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不知不觉,又到了旬休日,已经大半个月没回家的阮卿,这次收拾行李衣物准备回去看看爹娘,还有汤圆。
阮氏夫妇见女儿归来,笑得合不拢嘴。这段时日,儿子不在家,女儿又在学院,两人始终觉得冷清了些。因此,女儿一回来,两人不遗余力的捣鼓出一顿丰盛的午饭。
三人一边吃一边谈着学院的事,小汤圆也在一旁摇着尾巴凑热闹,这些时日,它长大了许多,但仍是圆滚滚的身子,不过,胖归胖,走起路来却很是灵活。
三人正说得热闹,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好像是从隔壁罗家传过来的。
不知发生了何事,阮卿放下碗筷,走出去看。
只见一群人围在罗姐姐家门口,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正在拖着她,她哭得凄厉,口中不停喊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麻子脸的男人一脸猥琐的道:“哭甚子哭,快跟爷家去,爷会待你好的。”
罗予彤挣扎,他却越发使力,还叫来旁边两个小厮帮忙,“愣着作甚,快帮我扯住她。”
阮卿冲上前去拦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是要坐牢的。”
麻子脸气笑了,“小丫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她爹已经将她卖给我做妾,契书还在我手上。我来要我的女人,犯哪门子法?”
听到事情真相,阮卿不可思议,她看向罗予彤,问道:“罗姐姐,是真的么?你爹将你卖了?”
罗予彤点头,哭得泣不成声,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爹这几日没回家,便已经预感会发生不好的事,可万万没想到,这事竟会与自己有关。她辛辛苦苦长大,还挣钱养他爹,可他爹竟然忍心将她卖去做妾,心寒又绝望,她原本要嫁给景哥哥的美梦,也瞬间被打破了。
阮卿急了,仍旧拦着不动,她强自镇定理了理思绪,说道:“她爹收了你多少银钱?我们替她还上,总之,罗姐姐不能给你做妾。”
这时,阮爹也冲上前来,说道:“是、是,你说说多少钱,我们替她还了。”
麻子脸抹了把嘴巴,嗤笑一声,“想充大头装好汉是吧?行,一万两,给得起就给,给不起就赶紧滚,别妨碍爷今晚入洞房。”
罗予彤听见后,气愤的去打他,“你胡说,契书上明明写着八十两,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爹将你卖给我,那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想卖多少便卖多少,皇帝老子也管不着。”
说完,他看向阮爹两人,“怎的?给得起就快拿银子,否则别挡爷的道。”
他挥手叫人将阮爹拉开,然后拖着罗予彤便走了,直到巷子口还听见罗予彤撕心裂肺的哭声。
阮卿慌了,家里没有一万两,哥哥此时也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叹气,“可惜了,这个吕麻子不是个好的,仗着自家有些权势,整日里在城东鬼混,常常做些爬墙偷人、调戏良家女的勾当。”
听完这话,阮卿心急如焚,“阿爹,这下该怎么办呐?”
阮爹也无能为力,“这事就算报官,官府也管不了,白字黑字写着的。唉~造孽啊,彤儿这孩子太可怜,遇上了这么个好赌的爹,这辈子毁了。”
听到报官二字,电光火石间,阮卿想到了一人,她赶紧跑进屋子里找出那枚玉佩,匆匆忙忙往东市而去。
睿王府坐落在东市皇城,离皇宫不远,占地广阔,几乎占据了大半条明成街。阮卿一路询问,找了许久,才算找着睿王府大门。
门口两座石狮子威武雄壮,漆红的三座大门约莫十几米宽敞,门头上‘睿王府’三个字金光闪闪、气势恢弘。三人粗的石柱下笔直的站着两排守门侍卫,个个佩戴长刀,神情严肃。
阮卿下马车后,见如此气派宏伟的门庭,有些发憷,暗暗鼓了鼓气,走上台阶。
然而,才上了两层台阶,便被侍卫上前来拦住,“这位姑娘,这里是睿王府,闲人莫闯。”
阮卿已经急得满头是汗,“侍卫哥哥,我找李世子,有急事。”
几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这小姑娘瘦弱单薄,穿着普通,一看就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庶民,莫非是魔怔了?李世子也是她能见的?
