我去哪儿?”见他那么吃力地背着我,我不由得好奇他想把我“搬”到哪儿去。
这个春秋时代的小孩还真不是普通的性格耶,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出柴房,便将我推到了马背上。
请注意,用“推”这个动词是为了能够形象而充分地表现我此时的体重。
仔细看了一眼那比较眼熟的马,唉,是留君醉的马啊,还偷,他真的想害死我吗?!
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却吓得有些呆住了,他手中拿着一支火把,但令我害怕的不是他手中的火把,而是他的眼睛,黑亮的双瞳映着雄雄燃起的火焰,带着令人目眩的色彩,那不应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那样强烈的怨念和恨意……
抬手一挥,那火把便被扔进了柴房,不一会儿了,柴房便着了起来。
“看,烧着了。”卫琴回过头对着我笑,很天真的笑容,仿佛他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一般,那样天真的笑容和刚才那个拥有强烈怨念的孩子简直判若两人。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在匆匆赶来了。
卫琴极其熟练地翻身上马,熊熊火光中,他带着我一起冲出了留君醉。
“香宝!”
我听到有人在喊,是阿福!
“香宝……香宝……”
我回头,看着阿福一直追着马在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仿佛也被火烤过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福,最终没有追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