他们也没对阮卿动粗,只呵斥着让她离开。
阮卿想起上次世子说的,出示他的玉佩,便会让她进去。于是她赶紧将玉佩掏出来,递给他们,“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世子,这是他的玉佩,不信你们看。”
侍卫接过来,互相传递仔细查验,几人确认了这确实是李世子的玉佩之后,才抱拳道:“姑娘请稍等,我等进去通禀一声。”
睿王府规矩多,寻常事情皆要经过上下几轮通报,外院至内院,内院至各院主管,才再由小厮通报至主人面前。
这么几轮下来,当李湛收到消息时,阮卿已经在门外等了两刻钟。
彼时,李湛正在书房练字,听得有小厮禀报大门外有个姑娘找他,他起初还纳闷,问什么姑娘,可因通报得急,阮卿也并未告知自己的姓名。不过所幸有玉佩在,李湛看见玉佩便知是她来了,这才匆匆的赶往大门去。
出得门外,看见她眼眶红红的,一脸急切,李湛赶紧上前问道:“卿卿,发生了何事?”
阮卿见到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一路上的心焦惶恐也瞬时安定下来,“世子,你帮帮我,救救我罗姐姐吧。”
“你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罗姐姐被她那赌鬼爹卖去做妾,那人是个混子,不学无术,今日来罗姐姐家把她带走了,可罗姐姐是要做我嫂子的,不能给他做妾呀。那人势力大,我实在没法子,就过来找你了,你帮帮我。”
她说话带着哭腔,柔弱又无助,“要是再不去救她,她就...…就要被那人糟蹋了。”
李湛立即明白了是何事,他扶着阮卿,“莫哭,我现在就去。”
他一边安慰阮卿,一边吩咐人赶紧备马。
不过片刻,陆安牵马过来,后头还跟着二十来个侍卫,李湛快速翻身上马,看了看她,向她伸出手。
阮卿一时有些懵愣,不知他何意。
李湛催促道,“快上来。”
阮卿这才明白过来,赶紧将手递给他。李湛一把将她拉上马,坐在怀中,夹紧马腹便疾驰而去。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穿过长安大街,行人躲闪不及,到处乱串,前面侍卫开道,后面李湛搂着阮卿疾行。
终于在一炷香后来到城东吕麻子家,众人下马闯进宅院,陆安抓住一名仆从问道:“吕麻子在哪里?”
仆从们见这群人带着长刀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吓得瑟瑟发抖,哆嗦着指着一个方向答道:“……在东苑。”
众人这才又朝东苑的方向跑过去,堪堪进入院子,便听见屋子里传来女子喊叫的声音。
阮卿心一抖,欲冲进去救人,被李湛拉住。陆安早已带人迅速踹开房门,只见一个男子将一女子压在身下,身下那女子衣衫不整。
吕麻子将罗予彤带回宅院,本来想立刻成就好事,哪想罗予彤太倔,力气还不小,摔了花瓶,用碎片伤了他手臂,血流不止。他让人将她捆了,自己先去上药,耽误了些时辰后才又来到屋子找她。
罗予彤的倔强激起了吕麻子的征服欲,也不管手臂上还有伤,上去就将她压在床上撕扯起来,可才将她制服,解下外衣,就被人突然闯进来打扰。
他转头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
然而,他话还没骂完,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滚下床榻,又被人一路拖出屋子,按倒在地上。
他使劲挣扎,也不清楚这伙人到底是何身份,在城东这一带还没人敢管他的事,便恶狠狠的问道:“你们是何人,敢闯小爷的府邸,活得不耐烦了?快放开我!”
回答他的又是一顿猛踹。
他还想再骂,可头被人狠狠的踩在脚底,嘴上全是泥土,说不出话来。
阮卿跑进屋子,见罗予彤惊惶的缩在床角,她衣裳已被扯破,只余一件肚兜和亵裤,嘴角流血,头发蓬乱。
罗予彤见是她来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扑进她怀中,害怕得颤抖不已。
阮卿抱住她,“罗姐姐莫怕,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罗予彤泣不成声,阮卿也泪眼婆娑,两人抱在一处哭了许久。
门外的李湛听见她们的哭声,心都揪成了一团。
侍卫过来请示他该如何处理吕麻子,他冷声吩咐道:“先打一顿,再送去京兆府,就说本世子说的,此人强抢民女,恶贯满盈,让他们好好审审。”
他来的一路上已经听阮卿说了,这吕麻子在城东一带整日霍乱百姓,违纪乱法之事没少干,送他去吃牢狱不算冤。
侍卫领命而去,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破布,堵住吕麻子的嘴,将他闷声痛打了一顿,只打得吕麻子哭爹喊娘,最后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求饶不已。
陆安办事妥帖,吩咐人去寻了一辆马车和一套衣裳,敲门递给阮卿,“阮姑娘,先让她将衣裳换上,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门外等着。”
阮卿谢过他,将衣裳递给罗予彤,“罗姐姐,没事了,那吕麻子被世子送去了京兆府,以后再也不敢来找你,咱们家去吧。”
罗予彤仍然深陷恐惧之中,抓着阮卿的手不放,“阿阮,我不想回家,我怕我爹又将我卖了,我不回去好不好?”
“好,那就不回,咱们租赁个宅子住下,以后都不回了,我陪你,莫怕。”
……
马车摇摇晃晃……
许久后,罗予彤才冷静下来,她突然跪下来,“阿阮,今日之事多谢你,罗姐姐没什么好谢你,给你磕个头。”
阮卿赶紧也跪下来抱住她,“罗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一起长大,我将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不,是嫂子,哥哥走前还嘱咐我多看顾你呢。我们是一家人,理应互帮互助。”
提到阮景,罗予彤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恐怕当不成你嫂子了,今日这事闹得这样大,我名声已经污了,又如何有颜面再见他。”
“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你莫担心,他会理解的,再说了,吕麻子也没真坏了你身子,罗姐姐你莫想太多。”
“他是没坏我身子,可只有你晓得,别人不晓得啊,我毕竟被他带回来待了这样长时间,想必外面那些人肯定传得难听。我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景□□后是要入仕做官的人,怎能娶我这样有污点的人做妻子呢,我不能害了他。”
她哭得伤心,阮卿不停为她擦泪,“罗姐姐先起来,咱们先找个地方好好安置下来,这事,等我哥回来了再说,你先莫多想。不管怎样,我永远拿你当亲人看待。”
车马粼粼行了一路,外面的李湛也骑马跟了一路,听见里面两个小姑娘的交谈声,也感慨颇深。
这世间对女子就是不公平,男子名声有污尚可再娶妻室,而女子名声有污,则只能以死明志。幸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阮卿身上,否则,将那人碎尸万段也弥补不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得把自己的媳妇儿看好了,一只公苍蝇也别想靠近她。
罗予彤被安置在离桥塘街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阮卿给她租赁了一处小宅院,说是宅院,实际上进门也只是一个天井,几步外就是两间屋子,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不过,罗予彤住着刚刚好,一切日常用品皆由阮卿帮她准备好,她便成日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
正如罗予彤所预料,她被吕麻子买去做妾之事,在桥塘街传得人尽皆知,虽然不清楚吕麻子当日为何被人抓进了大牢,但罗予彤毕竟跟他走了一趟,时辰还不短,依吕麻子那急色性子,没准两人已经成就了好事。要不然,怎的这样久都没见她出来露面呢?估计是觉得身子脏了,没脸见人。
于是,众人唏嘘,同情有之,唾弃亦有之。
这事传了许久,直到女德学院阮卿快要考试,直到阮景从洛阳游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上一章甜文没多少人看,怎么肥四?大家看甜甜看腻了???(黑人问号脸...)